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己房间正在用电脑工作的时候，刘小惜突然来到了我的房间撒着娇对我说：“姐姐，姐姐，你说，你快点说你很爱我。”
“哎，别玩了小惜。”
“别叫我名字。”他不满地撇撇嘴。
“要不然叫你什么？叫你弟弟？”
刘小惜扭扭头：“你要叫我宝贝或者亲爱的。”
“这……”我有点为难了：“这真的很难说出口。”
他委屈地看着我，眼角挂着泪花：“姐姐讨厌我了吗。”
我慌忙甩头：“没有，我没有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不可以叫我亲爱的。”
我想了想：“怎么说呢，我觉得不是很适合。”
“你就是讨厌我！”他站起身子低着头看着我：“明明就是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找那么多藉口！”
我也急了，站起来向他解释：“我觉得叫你小惜更好，名字也很可爱。”
“真的吗？”
猛点头：“嗯嗯，当然啦。”
刘小惜变脸般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我在姐姐心目中是什么？”
“你是我的优乐美啊！”
这家伙不知道是自然反应还是咋的了，居然也很不满意地来了句：“为什么我是奶茶。”
我寒了寒，没有继续卖广告下去：“小惜太晚了，你明天还要上学呢，快点回房间休息吧。”
“好。”他说完一个后蹬，整个人砸在我的床上：“姐姐也要早点休息哦。”
“小惜，这是我的房间。”我提醒他。
“我不要，我要和姐姐一起睡。”他一把抱住我的被子，闭着眼睛侧着脸深深吸了一口气：“有姐姐洗发水的味道，和姐姐一样好。”
“小惜别闹了，你睡我的床我睡哪里，你快点回自己的房间去。”我走过去想要拉他起来。
“姐姐睡我的房间呗。”他闭上眼睛，一个翻身用背对着我：“我想睡了，姐姐要是再吵下去，明天我就不起床上学了，妈妈问我我就说是姐姐不让我晚上睡觉的。”
我无奈，只能先回到自己电脑桌前继续刚才的工作。
要我去刘小惜的房间睡觉吗……我想起都有点困难。
“姐姐？你不想去吗。”本以为睡着的刘小惜突然开腔。
“不是自己的床怎么都有点不习惯。”我试图缓和点说话。
刘小惜失落地声音传来：“那没办法了，你今晚和我一起睡这张床吧。”
我盯着屏幕，因为要分神和他交谈的原因，手上打字的速度也慢了不少，“我去客房睡吧。”
“客房有老鼠哦，很大很大的老鼠，姐姐不怕吗，我看到过哦，像电视里看到的大田鼠一样。”
我听得心里一阵恶寒，不会吧，家里卫生一直很好，怎么会有老鼠呢。
只听刘小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都怪对面那家，听说他们一家人都外出旅游了，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外地了，连续一个月都没看到他们的影子，他们家的老鼠没吃的了，就跑来我们家蹭吃蹭喝，有一次我在洗澡刚出来还看到老鼠叼了一包饼干回客房了，它都把自己当成客人了。”
我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走过去一巴掌盖住他的脑袋：“混小子，骗起人来不眨眼了，我不说穿你，真当我脑残什么都不懂？”
刘小惜大喊冤枉。
和刘小惜逛街经过一家眼镜铺的时候，我看着橱窗摆放着的一副镜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防辐射眼镜，为难道：“我都有了，还是别买了，多浪费钱啊。”
刘小惜说：“喜欢就买，眼镜值不了多少钱。”
想想冷晓傅，我心里忍忍：“算了，不买了，等这眼镜坏了才买。”
“那别买了。”刘小惜说着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眼镜，两只手握着眼镜两边使劲一扳，在刘小惜双目睽睽下，我问心无愧地踏进眼镜店时说道：“眼镜坏了，不能不买新的，佛祖会理解我的。”
刘小惜兴致勃勃地跟在我身后，崇拜地说道：“姐姐我真崇拜你，这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以后有一堆事让你学的。”我得意地扬扬眉。
严格来说，我和爸爸第一次争吵我可不好过，他把我的双手吊在天花板上用皮带抽我。
我在黑暗中用力地睁开眼，用力地让自己更无所谓一点，眼泪真的没有流下来。
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坚强了，心里不禁有点偷着乐。
几十分钟后，他打得累了，坐在沙发上直喘气，狰狞的表情松了不少，气似乎也消了，他不急不慢地把我放了下来，不在理我。
我全身都因为疼痛在瑟瑟发抖，手都麻了，我忽然非常恨我的爸爸，恨我当初的家，恨意像潮水一样淹没我的全身，几乎让我窒息死掉，我没有制止这种感觉，就让恨意来得更激烈些吧，看看是我被他折磨死还是我把他杀死。
