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扬铁青着脸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
左溪惨笑,“我若告诉你了你能如何?你的大梁可以不要继承人?你二姐不会将一个又一个女人塞到你身边?你想要让我相信你,可是从两年前我重新回到你身边开始,你可曾让我信任过?你二姐在我背后虎视眈眈,巴不得我这个妖女尽快死了好!肖云扬,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女人,我也想要自己的幸福,可是你能给我吗?”
王医令跪在地上听着帝后二人的争执,恨不得将耳朵堵上,可是两人的声音就这般钻入他的耳中挥之不去,他真担心会不会因为窥探皇家机密今晚一杯毒酒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肖云扬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太医令,两片薄唇中吐出两个字,“出去!”
王医令如释重负,脑门上的汗珠也顾不得擦,急忙背着药箱逃也似的出了门。
“那你如今为何要和我摊牌?”
左溪闭着眼靠着墙面躺回去,有气无力地说:“我累了,肖云扬,我很累,我不想整日待在这个金色鸟笼一般的宫殿里等着你每日来座一小会儿,我不想日日在这空旷的后宫中担忧着会不会马上就有第二个女人驾临后宫,我不想每日谨小慎微看你二姐的脸色……”
“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忍一忍?我知道二姐平日里有些苛刻,但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你就不能为了我退一步吗?”
左溪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说:“不能,我忍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忍不住了就杀了个人,我不确定下次我如果忍久了,还会做出其他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肖云扬咬牙,“左溪——那你要我怎么办?”
“你让我走吧,这样你就不必遵守你的诺言,我也可以继续去过我的自由日子,我们谁也不再折磨谁,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休想!”肖云扬怒视着她,“和谁在一起不是折磨?和谁离开?叶辰?还是温玉?”
左溪一脸不屑,“你也不过就是这么个气度!”
肖云扬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凳子,矮凳顿时四分五裂尸体遍地,然后他一甩袖子恶狠狠地说道:“这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反省反省!”
左溪透过窗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肖云扬怒气冲冲地离开,心中却已经生不起一点波澜。
他们走到这一步,似乎是突如其来,但殊不知难道不是长久的积累压抑而爆发?他们两人近日的这一场争吵都爆出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想说却又不能说的话,那样的想法那样脱口而出伤人的话语,难道不是已经在嘴里咀嚼很久?
殿外守着的宫人自然是一早就听到了内殿爆发出的争执,直到这个时候肖云扬离开之后才敢偷偷往这里凑过来瞧两眼,听听里面的动静,判断一下皇后是不是失去帝宠了,等等。
左溪回头看了看那张床,心中又是一阵恶心。
她走出门去,外面围城一圈悄悄说话的宫人立马轰然四散,左溪叫过来几个内侍让他们将里面那张床搬出去。
几个内侍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比较大胆的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是要往哪里搬?”
左溪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头也不回地道:“烧了!”
她走到门口,却被门外的侍卫拦下,“陛下不许娘娘随意走动。”
左溪停下脚步,冷笑一声转身回去,即便他自己知道这样做意义不大,他还要固执地做下去,有时候他也就固执地像个孩子。
肖云扬怒气冲冲出了蓬莱殿,一直回到贞观殿的时候他心中的怒气还未消散,坐下刚拿起一道折子,上面就是请陛下广纳后宫开枝散叶,又拿起一本还是,他一把摔下折子,却还是觉得不解气,站起来来回走动,最后实在气不过,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桌案,原本在桌子上堆成小山的折子顺价洒落一地。
殿内的小太监急忙下跪,姜葵膝行到肖云扬身前去捡地上散落的折子,嘴里喊着“陛下,千万别气伤了身子。”
肖云扬踹完了桌子坐下来重重地喘气,对着地上的宫人大吼一声“都给朕滚!”
殿内只剩下姜葵一人,他看着前面抱头坐在地上的皇帝,试探着说:“陛下……”
肖云扬低低的声音传出:“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姜葵不知道给如何回答,索性就不接话。
肖云扬也不是想要他回答,自己接着自言自语,“朕已经努力在二姐面前调和他二人的关系,如今看来,原来朕的一番作为根本就是笑话,朕在努力的时候,她却在后面止步不前,朕一个人有什么作用?”
姜葵跪在地上,对此不敢发表什么感慨,大人物的世界,他们这种小蝼蚁根本无法涉足。
肖云扬靠在盘龙的柱子上,一直没有动,姜葵跪在那里慢慢收拾地上的折子,等到折子收拾好了,他依然一动不动,姜葵叫了两声不见动静。
过了一会儿,肖云扬哑声说:“今日之事如果传到长公主二中,姜葵,你就不用出现在朕的面前。”
姜葵跪在地上,一瞬间汗湿重衣,第一感觉就是自己的小动作被陛下发现了,但随即一想,陛下是不可能知道的,他如今这般说,只是不想让长公主知道今日争吵之事。
随即肖云扬又说:“你将那个女人安排到哪里了?”
姜葵立马就明白他说的是余清朗,急忙答道:“回陛下,已经安排去了浣衣局,保证不会出现在娘娘面前。”
肖云扬喃喃说:“别让她再出现,或许事情还没有到那样糟糕的地步。”
他挥手让姜葵退出去,自己一人坐在地上,此时他丝毫没有帝王之范,不过是一个情场失意被妻子撞破无意出轨的普通男人。
他一直靠坐在主子上没动,外面的天色逐渐变暗,无人敢进来掌灯,他一人坐在黑暗中,看着窗外虚幻的夜空,想到曾经二人日日在余府外的榕树上私会,如今不过几日光阴,见面却如同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