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气质温和,却又可能是奸诈小人之辈,有些人鼠目寸光,相貌丑陋,实则却是一个心底善良,大慈大悲之人,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者,比比皆有。
牧沅赤就算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也只能先顺着沈北司的意思,回答他的问题,摄魂术这门功夫太过高深,强行打断,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她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躁动的心,试图心平气和的继续这场谈判,“好,可以,你说,我听着,知无不言。”
沈北司显然被牧沅赤的隐忍逗乐了,眉目微挑,兴致勃勃,“不错不错,如此一来,大家心平气和的谈判才不会伤了交情。”
去你娘的交情,牧沅赤恨不得将那张温和容颜撕烂,衣冠楚楚,斯文败类。
“在下想看一场戏,无论那女人要你做什么,我可以完全不插手,但是,我要看着那女人究竟想干什么。”沈北司也不拐弯抹角,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五六寸长的红漆原木,其神态之自然,其动作之云淡,其心思之简单。
坐收渔翁之利?牧沅赤心中否定了这个可能,看戏么?这个沈北司到是闲情逸致的很可是什么都不插手,未免也太悠然了,既然是谈判,追加要求也算不上过分。“沈公子这话说的,既然想要尾随我们,我又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哪一天反身一击,农夫与蛇的故事,让我担忧万分。”
言笑晏晏,不慌不忙,让人越发感兴趣了,沈北司无神的眼眸直视牧沅清,嘴角稍带笑意,灰发,一缕随着这人的轻微动作而垂落,与他年轻的样貌形成反差。
“有趣,红衣姑娘还真是蕙质兰心,想得如此周到,让在下好生佩服。”他将那一缕灰发撩起至耳后,稍稍偏头,无神的眼眸,这番动作倒显得几分纯真,当然是要忽略这个人绕来绕去的话语。
牧沅赤并不喜欢你虞我诈的试探,她更喜欢直接了当,有事说事,可如今由不得她任性,强迫脑袋运转,耐着性子和对面这人耍城府心机。“既那沈公子不应当是表示什么,来证明你的诚意么,多一个人不多,可少一个人也不算少。”
“红衣姑娘,如今主导权在我手上,你怕是本末位置了。”话说的文绉绉的,简而言之就是,现在应当是我对你提条件,而并非你来掌控主导权,沈北司大概是个读书人,且是一个善于心机的读书人,说话看似文绉绉的,可其中暗含杀机,以及不容反驳的威慑。
牧沅赤没有半分退缩,即便沈北司的手抚上了明月的脖子,也不见得有半分紧张,不怒反笑,“沈公子难不成没听闻过长生?就算你武功极高,也杀不死明月的,不必枉费心机了。”
长生之力是拿出来吓唬人的,首先气势就是要理所应当,而不是半分畏惧与漂浮不定眼神的光,就怕这人会用那什么摄魂术操控明月去做什么,那天被他操控明月在背后刺刀,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说谎这种事每个人都会做,有些人演技拙劣,一眼就可辨别是真是假,而有些却是怎么可勘测不堪透彻,牧沅赤逼迫自己的眼眸,坦荡荡的凝视,不躲避半分,像是胜券在握,让人猜疑不透。
“哦?长生?真是有趣,到是看了不少那女人用人血做药引做出了些怪物,刀剑伤不了,都说药人无思想,看来红衣姑娘是那女人的成功之作咯,还是说其他。”沈北司带着审视,无神的眼眸上下观望了牧沅赤,对她所说的长生带上了几许怀疑,也对花开用人血为药引做出来的怪物有了几分怀疑。
牧沅赤禁不住轻笑起来,镇定自若风轻云淡的模样,慢慢的走进沈北司,容颜妖娆,眼眸骄傲,眉宇之间是不可一世的桀骜不驯。“沈公子不妨试试,看能不能杀死我与明月二人,我便是从雪涯跳下都不见得有半分伤痛。”
沈北司有些微微愣神,无神的眼眸看不出究竟,这样子的人,就算走神别人也不会知道,因为他的眼眸让人无法察觉他的心思变化。
异眸么?呵,真是尤物,举手投足都让人想征服的桀骜不驯,“按照红衣姑娘所说,想要要求在下什么呢?”
雪涯上跳下是他亲眼之见,没有半分受伤,到是让他怀疑过,可长生之力未免有些扯,上有秦始皇为求仙丹,最后不过郁郁而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所谓的长生到底是真的,还是花开的一场局呢?