我讨厌什么都有，可又是一无所有的感觉，要是给我选择让谁去死，那就让他们两夫妻一起去死好了。
可是事情总不如人愿，他活得好好，就算那个女人死了。
十几年来，我第一次萌生了逃离这个词语，带着简单的行李自由的流浪，我不想后悔，可是我更不想一辈子这样。
我想要逃离，我不知道去哪里，最后，我想起了天津，那个曾经说我是他家人的人。
我趁着爸爸出门的时候，偷偷去了他的房间，把抽屉里的几千元现金都放进了背包里，刘小惜的母亲进来，看到我的举动她瞪大眼睛捂着嘴。
“你要是敢和他说试试。”我没有什么可以要挟人的资本，不过我的确是在要挟她了。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她有点生气地看向我的背包。
“关你鸟事！”我粗暴地说。
“钱是家里的，你偷家里的钱就关我的事。”她走进房间沉下脸来。
我给自己穿了一件衬衫，天气有点热，我满头大汗，没有和她纠缠下去，我背着背包推开她冲出了屋子。
结果很悲哀，还没去到火车站我就被刘金阳逮住了，我坐在他的车上，不断直呼他的名字，像个神经病一样。
他沉住气了，可是一回到去又把我狠揍了一顿。
他说：“下次你的手再灵活一点，我就用刀砍断你的手指！”
他把钱交给那个女人，让她把所有钱包括零钱都锁进他的保险箱里，然后当着我的面把我柜子里的衣服堆出来，一刀一刀剪开。
那个女人没有在场，或者她正躲在一边看着我的好戏。
我想过，如果那个女人当时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扑上去掐死她。
他们把我锁进了房间里，他们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刘金阳一出门，女人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了出去，我把自己平日里偷偷攒起来的钱算了算，有两千块。
身上除了这两千块什么都没有带，我目测了一下房间二楼和楼下草地的距离，最后我把房间里所有的棉被扔在下面，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我想过我会摔死，我也想过我的腿会断掉，不管哪种结局比起现状都让我能接受。
我真的抱着会死的决心跳下去的，我坐在阳台上，对着远方张开我的双手，“自由，我来了。”说完后，我发觉这话说得不对，于是我又深呼吸了一口，说：“自由，我要死了。”没等我跳下去，楼下走出两个人，看到站在刘金阳旁边微笑着的女人，上帝都相信，我当时心如死灰。
“你是不是真的想走。”这次，刘金阳没有打我。
我点点头。
“你可以走，我不拦你，可是只要一出这家门，你就不是我的女儿，在外面你过得怎样，我都不理。”
我又点了点头。
或者是看我没有一点游移就回答的反应惹到刘金阳了，他气得摔门而走。
这次，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这个家了，我的心里却害怕起来。我们不怕困难，害怕的是未知，走出这里，以后我都要靠自己了。
上飞机前，我发了一条短信给狗头，我说我准备去你那里。
这次他很快回我：“真的吗。”我不知道他是不愿意还是惊喜。
我说：“我在飞机场，我不确定我一定去，不过我想去看看你的父母，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你爸妈觉得我是个好姑娘，他们是坏家伙。”
狗头发了几声大笑过来：“哈哈哈……好吧。”
我快速回复：“你居然还笑，我******很伤感地说出这话的！”
在把手机改成飞行模式时，我发了最后一条短信给刘金阳：“我走了，你唯一的女儿会在外面的世界生死未卜。”我就是要他不好过。
拿着刚买的飞机票去到验票台，我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到了天津。
出了机场我找到临近一家麦当劳坐了下来，把手机模式调了回来，除了狗头发来的信息，刘金阳并没有理会我，他是看扁我一定会回去他那里吧，这种感觉真让人不爽。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狗头，告诉他我在哪里，他说他马上到。
所谓的马上足足让我等了四个小时，麦当劳的服务人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在见到他之前，我一直在幻想我应该怎么对待他？扇他一巴掌？还是给他一个拥抱，他会穿什么衣服，会用怎样的表情，我不断想着，越想越烦躁，最后我把桌上没碰过的薯条一点点捏碎。
最后，薯条在托盘上变得面目全非，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刘金阳，我说我在天津。
他吼着：“你给我回来！”
他以为我不敢走的，他以为我走了，也走不远，可我这一走，居然去了我从未想过的天津。
