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接着说道:“不收你钱可以,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记不可让第三人知晓。行有行规。我们这碗饭虽小,可谁都不能破坏规矩。破坏了规矩,就是坏了风水。”
苏皖鱼连忙点头应了。那先生摆了摆手,单手拎着自己的紫砂壶,转身走了。
事情顺利办完,苏皖鱼浑身都放松下来。看了眼日头,估摸着大概在申时左右。就没往酒坊走,直接回了家。路上才觉得身体更不舒服了。喉咙疼不说,就连呼吸都带上了热气。
而耳边,‘秦、煜’二字,又跟魂魄附体似的,一直叫嚣着!盘旋着!就像是被人用凉水,“唰!”的一下,从头泼到脚!心脏冷得发抖。
“哎……”咬着嘴唇,好像有咸涩的味道——用袖子摸了摸,一片****。她好像哭了。从小到大都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因为知道自己得不到,会很懂事压抑自己的念头……
然而,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即使他是富人家的孩子也要继续往来!一定会成为推心置腹的友人。可谁知,那竟然又是另一道高不可攀的屏障。
“我真是愚蠢!”苏皖鱼一边哭,一边笑。周围的路人都心中诧异:这孩子莫不是疯了吧?而她也不管旁人的目光,颓然地、麻木的,往家的方向走着。
她,不懂得高山流水遇知音是何种情形……然而,两人差距实在太大。能相识相知,就已拼尽了她的全力。现如今怎敢奢求更多。她渴望不了,也不敢渴望。
“清醒点吧……”苏皖鱼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的病,更厉害了。
市井之地,如往日一般。哟呵叫卖声,不绝于耳。
平日里她也没觉得这地方有多鱼龙混杂,不过是讨饭吃的地方。可今日,苏皖鱼算是彻彻底底栽了一把!不过是想早些回家罢了。先是被人偷了荷包不说,后来还被一个卖翡翠的商人硬是拖去,跑了半时辰的腿儿!还没有银子拿!只得了一小捆儿穿翡翠用的红绳。
“真不知道有何鸟用……”苏皖鱼忍不住抱怨。
她本就生病发烧,此时做了不少活计,又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黏腻,想要快些回家冲个澡。走至千里巷中间地段,又被那小乞丐拦住了。虽说诧异,可也不觉得突兀。
这里,是人家小乞丐的地盘。
那乞丐嘴里叼着根干草,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拿着那口破碗,凑上前来跟她搭话:“哎,丫头,你这是去哪儿啊。看你这面色发红,莫不病了?”语气中,倒是能听出来满满的担心和关怀。
然而苏皖鱼心中着急回家休息,就搪塞道:“嗯,有点儿。我忙着回家。”
“回家?”那小乞丐扣了扣鼻屎,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嘲弄说:“你还回家啊?我不是托你爹告诉你了么……哦,也对,看你爹那样子,倒是想把你亲手卖出去的。估计,也不会在意这些个事儿。”挠挠头,他吐了那根干草。
“你、你找过我爹?”苏皖鱼心中吃了一惊。暗自咬牙,心想:自家阿爹却是连这事儿提都没提过的。虽然心中忐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回那小乞丐说:“托我爹告诉我何事儿。”
小乞丐继续扣鼻屎,笑道:“我回去被长老骂了呢,说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让我再跟你确认一遍……这不,那天我去找你,结果你不在。于是就只能托你爹告诉你:那天香楼的老鸨,恐怕是盯上你了。”
苏皖鱼虽早就确定那女人身份,可再次听说,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张凤霞,人称‘张妈妈’。如今四十有三。右嘴角有一颗黑痣,国字脸,粗眉毛,丹凤眼。化了妆会有变化。”小乞丐一边说,一边笑:“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儿上,下次见面可得多给我些赏钱儿。”
苏皖鱼一阵苦笑,心中发毛。只得点点头道:“但愿我们还有下次见面的时候。”
“我可不管这些。”小乞丐重新端好自己那张破碗,张望着周围路过的行人,看见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人走过去,忙对苏皖鱼挥手道:“行了行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