“我一身手脚功夫,并不出众,谁知道在这谷底遇上什么危险,危难当头还是请沈公子帮帮忙。”牧沅赤从开始就看中了沈北司一名普通人,既然能在这谷底安然无恙,其内力武功自然不会低,现今有自动寻上自己来谈判,物尽其用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北司到是没有想到牧沅赤打的主意竟然是让他做打手,原以为会是询问什么身份,或是莽朝的国家内密,毕竟这牧沅赤为启黎皇帝近侍女,自然不会太简单,皇宫里面的圣宠不衰可不是如外表那么一样光鲜亮丽。
他怔然上片刻,有迅速恢复了神色,举止轻浮,话语有几分调侃,“贴身保护啊,在下可是很负责的护花使者,姑娘腰背后那颗红痣可是分外诱人。”
牧沅赤脸色一变,从什么时候就跟着她了,这个人还是真的捉摸不透,不动声色的跟着自己这么久了,自己却没有半分察觉。
她也不因为登徒子第语言上的骚扰,而有半分羞涩,有些嘲讽,“沈公子竟然有偷窥女子脱衣的癖好,真是不敢恭维。”
“哪里哪里,莽朝的年轻姑娘们,巴不得本王瞧上几分,入得王府。”把讽刺当做夸耀,沈北司是当之无愧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牧沅赤也不多和沈北司调侃话语,伸手拍了拍明月的肩头,沈北司也不阻拦,显然没有在用上摄魂术了,明月也是莫名其妙的惊醒,眨着眼眸,看上自己二姐半响。
尾随着牧沅赤回到那石门旁,回头瞟了身后灰发童颜的人几次,凑到牧沅赤耳边,细声问着,“二姐,这人跟着我们真的没什么吗?”
“别管他,免费劳力罢了。”牧沅赤虽然与沈北司谈判成功,可并不是很待见他,这个人张口闭嘴的就不是个正经模样,像个君子,却是个小人。
沈北司扯开了缠绕在石门右手边的藤蔓,不多,一簇而已,不过,周边没有,仅仅这一处,让沈北司心生疑虑,带上几分试探,扯开了它。
“红衣姑娘,这处像是有些怪异。”沈北司看着稍稍凹陷进去的石壁出了神,有一方方正正的物品躺在其中,其上似乎有壁画。
沈北司从袖袋中寻得一方手帕,隔着手帕小心翼翼的想将将这方正物品取出,手指微微顿住,拿起这方正之物,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细微的声音对于习武之人是很敏锐的。
“怎么了。”牧沅赤听得沈北司一声唤,有些疑问的走过去,看着他取东西的手指停顿了几分,而后还是拿了出来,怪异的看了看沈北司的脸色,而后又慢慢的专注到沈北司手中之物,异色瞳眸微微收缩,有些讶异,魔方?
这方方正正的东西,每一面分成同等大小的二十五个正方形,观其共同之处便是,有二十五个格子一种颜色,颜色上还有细细的图文,不将这东西拼凑好,也是难得发现其中图文是什么。
沈北司用手帕稍稍摩擦这方正物品几分,勾起了唇角,另一手毫不在意的拿起这物观察了起来,兴致勃勃,显然十分新奇这东西。“看藤蔓的长势,放在这有些年代了。”
掂量了这物的重量,微眯眼眸,是玄铁所造?两手转换的把玩,扔上半空之时被牧沅赤截下,沈北司有些不满,眉头蹙起,“红衣姑娘,君子不夺人所好。”
“你这头脑,算计阴谋还行,解不了这东西。”牧沅赤嘴上毫不留情的贬低沈北司,拿起这物,唤了声明月。
还在一旁寻找机关的明月听声回头,疑惑的往着牧沅赤,见她像自己走来,递上一物,定眼看去,展眉而笑,几分纯真,几分欢喜,“魔方?那里来的,二姐。”
“解开它,有用处。”牧沅赤指了指那凹陷的墙壁,将魔方便是托付给明月的,完全不问是否解的开,好像明月解开它将是理所当然。
也不再打扰明月,一个人寻处地,坐下,火把升起,点燃一处火堆,盯着燃烧的烈火出了神,连着沈北司做到自己身边都没有察觉。
“哎,你倒是信心十足的扔给你妹妹,这小孩看上去六七岁的样子,你莫不是高估了这孩子吧。”沈北司突然出声,惊到了牧沅赤,见她蓦然回神,瞳孔聚焦,呆愣模样好玩的紧。
这模样也没有持续多久,想来是听到了沈北司的话,眉眼唇角有了几分鄙视意味。“我本不想打击沈公子,阴谋算计她的确是个孩子,可这方面天分,沈公子怕是不及我家小妹,何必自取其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