我和他说：“刘金阳，你让那女人替我收尸吧，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她过好。”
挂完电话，我把手机关掉，心里舒坦不少。
当狗头来到麦当劳门口四处张望的时候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还是留着在部队时的小平头，和照片一样不帅，没照片看上去高，一米七的样子，其实一点都不好看。为什么我当初会那么爱他呢，为什么以前看到他照片会觉得很可爱呢，我无从探究。
我站起身向着他招手，像只猴子一样大叫着，大家都对我们投来鄙夷的眼光，他有点尴尬地向我走来。
他说：“小幺，你给了我特别的见面礼。”
看到他，我没有想过我会那么平静，心里击不起一点波澜，我以为我会高兴或者悲伤的，结果真叫人诅丧。
我让他请我吃饭，他爽快地答应了，我说：“你身上的钱带够了没有，我想狠吃你一顿。”
“知道你要过来我都准备好被宰了。”他笑。
我知道他现在在一个工地工作，我没有因此对他的钞票怀有恻隐之心，******又不见他当初对我怀有恻隐之心。
我选了一家看上去装修很高级地酒店，里面的服务人员异常热情，让我有点不习惯。
点的几个菜，分量没多少，菜盘大得可以当夜壶。
狗头说：“你怎么会想要过来的。”
我把穿在外头的格子衬衫脱了下来，他看到我满身的伤痕时整个人惊呆了。我把自己的表情整得很不屑：“我爸不让我来，把我揍了。”
我看到他眼里盛满了内疚，表情因为想要憋住哭泣而变得僵硬，我心里充满了快感，低下头趁吃进一口汤的时候狡黠一笑。
吃完饭，他想载我回他的家，我拒绝了，我说：“在临近的宾馆住下吧。”
我真的累了，被刘金阳打得我几乎虚脱，刚才吃饭的时候我感觉我就要晕过去了，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给自己充好电，这才有力气准备下一场节目，不是吗。
狗头看我脸色不好，同意了我的说法。
这次他很慷慨，主动给我包下一间贵宾房，我以为给我开了房他会走的，谁知道他跟着我上了楼。
我不能和他吵架，不能和他撕破脸皮，我需要厚颜无耻地蹭吃蹭喝，于是我在开门之际婉转地对他说：“你可以回去了。”话一出口，我发现我真的学不会婉转的含义。
“小幺，你当初说能理解我的，不是吗，他们是我的父母，难道你愿意看到我一意孤行去见你，把他们气得半死吗。”
“为什么不愿意，反正他们有多生气也不会和你断了关系，你又不是不会回去。”
“我是真的没办法啊，你不知道我在外面当兵五年了，他们不想我离开，他们说你爱我就会过来。”
“呆子。”我说：“你们真自私。”我无力继续再一些陈年旧事上纠缠，我开门背对着他：“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不能多聊聊吗？我很想你。”
我说：“最后一句我怎么听都觉得你是在说‘我很想上你’呢。”
我的粗鲁他早已见识过，不过当面听我说这样的话，他还是不喜欢的。
“你是女孩子，别这样说话，会被人误会的。”
“误会你还是我？对不起，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当初就知道的，不是吗。”走进去，我关上房门，把他隔绝在外。
当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太心神不宁了。
第二天一早，当我起床的时候身上的伤比昨天要疼，淤青的颜色越加的沉淀，我刷牙地时候看着镜子里头发乱糟糟的自己，有点触目惊心，要是带着这身伤去警察局，判不了刘金阳虐待罪也能告他家庭暴力吧。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而已。
我洗簌完毕，房门被敲了敲，我打开门，狗头站在我对面前，他笑着说：“我住在隔壁。”
我转身走进房间，他进来关上房门。
我曲着身体窝在单人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表情困倦地没有说话。
“你还恨我吗。”他打破僵局：“我真的忘不了你，和你失去联系后我一直都没有再找女朋友，相信我好吗。”
“那又怎样。”
“我爱你，给我们各自一次机会吧，我会保护你。”他轻松地说。
我看向他：“可是我没有原谅你。”
承诺就像烟花，承诺只需要从嘴巴说出来，我还会相信他吗。傻缺才会。
他不相信：“你肯定是心里有我才会来的不是吗。”
“你猜错了。”我伸出手伸了个懒腰，任由外头的阳光把我的皮肤烤得炙痛，没有躲，也不想躲。
我一脸的淡然对于他来说只会让我身上的伤更加刺眼，我不解释，乐意让这种意想不到的效果维持下去。
“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他专注地看着我。
“吻我。”我说。
“什么？”
“我说，吻我。”
他紧张起来，呼吸变得急促，他弯下腰凑过身子来时，我张嘴歇斯底里地尖叫。
