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初前世的记忆里,在大概这个时间段,苏氏出了一桩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苏氏一族人才辈出,排行前几的几位少爷皆入朝为官。虽没什么像薛淮那样出彩的,不过本身实力也不容小觑。
而那位太太的儿子,现在应该在盐运司当差,任副提举,从六品。这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却是可捞油水的差事。因此苏家对这位副提举还是很重视的,也难怪那夫人会如此嚣张。
而她,正好可以利用这次发生的事,给予苏家一个重重的打击。
“雨墨呢?”回到院子里后没见到雨墨的身影,之初沉声问了一句。
“三太太说想要一束百合,雨墨姑娘便领命去了花房。”见之初面色不悦,红玉解释道。
唐氏叹了一口气:“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我看这雨墨不是省油的灯,阿初你可要做好防范。”虽然不知道之初到底要利用雨墨做什么,但唐氏是过来人,还是能够看出雨墨水性杨花的本质。
之初坐在榻上,随手拿起母亲绣了一半的鸳鸯,一改之前的愤懑,懒洋洋道:“我既然敢把她带在身边,就已经做好万全的把握。任她有什么本领,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唐氏被她逗得笑起来:“你这孩子,如今越发油嘴滑舌了。”
还好,母亲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然又要忧心了。她接过红玉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望着窗外的天色,又道:“再过一会儿父亲便该过来了吧。”
“哼,从老太太那边回来了以后就去了徐姨娘那里,一直都没露面。”一提起丈夫,唐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之初不明白顾三爷为什么不喜容颜姣好的唐氏,当下只能宽慰道:“娘亲也别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徐姨娘再得宠,也只是个妾室。”
“唉,娘亲只盼你和你姐姐能嫁个好夫婿,不再受我这样的苦。”唐氏拉起之初的手,心酸地说。
“说起来,再过几个月,姐姐便也满十四岁了罢,那时也该考虑择婿的事了。”之初漫不经心道。
“你姐姐一向心高气傲,可凭咱们的地位,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倒是很喜欢你的经纶表哥,但就算是他,也是咱们家高攀了……”唐氏面有愁色,道。
唐经纶么……之初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就算顾之雅喜欢,她也断不能让姐姐嫁给那样一个纨绔。“娘亲放心吧,凡事有我在呢。”
“我的阿初,委屈你了啊。”唐氏把额头抵在之初的额头上,抽泣道。如果不是她和丈夫无能,年仅九岁的女儿又怎会背负这么大的责任。
委屈么?之初想了想,不。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早已摒弃了那些感情。如今她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要保全自己的亲人。
“哟,娘亲怎么哭了,”这时顾之雅走了进来,惊讶地问,“阿初,是不是你调皮把娘亲惹哭了?”
那样亲切的声音,热情的语调……之初不解地看着顾之雅,是什么让她在朝夕之间转变了态度。
“是我说错了话,累娘亲伤心了。”之初帮唐氏擦了擦眼泪,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她要收敛自己的感情,好探清顾之雅的预谋。
“太太,百合花送来了,您看看,喜不喜欢?”冷翠捧着花立于门口,握瑜在一旁笑道。
之初一愣,问道:“怎么是你们俩?雨墨呢。”
冷翠低声回了一句:“雨墨姑娘坏了肚子,方便去了。”冷翠的眼睛很大,很明亮,此时却闪烁着晦涩不清的光芒。
之初与她主仆多年,心意相通,当下转头对唐氏道:“虽然已经被拨过来伺候您,但到底是二太太身边的人,咱们也不能怠慢。娘亲且和姐姐说说话,阿初去看看雨墨。”
“好,你快去吧,”唐氏道,“若真是身子不适,就尽早给她请大夫瞧一瞧。”
之初应了一声,带着紫玉走出了主屋。刚走到转角,忽然见到神色匆匆的来福,来福却没瞧见她们。之初对紫玉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便跟上了来福的脚步。
也不知来福是有意还是无心,总之是没有发现她们。之初一直跟到了四少爷的院门口,见一对男女正亲昵地拥抱在一起。紫玉吓得赶忙捂住嘴巴,之初却极为镇定,冷眼瞧着那垂泪的女子。
能勾搭上顾青睿,这雨墨在****方便的本领肯定不低。
不过,早上二太太那诡异的态度又意味着什么呢?雨墨怎么会变成烫手山芋,让薛氏不得不推出去。除非,除非是顾青睿让自己的母亲找到二房那里,想把雨墨抬到自己的房里!
这样一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二太太不想把雨墨嫁给顾青睿,更不想得罪苏氏,正好之初想要求雨墨,她便顺水推舟。好在之初想到了这一层,不然顾青睿若真是不管不顾地找到她面前,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对怨偶又亲热了好一阵,总归没做出什么荒唐事,雨墨便整了整衣服恋恋不舍地走了出来。刚走没多远,就看到站在枯树旁的之初,吓得差点尖叫出来,好在她反应够快,用手捂住了嘴巴。
之初抬了抬下巴,然后转身便走,雨墨也只得乖乖跟在她身后,毕竟眼前这个女童可是连二太太都不敢轻易得罪的。
“听说你身子不适,好些了吗?”到了无人的地方,之初问了一句,面上却十分冷淡。
“多谢小姐关心,婢子吃了药,已经好多了。”雨墨是何等机灵的人,此时已平复了心情。
之初点点头,又道:“看来四哥把你照顾得很好,那我便放心了。”
雨墨却还不肯承认,道:“方才婢子疼痛得厉害,幸亏被四少爷瞧见,便带婢子到他的屋里休息。”
之初似笑非笑道:“哦?原来是这样。不管如何,你没事便好,否则我可没法跟大哥交代。”
这下雨墨方寸大乱,她再精明,也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女,又如何逗得过两世为人的顾之初。她吓得跪伏在地,声音颤抖道:“婢子不明白五小姐的意思。”
“你会明白的……”之初冷冷地撇下一句话,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