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光明正大的往她身边插耳目,是当她死了么?
还是觉得,她曾经在端木占林面前不顾她跟端木占林的感情,为了木婉清反抗端木占林,那木婉清就必须要成为她的棋子?
可能这些在月莲心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因为她很理所当然的认为,木婉清已经跟自己坐上一条船了。不过是个耳目丫鬟而已,旁人都会理解的。
但木婉清却不是如此好说话的人,而且,她最讨厌别人用生命来威胁她--
而刚才的小青,就非常自作聪明的用自己的命威胁木婉清,示意木婉清要是将她送回去她就死了。不得不说,这招用在其他千金小姐身上肯定是非常奏效的,只不过对象是木婉清就另当别论了。
自杀在她面前也没有用。
她就是这么一个冷清冷肺的人。
即使经历一百次危机,也不会改变她骨子里的傲气。
理所当然的,月莲心在木婉清心里再度打上了死刑判决。
木婉清起得比较晚,而且也是饿醒的,这时当然也是要往花厅找吃的了,长久以来,木府都有了个习惯,用膳要一起用,哪怕不是一起用膳,那么也要在花厅的那张雕花红木桌上用,如果各自躲在房间里面,始终都少了些人气。
晃荡到花厅,那里如期摆满了木婉清爱吃的食物,木婉清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凌赫宇走之前吩咐厨房的人做的,对于这两个人的关系,木府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暗地里都为木婉清高兴,再怎么说,比起风流成性,艳闻满京城的贺查修,当然是威武大将军凌赫宇更能配得上她们公主了。
而凌赫宇这些暗地里的温柔,木婉清从来没有注意过。
理所当然的坐下,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抄起筷子就要夹--
“婉清!跟我走!”木鹤严十分着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而且飞快的靠近,几乎是下一刻,着急的木鹤严就已经出现在了木婉清的眼中。
“哥哥?”木婉清眼睛微眯,心里有了一丝了然,但是表面还是假装惊讶,道:“哥哥,这一大早的是为何?”
木鹤严俊脸涨红,好像又急又怒到了极点,看着木婉清的眼睛有着责怪,拧着眉头说:“那个李尚书家的狗屁二公子,是你给凌初静搭的线?”
木婉清心里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开玩笑,跟凌初静在房中密谋了那么多天,本来就是打算这一两天动手的,只是没想到凌初静会提前了,但是她还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是呀……那二公子不是挺好的么?听说也是在太医院内,和初静不是挺般配的么?”木婉清假装不解的抓抓头发,卖弄着无辜。
这李二公子当然好,好到简直全京城的女人看见他都要绕路走,长的丑得天怒人怨也就算了,偏生一副毒辣心肠,堪称京城夜叉,公的那种。他是专门在太医院,不过都是研究那些如何毒死人的毒药,而且对美女非常执着。
而在朝廷之中,最对他胃口的,就是温雅可人的凌初静。
本来木婉清还想挑其他个没那么重口味的人,但是凌初静坚持要一步到位,而且,凌初静后面是凌赫宇,凌赫宇后面是百万精兵,除非那个李二公子不想活了,否则还是不敢动凌初静一根手指头的--
木婉清正这样思量着,木鹤严便彻底黑了下脸,扬手就给了木婉清一巴掌!
“啪!!”
木婉清被打到头都歪了一边,娇嫩的脸蛋火辣辣的痛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木鹤严,生气的说:“哥哥!你为什么打我!?”
木鹤严气的浑身发抖,即使当初木婉清跟他吵架,说他是端木占林的狗时,他也没有那么激动过,气的紧紧跩住轮椅的扶手,生怕自己会压抑不住,一巴掌又会往木婉清脸上招呼过去。
半响,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僵硬的开口,道:“你不知道李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么?你知道将凌初静推给他,会发生什么事情么?!”
木婉清心里虽然欣喜木鹤严的反应,但是毕竟这一巴掌还是挨得太恼火,连带说话也冲了三分,生气的说:“就算这样又如何?哥哥你竟然为了这个打我?!是她自己选的,再说了,就算真是不行,那就不定婚约就好了,那么再退一万步来说,哥哥,你摸着自己的心--”
“你有什么资格因为这件事情发怒?”