他被我吓得不断摆手：“你怎么了，别叫别叫，会被投诉的。”
我乖乖闭上嘴巴，看向他：“我肚子饿了。”
“刚才不是吃了早餐吗。”
我捂捂肚子：“可我现在又饿了。”
他只好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给我送多一份早餐，我听到电话里头的前台小姐很不识相地说：“先生，你所说的房间号我们已经送过去了，现在送多一份的话是要收取五十元的。”
我坐在床边双脚一晃一晃地，心想：收取五十元就五十元，又不是花你的钱，你啰嗦个屁。
吃完早餐，狗头带我回了家，我甚至忘记了他本名叫做什么，不过我不在乎这种事情。
去到他家，他的父母都在，我没看他家人一眼，他们一定觉得我是个没礼貌的孩子，当初不让我们在一起是个对的选择。
我在厕所洗脸的时候，听到狗头和他们争执的声音，本来尽量拉低的音量最后变成了激动地争吵，我听到狗头说我被我爸打得满身是伤才来到这里见他，让他们对我好点。
他爸爸妥协：“这可以，可是她绝对别想进我们家门。”
我心里冷笑，谁稀罕嫁给你们儿子了，那个呆头。
我扭开厕所的门，说话声顿时消停下来。
我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走向门口：“我会想念你们的，热情的乡亲们。”
“小幺，你要去哪里。”狗头急了，走过来问我。
“不知道。”我边说着边往外走，狗头跟了上来：“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我装傻。
“就是我爸妈……”
我打断他的话：“没事，和你没有关系。”
他舒了口气：“你理解就好。”
拦截一辆的士前，我对他说：“你还真不是男人，总是把责任全推在自己父母身上了，我从来没有看过像你这么混蛋的男人，你有手有脚有自己想法，决定权其实一直都在你的手里。”
“你真的一直介怀吗。”
他这话说得是我小气吧啦似的。
“难道你想我做那种不顾父母一意孤行的人吗。”
“说真的。”上了的士，我瞟了他一眼：“当初我还真愿意你是这样的人。”
“我不能这样，我离开他们那么多年，以前我都不听他们话，总是气他们，现在是我报答他们的时候，我不能再气他们了，他们觉得我们距离太远，我当时也觉得是个问题，所以就……”
“我靠！你看过金刚没有，人家种族都不是问题，看欲盖弄潮，人家性别算得了什么，你看过时空生死恋没，时代都不是问题，你******和我说什么距离？在老子眼里距离算个屁！一张车票距离！”关上车门，我让的士司机开向火车站，留下一脸愣住的他。
“小妹，好样的。”开车的的士司机对我竖起个大拇指。
狗头在后面拦截了一辆的士紧跟上来，我没有理会，淡定地下了车，对司机说：“后面那个男人付钱。”
等狗头下车想追上我时，载我的司机一把拉住他：“你的女朋友还没有给我钱呢。”
我没有想过刘金阳会那么快找到我，他居然报了警，从下了飞机后，我的一举一动就被一路都装有的摄像头拍摄下来，包括我昨晚和狗头去的那家宾馆。
我一进火车站，看到成排的警察心里就有种不妙的感觉，当我看到刘金阳从警察里冲出来的时候，我发觉我的感觉真的对了。
他把我按在地上，我反抗，手脚并用地和他撕扯着，事实证明男人和女人在体力方面真的有悬殊，当我累得趴在地上的时候，刘金阳疯狂地踢在我的腿上，我疼得嗷嗷叫，狗头站在一边显然被吓到了，警察过来拉走他时，我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的尊严和骄傲就这样被他在大庭广众面前撕个破碎，所有围观人群都不敢靠近，我甚至看到了有人讥笑的表情。我眼镜眨了眨，羞辱感笼罩着我的全身，我气愤地捂着头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尖叫，全场的人都被我的反应吓坏了，可是不管我怎么尖叫，怎么喊叫，我的痛苦和耻辱一点都没有减少。
当我躺在医院里，右脚打着石膏的时候，面对的，是让我厌烦的刘金阳。
他愧疚不已地哭了好几回，不断对我说对不起，我真的听腻了。
“死去的女人虽然讨厌，可和你比起来，她可不会揍我。”我说。
“小幺，爸爸知道错了，你原谅爸爸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都不打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的话我当然不会信，像他们结婚的时候相互发过誓言又怎样，人最不牢靠的，就是嘴巴这东西。
我想狗头一定不会联系我了，他不会看过有比我恐怖的人，不停歇地尖叫声让我全身痉挛。
我也知道刘金阳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他肯定觉得我是个不爱惜自己的女孩子，任性地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他不知道的陌生男子去了一家宾馆，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出来。
