“看来陆公子已经想透彻了,不知我二人是否思虑一般。”牧沅清善于察颜,见着陆怀宁神情也知两人都已经大彻大悟,明白了右丞相谢大人的话中之话。
陆怀宁指尖挑过自己鬓前一缕垂发,温柔笑意,胸有成竹。“牧公子可是想着要挟二字?陆某不才,听闻前面两位大人所提醒才幡然醒悟。”
两人会心一笑,心中都有了一番计较,茶州****之事从何处着手也就清晰了很多。
京城街道热闹得很,一副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这启黎的京城繁华,是多少代云氏一族的心血,而那茶州如今却因造反一事动荡不安。
两人同路终会一别,牧沅清拱手作揖,道别。“陆公子,后日出征,今日就此别过。”
陆怀宁稍稍抬手,似乎有话要说,却依然没有开口,倒是牧沅清堪透了他的想法,没有急着离去。“陆公子,明月自小受尽宠爱,不曾受苦,养成了娇蛮跋扈的性子,我希望这次能让她有个教训。”
“牧公子,她还只是个孩子,总不能揠苗助长。”陆怀宁对于明月太过心善,太多不忍心。
牧沅清安然自若的笑着,有些揶揄的看着陆怀宁,有些无可奈何,明月总是轻易就能让人欢喜。
他也不多说劝导陆怀宁,反而转身,准备离去,稍稍偏头,即便被药水掩盖了魅红苍绿的异眸成了褐色,精致容颜依然美人如妖,更是别有风韵。“这次茶州,还是莫要带上她了,她的姐姐会护着她的,陆公子大可安心。”
陆怀宁目送这身材虽消瘦,但也挺拔的男人离去,摇头轻笑起来,想来自己也是关心则乱,每个个人教导方式不同,明月的亲人都很爱她。
昭衡帝二年,四月二十六日,文试武举状元郎为陛下钦点,六王爷监军,出征茶州,平定****。
这日陛下亲自践酒,士兵气势高昂,足以见得,昭衡帝对状元郎的期望之大,天下能人才子更是看到昭衡帝广招贤才,重用能人的决心。
城墙之上,一剪红影,遥望气势浩大的出征队伍,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养伤多日,站在城墙之上,看启黎大好山河,春风拂拂。
“你将七十二铁骑交于牧沅清,可是为何?”云程同样站在他身旁,鸦青色的衣决飘飘,也不看着红衣,容颜神色略微有些松动。
向来练兵之人便是领兵之人,更何况江湖中人性子桀骜不驯,更是难以驾驭。
“他们原本就是我哥手下的人,我只是物归原主罢了。”红衣神采飞扬,好似那日与云程的争执不曾有过,明媚如当年。“如果一定要有我在,那便不叫做铁血奇兵。”
云程没有答话,只觉这模样的红衣恍惚间让他觉得,纵使世态炎凉,沧海桑田,红衣依然明媚如当年初见,依然魔障。
“如今你已经无事一身轻,回宫好生修养。”云程对那日这人要拿自己性命冒险前往落离山颇有不满,今是不能让她有半分多想。
红衣左手抬起,轻触胸膛上的细小伤疤,还没有完全愈合,每日都在承受疼痛,虽是不足以致命,却让人无法忽视。
也许,就这样很好,不追究其他,最起码,能名正言顺的留在宫闱之中。
“是,多谢爷关心。”
牧沅清、陆怀宁以及云礼贤三人,带五千精兵,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支虎符前往北州、秦州调兵十万,镇压周边的茶州****。
这日入夜,行走不过三分之一的路程,还是颠簸不已,这骑马也不是个容易事,幸好都是些江湖老手?,或者军队之人,为茶州****,再苦再累也是难免的。
可云礼贤就不同了,自小武学天资过人,地位尊贵,上有师傅宠爱,下有属下安置,不曾这般日夜兼程,露宿野外。
他眉目微蹙,在这暂时休息的林子里四处寻望,想着上哪里睡才是舒适的。
“王爷,这餐风露宿的,还望多加忍耐。”牧沅清递来一只烤好的野鸡,色香俱全,外表有一层金黄的薄皮,说句实在话,真让人胃口大开。
青五欲上前阻拦,自家六爷可是娇生惯养的主,从来不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虽然这叫花鸡让自己都流口水。“牧大人,王爷他——”
话还未落,青五竟看见六爷接过了叫花鸡,轻启薄唇,尝试的咬了一口,惊的青五下巴都快掉了,他吞了吞口水,轻声问道。“王爷——”
谁知这一声还未落下,竟惹得云礼贤转过身子,护住叫花鸡,一脸防备。“青五,你别想!”
