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李灵玉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动了动嘴唇，最后只是说了两个字，“原来……”
原来不是你不配和我做朋友，而是在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不配和你做朋友了。
在这几个女子说话的时候，李晔一直没有吱声，到了这时，突然轻轻地呵呵一笑道：“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朕若是想走，她是拦不住的，你们先出去，朕有几句话想要和她说，待说完之后，我便会和你们离开。”
左溪看着李晔脸上的笑意，心中有些警惕，直到其余所有人都离开，大殿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一时无语，两人默默相对。
过了片刻之后，李晔率先低低笑了一声，“左溪，你没死，真好。”
左溪冷冷地说：“可是李霄已经死了。”
李晔一瞬间面无人色，他一直在皇宫之中，而且处于防守状态，所以到现在也不知道半日之前洛阳城楼上发生的事情。
他看着左溪，眼眶血红，抖了抖嘴唇，干哑着嗓子说：“十一弟他……”
“他以身殉国，从十丈高的城楼上跳下来，粉身碎骨……”
李晔一下子瘫软在龙椅上，左溪看着他的表情，咬牙说道：“当初你派人药杀了凉州城中西凉王府的几百口人，你可想过他们是什么感受。而如今你自己的弟弟遭遇不测，你心中又是何种感觉？李晔，夜半梦回，你可有后悔？”
“呵呵……后悔？”李晔坐直了身子，双手撑着桌子，身子前探，“我李晔今生从不知道什么叫后悔，不，我确实是有后悔的，我只后悔没有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将你圈进宫中，却让你一直待在外面，不止是心，整个人都已经野了。”
“你……”左溪语塞，“你简直是个疯子，不可理喻！”
“没错！朕早就疯了！”李晔一甩袖子站起身来，“从十八岁那年母后过世的那一晚开始，朕就已经疯了！朕每日看着高氏一家人趾高气昂地在朕的跟前走过，朕就已经疯了！左溪，你可知道那种感受，仇人明明就在眼前，你却只能忍气吞声，甚至对着那人下跪行礼，你知道那种感受吗？这么多年以来，朕就只会这么憋屈下去，虽然在十一面前我总是维持一副兄长的尊严，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个孬种，不敢为母亲伸冤的孬种！你知道吗？”
左溪看着李晔从龙椅上下来，一步步走进她，她站着一动不动，任凭他走到跟前、
李晔靠近他的的耳旁说：“左溪，你不过是被肖云扬的一副假面孔骗了，你以为他是为什么要娶你？”
左溪脸上不由变色，“你不要污蔑他！他是我的丈夫，是我的枕边人，他是怎样的人难道你会比我还清楚吗？你休要再花言巧语挑拨离间，你的居心不会得逞的！”
李晔嗤笑一声，斜眼看着她说：“怎么？你怕了？你怕我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都是他为了接近你而做的一切居心不良之事，你不怕吗？”
左溪不屑，“李晔，你省省吧！如今外面那么多人在担心你的安危，多留下来一刻钟，便有一刻钟的危险，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你也要为他们想想。”
李晔后退两步，看着她，脸上带着苍白的笑意，他说：“左溪，你保重，但是我不会祝福你，我会看着你和肖云扬，你们二人必定走不到一起……”
左溪想，这应该是如今几乎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尉迟珏离开之前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她以为所有人都进了密道，只是看到柳影走到她面前的时候不由有些吃惊，“你为何不走？”
柳影笑容有些苍白美丽，甚至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之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提前离开。
左溪看着这样的柳影不由皱眉，“肖云扬如今的脾气和以前大不相同，以你和李晔的关系，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不是还有你吗？”
左溪叹息，“凌惜如今他……你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来？”
“我何必再跟去，陛下有了余妹妹，有了孩子，有妹妹，有仆人，有将军做护卫，什么也不缺了，就多我这一个，他们在一起去了苗疆，我留下来替陛下看着他自己生活了半辈子的家。”
左溪看着此时的柳影，竟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一种决绝的意味，那是将死之人心中明志的表现，不知为何她的眼中竟然会有这种东西。
左溪看着这样的柳影，心中有些不安，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她的脑子中浮现出刚才李晔说的话，“你以为肖云扬是真心喜欢你的吗？”
然后她又突然想起来，更早的时候在皇宫中，李晔就说过，肖云扬别有用心。
她知道这样怀疑他不好，但是此时李晔的话却是像一颗毒瘤一般，开始在她的心底发芽开花，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就结出了果子，就算是离开，他也不放过她，还要在她的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她走出紫宸殿，迎面而来的是满身血污的方墨轩和肖云扬。
两人见到她从里面出来都是一脸诧异，肖云扬皱眉：“左溪，你是怎么到的这里？”
他们一路从宫外攻进来，一路混战，不可能再有人能够早过他们，除非有另外的路，能够直接通往内宫的路。
左溪没有回答，现在她真的是有些不太想面对肖云扬，她对着方墨轩说：“里面有你想要见到的人，但是没有你一直在着急想要杀死的人。”
方墨轩正准备说话，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两人同时扭头，然后就看到了从紫宸殿中冒出的浓烟。
左溪惊住了……方墨轩彻底疯了……
方墨轩见到火光从屋子里出来，就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狰狞非常，就像是从修罗战场中回来的怪物，他立马冲向紫宸殿，对着身后的诸人大吼：“快救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