我不解释什么，反正这样的日子简直是不让人活了，解释不解释都那样。
“对不起。”他最后无力地垂下肩膀，希望我能原谅他。
我不吭声，他继续说：“回去我们好好沟通，你上次不是说想要那双红色鞋子吗，我给你买。”
“不需要了。”我可不打算领他的情。
说真的，我情愿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也不想他那么真挚的道歉，我巴不得他对我再狠一点，让我对他更加绝望，这样我才能干净利索地离开他，不带一点游移。
我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是我总是被情感左右我的决定。
我当着刘金阳的面打了电话给冷晓傅，当时我正在乐津津地吃着苹果，虽然我很讨厌苹果。
当我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我哇地一下就哭了起来，刘金阳的脸色都变了。
“他打我了，他打我了。”我哭着说。
“什么？”冷晓傅没反应过来。
我说：“冷晓傅我好痛，刘金阳打我了，他把我打到送进医院去了，他把我的腿都打断了，我不想活了。”
“你现在在哪里。”冷晓傅着急起来。
“我在天津的惠明中心医院，冷晓傅你快点过来。”
冷晓傅并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在天津，挂上电话，我吸了吸鼻涕，逍遥自在地继续啃起了苹果。“恶毒的人呐，心机深沉的白雪公主就要拍拍屁股离开你了。”我对一脸沉寂地刘金阳说。
当冷晓傅来到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是刚冒出头的青色胡渣，看起来很憔悴。
看到刘金阳，他到我躺在床上的样子情绪克制不住的激动。
“怎么会这样。”他质问刘金阳，我第一次看到冷晓傅这样生气，感觉被重视的自己心里一阵得意。
我把穿在身上的病人袍的衣袖拉起来：“你看你看，都是他打的，还有这里，这里这里。”我说着不断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全身都是，都是他打的。”
“小幺！”对于我的动作刘金阳觉得实在是伤风败俗。
冷晓傅并没有像他那样想那么多，他问刘金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我说：“虽然是他揍我的，可罪魁祸首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总是挑事。”
冷晓傅冷静地正面面对着刘金阳：“小幺我会接走，我会照顾好他，不费你操心。”
“她不能走，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刘金阳双手抱着头疲倦地说。
我忙抓住冷晓傅的手：“别看他装得可怜兮兮的，你不带我走下次你就见不到我了，我会被他打死的。”
“刘小幺！”刘金阳火了，他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你有想过自己做错什么了吗，你一直想要离家出走，还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宾馆里住了一晚，你是不是要犯贱到跟你妈一样下场！”
“够了！”没等我回味多一次刘金阳的话，冷晓傅打断他道：“小幺还是个孩子，她什么事情都是随自己心情表达出来，不管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身为她的父亲你都不能下那么重的手。”
该死的中国教育。我心里咒骂一句，难道家庭暴力还分轻重来判断其是不是暴力吗。
刘金阳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你带她走你拿什么养她，你带着她只会让她受苦，你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如果不是我们当初收留你，你早在孤儿院受罪！”
一夜的不眠让刘金阳的理智崩塌，他无情的话戳到了冷晓傅心底最柔软处，这也是冷晓傅的软肋。
冷晓傅的眼神动摇了，我慌忙握住他的手：“他和那女人欺负我，你也要欺负我吗。”
我不肯松开他的手，生怕他真的会离我而去。
我没有如愿以偿，现实总和幻想有很大插入，像我早就怀疑七个小矮人其实是白雪公主的私生子一样，冷晓傅最后给我留下一笔钱，我没有数，应该有差不多一千。
他说：“想买什么就花这钱，有事打给我，他要是敢再打你我们就告他。”
为此，我一连好几天都憋着一股气。冷晓傅应该也不好受，我拿起他钱的时候是这样回敬他的：“一千块够买棺材了吧，你到时等着给我收尸吧。”
我脚还没好，我已经嚷着要回去，这里的饭菜一点都不符合我的胃口，我还不能关上门不让刘金阳过来。