这般护食的行为,让周边的几个人暗暗发笑,却碍于王爷威严,不敢明目张胆的耻笑,不过这也让将士们对六王爷亲近多了。
牧沅清到是有些哑然,他与云礼贤也是相识一场,循规蹈矩的书生印象植入脑海,不曾想过这书生竟会如此生动,他面带笑意,看着细细咀嚼的青年,不由轻声询问来。“王爷可还要?下官可以再烤。”
这话到是让腹中饥饿的云礼贤,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年轻的王爷俊脸瞬间通红,埋头在叫花鸡上,默不作声。
牧沅清笑意连连,颇有些恶劣,故作不知云礼贤的难堪。“王爷这是不要了?”
“牧大人!你若不愿就罢了。”青五是个暴躁分子,见牧沅清如此胡扯,心中怒意不可言,王爷向来对人和善,且是纯净性子,怎容得这人如此调侃。“王爷,您等等,属下这就去最近的酒楼。”
“青五,你可知最近的酒楼离这多远?”陆怀宁插了进来,不再任由事情发展,如若监军不能与士兵同甘共苦,那又如何服众。
“这——”青五哑然,也怪自己胡侃,怎么就忘记了,若是酒楼近的话,他们又何苦餐风露宿。
云礼贤心思纯净,也知道青五是在胡言乱语,拿出汗巾擦去手中油渍。“本王在此多谢牧公子好意,本王已经饱腹,如今来探讨茶州之事可好?”
牧沅清一怔,显然是对云礼贤敏锐的直觉震惊到了,后也暗骂自己愚昧,皇室宗族哪有真正的愚蠢,云礼贤既然能够武力超群,也不会愚昧到哪里去。
“王爷日夜兼程,多有劳累了,这事先行搁着,到了秦州,下官自会道明下官想法。”陆怀宁面容带笑,进退有度,恰当时机,解了这场尴尬。“王爷歇下就好,明日还会多有劳累。”
云礼贤微微颔首,也不强求,皇兄也言,自己监军只是占个名头,镇军心罢了,其他事情也不用多管,他施展轻功,飞身上了旁边一颗粗壮树枝上,枝桠上恰好能容一人躺着,这休息甚好。
这番施展轻功到是让将士们崇拜不已,虽然王爷娇气了点,可这功夫不差,看着轻功使得流云如水,漂亮至极啊!有缺点的王爷才更让人亲近不是么。
男人都是崇拜有能力的人,即便官爵再大,也不见得心服口服。
一场嬉闹过后,将士心中仍然折服于云礼贤如云流水的身姿,但也静了下来,陆怀宁和牧沅清凑在一起,小声商讨着,身前的烛火烧的很旺,映照二人俊颜。
牧沅清在火里添了一把柴,火燃烧的滋滋声清晰可听见。“陆公子认为陛下命六王爷为监军意义何在?”
“君心不可测,陆某不敢揣测君王心。”陆怀宁说话滴水不漏,也是顾忌隔墙有耳,这荒郊野地的实在不适合说这事。“陆某只是想来,监军永远是监军,王爷的性子也只适合监军。”
陆怀宁停顿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言。“陆某不才,曾听牧公子所说,早已经派人打探消息,不知情况如何。”
陆怀宁受命那日,本有意派人现行前往茶州打探消息,却被牧沅清所拦,说是已经派人过去了,不用再多此一举,陆怀宁这才断了派人查探的念头,他如今人脉少,不像牧沅清,宫里还有个陛下面前的红人。
“应当是有了的,这已经过去三日,却迟迟不来消息。”牧沅清对此也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潭晏所带之队,对打探消息是极为出色的,连是红衣都赞不绝口,可至此今日依然音讯全无,让人不得不怀疑。
陆怀宁不疑有他,也是思虑了起来,迟迟无消息也是个难为的事,无可靠消息,进展全无,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按我们所预料的一般,牧公子可有应对之法。”
牧沅清虽是武将,其才能陆怀宁也不敢小觑,二人一起思虑强过一人苦想。
“若是那般,定然不可开战。”牧沅清说的倒是实情,陛下亲自下令,先礼后兵,可若当真是这般缘由,开战是万万不能的,他们为庶民,安定王是皇室,终归不同。
陆怀宁也知道这是顾全大局的上上策,可就怕,军心高昂的将士们等不耐烦,稳定军心也是件大事,若前院大乱,后院起火,这战就别打了,这京城也不用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