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吴天纵身跳起,手中的清雪剑斩向已经倒在地上的火睛凶猿的头部,一道剑光从天劈下,但哪知凶猿虽伤但极为顽强,伤痕累累的身躯一下子翻身而起,灵巧躲过那冷厉一剑,便要匆忙逃窜。
见这只凶猿要逃,破衣少年眼中寒光一闪,“小猴子,死了也不要怨我,谁让你害死了那么多普通百姓!”
吴天清雪剑前送,真气流转注入清雪剑,冰雪般的剑身骤然亮起。
清光隐隐的剑尖狠戾地刺到凶猿后心坚硬皮毛上,“噗!”鲜血喷出,凶猿悲怆的一声怒啸,身体轰然前倾,但吴天哪能再错过这次机会,速度微提,双手一送,长剑直插凶猿心脏,从后心至前胸,如插豆腐一般捅了个透心凉。
凶猿已然绝望,深陷的眼窝中爆射出不甘与狠毒的目光,凶猿突然回手伸出长着浓重体毛的蒲扇大的黑手,一把握住了穿透自己身体的长剑剑尖,似乎是想将其掰断。
吴天冷哼一声,调动体内真气疯狂注入清雪剑中,“轰!”清雪剑光芒大盛,威力也在一瞬间暴涨,强大的真气在清雪剑中转化为猛烈的杀气,直接爆射到凶猿的体内。
“砰!”
血肉纷飞,壮硕的凶猿在刹那间炸裂开来,死得不能再死。
吴天手握着不沾丝毫鲜血的清雪剑,淡淡瞥了一眼满地血肉,轻声道:“又一个!”
这是吴天途中的小插曲,打怪兽。
自离开那座小城之后,吴天不紧不慢赶着驴车沿着官道向北而行,若是无人时,便盘坐在板车上闭目打坐,冥想修炼积累真气,遇到高山幽谷,便离开驴车,进入深山寻找妖兽厮杀,借此增进法术。
再者便是修炼师父给他的《五行术典》,如今已然有小成,在五行元素的驱使上也也逐渐摸着门道,尤以水火两种元素较为纯熟。
要说修真一途,世人有以武证道,有服食金石丹药,也但更多的是炼气导引成仙。
也不知从何时起,前两种逐渐没落,以武证道更被认为是旁门左道,由以武证道衍化而出的以杀证道、以魂入道更被认为步入魔道一途,为世人不齿。
服食丹药也逐渐成为辅助之法,听师父铁老磨叨过,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大体是因为近古曾出现过修真界百花齐放时代,占尽万年风流气机,自那之后,天地灵气由盛转衰,而凡人血脉中的精粹灵源也随之衰减稀疏,金石丹药便难再起主导作用。
如今的世人若要在修真一途上有所成就,便不能考虑上述两种没落途径,唯有炼气塑体方式正道,通本体、塑经脉、明正道,打通身体与天地的沟通,证得天地大道,进而成圣成仙。
无数先人摸爬滚打冒着被雷劈的危险探索出一套修仙体系,即从吸收天地元气、聚集体内真气、坚筑血脉的“筑仙”开始修炼,修到“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的“人仙”,再至轻身换体可延年驻世的“地仙”、再至与天地同息五行融汇的“圣仙”……
圣仙之后的“劫仙”、“真仙”在人间已然是至强者,之后再有精进,那便是羽化成仙,破虚空飞升仙界,之后如何修炼便是古籍都难寻觅。
修仙经无数苦难、历无数劫难,非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机缘者,难达彼岸,所以世人常说,修仙难,难于上青天!
吴天自然明了修仙的艰辛,更不敢懈怠,但既然走上了条路,自然再无理由折返而回,何况自己与那万仙门结着死仇
其实,在铁老精心的安排下,吴天自八岁拿起一把特制的铁锤,便开始了不知不觉的懵懂修炼,但他真正修炼自十四岁始。
前些年的锻铁积累,让吴天体内有了丰富的灵力宝库,但他并未因此而有放松怠惰,反而更加吃苦卖力,其中缘由吴天知道,铁老也知道。
如此苦修有天赋做根基,但离不开丹药功法的辅助,好在有个貌似家大业大心也大的师父,吴天从来不缺什么天灵地宝灵丹妙药,便是恣意挥霍,也足够他折腾几年。
吴天的修炼天赋在这些基础上也逐渐展露,从刚开始的懵懂无知,到后来的一日千里,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变突破常人五年十年甚至半辈子都难以越过的筑仙九层,并且达到现在的人仙后期,与那传说中的地仙只有一层窗户纸之隔。
这不可谓不是修仙界的一朵奇葩,气死他人不说,便是吴天自己都常常躲在屋里偷笑,但细细想想谁让他有个奇葩的师父呢?
外人?气不来的!
……………
……………
九重春色落城郊。
城外春色宜人,官道两旁油菜田里油菜花大片盛开,黄嫩花朵于春日艳阳中更显明艳。
古人曾有“春意闹”一说,古今读书人皆谓此语特别是一“闹”字,有“大境界”,虽然赋予红杏,但春日之色,柳绿桃红,绿水清波,无不落于这一字之上,便如此时的黄灿灿的油菜花,明媚之美又何尝不止于闹字更显动人?