我太吵，把其它病人都打扰到了，医生没有办法，看我也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和刘金阳说了一下转院的事情。
刘金阳同意了，他也不好意思呆在医院面对那些被我吵到睡不着的病人了。
坐在刘金阳的车上，我板着一张脸，像跟谁都有仇似的，过收费站的时候我还像个疯子一样张口就骂刘金阳是小痞三，一路上他有气也不敢发，对我惟命是从，我却觉得更生气了。
刘金阳你不是很牛逼吗，不是很能打吗，现在怎么了？熊了吗？有本事你往死里打啊！
回到家，除了那女人让我没想到的，还有刘小惜。
我拄着拐杖慢慢地挪进屋里，他们想过来搀扶我都被我用眼睛瞪走：“我呸！瞎好心！”
“姐姐。”刘小惜看着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你这兔崽子和你妈本来就有一腿。”
刘小惜第一次沉默了，或者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向我解释，所有道歉在我全身的伤痕下都显得那么单薄。
“老公，我给小幺熬了汤，给她补补身子。”刘小惜的母亲贤妻良母地说。
我动作跟老家伙一样缓慢地坐在沙发上，对着身后的她讥嘲一笑：“要我是你那狐狸精长相，我一定不会跟这种老男人过日子，一定活得逼你有滋味上千倍，真是可惜了那张勾人的脸了。”我像是鼓着一肚子的火气，不管怎么发泄都不足够。
“小幺，你怎么可以和你的妈妈这样说话。”刘金阳沉着声音说。
“为什么不可以。”我靠坐在沙发上：“他是刘小惜的妈妈，是你的老婆，和我有毛线关系。”
“你到底想怎样。”刘金阳叹了口气，一下子苍老不少，我想我一定看错了。
“我想怎样，我能怎样。”我自嘲。
“小幺，是爸爸对不起你，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刘金阳说。
呵呵，怎么我就成了坏人了？我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答应我吗，那你和这女人结婚。”
我的话让在他们都震惊了，除了刘小惜还是一脸安定的表情。他们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我不知道刘小惜是怎么想的，我不了解他。
“小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虽然这几天几乎气得昏过去，不过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转眼一想，刘金阳的脸上溢满了笑容，我从未看过的鲜明：“你是接纳她了吗。”
“你娶还是不娶。”我看着电视问。
整个家，算是家吧，嗯，勉强算是，整个家因为我的一句话几乎变样了。
刘金阳向刘小惜的母亲求婚那天我也在场，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她说她愿意我一点都不意外，那铂金戒指上的五克拉钻戒有这份量。
“想要不？等我以后赚钱了给你买一个。”见我盯着那钻戒瞧，刘小惜以为我喜欢这种只有俗女人才喜欢的东西。
“不要，我怕亮瞎你的钛合金狗眼。”放下筷子，我面无表情地走上楼，回去自己的房间。
那个女人在刘金阳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我当然不相信她是因为感动，估计也是被那钻戒的光芒刺的。
刘金阳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离席，不断安慰着怀里的人。
我在房间的床上正睁着眼镜游神的时候，有人敲了敲我的房门，我打开门，看到的是一脸笑意的刘金阳。
他从未对我笑得那么开怀过，这让我感到厌恶，如果不是我让他们结婚，他哪里会给我这种恩宠。
我压住心底的不快，说：“我在睡觉。”
他当然知道我骗他：“我们一家人选小惜暑假期间一起去旅游吧。”
“你们去就好。”一起去旅游，让我看着他们度蜜语吗？
“大家都希望你能来。”他真诚地看着我：“一家人一起去，一个都不能少。”
“那把我妈的灵牌也带去吧。”我的话很扫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少了大半。
我说：“我长大了，别总是想控制我，现在我走不了，可等我以后呢，我会认识男朋友，会嫁人，会有自己的家庭，我会离开你，然后永远不会回来，你就像没生过一个女儿一样。”
我知道我的话打击到他了，我看到他本来欢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很糟，完全是我想要的效果。