这句是设计好的话,木婉清早就知道木鹤严知道了凌初静去跟这种人渣相亲的时候,一定会很愤怒,所以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准备好好骂醒一下她的木头哥哥。
而木鹤严听见了这句话,脸色瞬间苍白,嘴角紧抿着,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悲伤,他盯着木婉清,非常久,盯得木婉清都有些发毛的时候,又冷冷的说:“这是你和她一起玩的把戏,是不是?”
木婉清脸上的愤怒一僵,被识破了?!
木鹤严盯着木婉清,声音十分疲惫,眉头皱的死紧,慢慢的说:“婉清……我承认凌初静是我的心上人。但是,我不能娶她。如果不能娶她,就不能招惹她。你们不要逼我……起码你,不要逼我……”
木鹤严何等聪明的一个人,他扇了木婉清一巴掌,木婉清却没有当场翻脸,还很有理有据的说着逼问他的话,当下他心里面就有了了然。
怕是局。
转念一想,又觉得疲惫的心碎。
他一个废人有什么资格去拥有那么美好的一个人?
又何必让她耽误自己?
木婉清看着木鹤严,眼中有失望,好半响才说:“胆小鬼哥哥。”
说完,犹自不够撒气的,一把将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推落在地,气得要死,转过身指着木鹤严,十分伤心的说:“哥哥你会后悔的!”
木鹤严痛苦的闭上眼睛,让黑暗将自己瞬间吞没,仰起头,将潮湿隐藏在最深处。
是的,他会后悔,他当然知道。
事实上,从他开始远离凌初静的那一天,他就开始后悔了……
***
“猪头!胆小鬼!气死本小姐了……”木婉清一边气的踢着石子,一边往外面走去。
她要去天楼吃一顿豪的!要将木鹤严吃到负债!
再让木婉清想一百年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了呢?双腿残疾的话,只要凌初静不介意不就完了?!从来都只听说过女人拧巴,没想到哥哥比女人还要拧巴!
木婉清走得愤怒,还要抽空想下一步要怎么逼出木鹤严的真心来,走路都根本没看,一下子就撞上了往她府上冲的人。
幸好她走的速度不是很快,不然肯定要跟这个人撞成一团了。
木婉清稳住了对方,才发现,竟然是应该要跟李二公子相亲凌初静。
凌初静的脸色十分白,嘴唇都被她自己咬的露出了血痕,整个人透漏着一种摇摇欲坠的狼狈仓皇感,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追着她一样,让她不安至极了。
木婉清惊讶的扶住凌初静,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呀?小静?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还在跟李二聊么?”
凌初静小脸煞白煞白的,整个人都有种轻微的颤抖,嘴唇哆嗦着,好半响,才低声说:“你哥哥在那?”
木婉清拧着眉头,想要追问到底怎么一回事,凌初静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但是也知道,此时只能顺着她意,等她恢复了再慢慢问,于是便说:“在花厅,我带你过去。”
于是,两个人便一路过去,期间,凌初静走得特别快又特别着急,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样东西,走到后面几乎是小跑。
花厅中,木鹤严一脸忧伤的想着事情,凌初静看见了木鹤严,瞬间泪水浮上了眼睛,吓了旁边的木婉清一跳。
“怎么了?”木婉清的声音惊动了沉思中的木鹤严,他转过身,就看见了眼睛通红,哭的极其伤心的凌初静,站在自己面前,一声不响的看着自己。
那目光,好像要将木鹤严的容貌彻底刻在心里。
又好像,这辈子,只能看这么最后一眼。
木鹤严不明所以,但是他知道凌初静的心意,他不能接受,于是,便沉下脸,强逼自己冷酷的说:“来人,送凌小姐出去。”
“哥哥!你干嘛呀!”木婉清很不爽的瞪着木鹤严,差不多就行了吧?!人都跑你面前了还要如何?
下人们在不远处,张望着,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过来。
在木府,木鹤严和木婉清两个人的权威是相当的,轻易都不敢过来当炮灰。
凌初静不知为何哭的特别伤心,她用力压制住自己的眼泪,好久好久,才沙哑着声音说:“最后一次。你让我说几句话,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发誓。”
短短一句话,木鹤严整个人都僵硬着,脸色比刚才白了三分,想要什么话,全然说不出来。
是的,他一直希望凌初静能够识趣一点,自己走开。
只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木鹤严才知道什么叫心如刀割。才开始真正的,前所未有的,开始痛恨端木占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