吴天曾经于睡梦间歇听闻书院柳夫子讲的诗文释义,如今看来诗中有意、词中有情果真有些意思,低头想想,方后悔当时没能好好抱着书本细致学学。
吴天贪恋美景,但速度不曾减缓,一路向北,从阳春三月初走到三月末,又从三月走到四月,转眼间便来到了暮春时节。
越往北,春季来的越晚,所以,一路之上春色不减,反倒是愈加灿烂。
在吴天各种丹药的伺候下,那头老黑驴焕发了第二春,且不说奔行如飞,速度极快、耐力极强,就连性子也在春日的影响下变得放荡了许多,只要看见别人家的草驴,甚至遇到比它高大俊美的母马母骡子,都昂首挺腰,身下惊世骇俗的大棒槌便开始扰乱它的本就不整齐的步伐。
这场景让路边一只懵懂无知的小花狗极为惊讶和好奇,瞪着圆圆的眼睛跟着跑出四五里地,最终被吴天无情地一鞭子给赶了回去。
“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好奇!”
吴天赶着破车穿过数个大城池,经小镇,过乡村,行走在或繁华或贫苦的人间,遇到过喜气的嫁娶,碰到过当街行凶,帮着一位阿婆抓过小偷,替一位老实的客栈老板打过架,也曾趴着房檐偷看豆蔻少女洗澡而被追得狼狈逃窜……
感受着千家万户的苦乐悲欢,吴天明了,这世道终究还算是个好的世道,虽然有不平的事、有苦难的人,但天下终究太平,无纷争无动乱,这于普通世人来讲已是最庆幸之事。
听师父说过,百年前人间势力纷争,天机倒转,杀机骤泄,遍地战火硝烟,路伏饿殍白骨、世人易子而食,末世之象便是修仙者都为之震悚。
而追溯千年前修仙势力争斗,天地动荡,阴阳颠倒,波及凡世,祸乱难绝,死的最多终究凡人。
修仙修道,到底修的是什么?大神通、久长生、升仙界?
吴天便是现在也不太懂,但他终究还是有些许感悟,自己或许不适合修仙,仙人高来高去,超凡脱俗,便是吐口吐沫都带着仙气,但自己却无毫仙风道骨的装’逼风姿。
归根结底,摆脱不了这人间的烟火气。
这个人间——这个有着不平、有着困苦但同样也有着最简单朴素快乐的人间,才最适合他。
吴天行走在人间,感悟人间。
然而随着车行向北,这个人间便多几丝凡俗气息,因为万仙门的门庭便在天南州偏北的位置。
所谓凡俗气息当然是吴天的定义,若是在人间百姓看来,则是神圣而玄奥的仙气。
天南州百姓尽皆受万仙门的统领,万仙门在各大城池都设有仙殿,分管人间事务,而这些事务主要是指接受供养和朝拜。
百姓以万仙门为神仙流,所以极尽供奉,仙殿所在更是百姓的祭拜祈福之地。
吴天自然是不信这些的,也极为看不起万仙门的手段,尽管自己也是天南州人,但因为青州地处偏僻的西南,管辖势力实为附属于万仙门的火云谷,火云谷对这些也不甚看重,所以,他内心中从来没有信仰这个东西。
这些日子来他力求躲避修仙者,好在一般官道之上也少遇修仙者,更不消说高高在上猫在仙殿中一心求长生的万仙门的“仙人”们,即便偶尔遇到些许,以他的实力,自是轻松躲过。
仙殿“林立”也有好处,吴天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了些消息,近一年里最震惊修仙界的消息便是,火云谷在数个月前被灭。
吴天听闻暗自惊讶,直到有一天他再也忍不住,趁着夜色,将一个常驻仙殿的筑仙弟子用麻袋扣住,抓到了废弃的祠堂里,威逼利诱,终于打听清楚了些。
“火云谷被一个老者一铲子一铲子给填平了!”吴天极为震撼地琢磨这个消息,“谷主、三大阁主,连同数位长老悉数身亡,八百名弟子四散逃离,部分归入万仙门。
这有谁能做到?又有谁去做这事?”
吴天脑中自然闪过一道身影,但想想那老家伙似乎也没那个闲情逸致,更无那潇洒雷霆手段,也便抛开不理。
从那筑仙弟子的口中,吴天再一次确定了风云宗的具体位置后,便打昏送了回去,然后赶着驴车连夜离开了这座城镇,继续向北而行。
赶路、修炼、打听消息、打妖兽锻炼,吴天晃晃悠悠行着。
不一日,吴天来到一处大河岸边。
这条大河宽近千里,河水自西向东奔腾流淌,浩浩荡荡,轰响之声如龙虎低啸,气势极为雄浑壮阔,河面之上烟波浩渺,又增加了一丝神秘。
好大的一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