“好好和那个该死的女人度过余生吧，或者她培养出来的儿子能给你养老送终。”等他老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有人养他，他有钱，有我不知道的很多钱，可我的嘴巴就是不想放过一丝一毫打击他的机会，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我的话有多么的残忍。
我曾经一度为自己不能控制情绪的病症感到悲观，在总是让人沮丧的人生里，冷晓傅待我如公主，让我不自怜不自卑，才会让我在无数次犯错后对未来感到恐慌和排斥时，勇敢地活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他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甚至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我发誓。
刘金阳没有婚礼，他们选择了年轻人才有的想法，旅游结婚。
一把年纪了，他不怕他身子受不了吗。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过来敲我的门，让她在我房间里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不让她进来，她会不断地敲门，这种声音让人烦躁。
“小幺，这是生活费，你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给我们打电话。”女人慷慨地从她的单肩包里拿出一叠钱，刘金阳就站在我的房门口。
刘金阳给我的钱我会义不容辞地收下，让那女人转手给我，什么意思，逼我妥协吗。
一个人没有经济能力，不管你有多傲气，终究还是要吃饭。我接过那叠钱，面不改色地当她的面数了数，音量尽量压低到只有她听得见：“看来当婊砸让你赚了不少。”
她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心里冷笑一声，把八百块扔在床头，躺在床上对站在门口的人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注意点身体啊，老刘。”
刘金阳难得地尴尬了。
刘小惜对于我和她妈妈的战争总是沉默不语，他会上一秒甜甜地喊我姐姐，下一秒冷眼观看我们的争吵，我总是讥讽他白眼狼。
我在床上睡得很不踏实，在刘金阳的家里，我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那个女人巴不得我在睡梦中死去，我怎么能如她的心愿。
刘小惜敲了敲我的门，听到他喊我，我下床把反锁的门打开。
在黑夜中，他的双眼闪着与往日不同的光辉，我的心里有些异样。
“我们能谈谈吗。”他的表情是我没见过的，严肃得让我不敢怠慢。
“你有去过新疆吗。”他说：“那里有你最喜欢的红枣，我们还能去吃正宗的羊肉串。”
“你这孩子疯了。”我不明白他三更半夜在这里胡说什么。
他说：“我们去新疆吧，那里够远，他们找不到我们。”
“去那里卖羊肉串吗，你吃羊肉串吃傻了吗。”
“你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卖羊肉串。”他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张机票，是去往新疆的，就在后天。
“我会努力照顾好你，一开始我们可能会很辛苦，不过你放心，我拿了我妈的存折，我知道密码，里面有好几万块，在那边做点小生意不成问题，我向你保证！我会努力工作的！”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用力握住我的手，像是在努力向我表现他的决心。
我看着他手中向我摊开的存折，上面打印最后的数字，显示里面足足有八万多块。
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钱，脑袋一下子运作不过来。
在某一瞬间，我承认我真的心动的，带着一笔钱离开这里，离开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可是我做不到。
我走了，冷晓傅的学费怎么办，一条看不到未来，不知道能挣多少钱的路，我没有勇气去踏。
见我不说话，刘小惜努力游说我：“你不是讨厌这里吗，姐姐，我会保护你，真的。”
我坐回床上，捂着发胀的脑袋躺回被褥里：“别说胡话了，把存折放回去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下去的，我听到了刘小惜走出房门关门的声音，然后迷迷糊糊就睡下去了，第二天一大早，玲薇的哭声像哭丧一样把我从睡眠中唤醒。
才早上七点，难得放假的我心里微微恼火。
“你看她，她醒来了，你快问她啊。”玲薇看我走出大厅说道。
我的脑海里划过昨晚刘小惜找我的事，想到她哭的原因和里面有必然的关联。
刘金阳闷头不说话，玲薇对我就没那么客气了，开口对我骂道：“是你教小惜偷钱的是不是。”
“什么。”刚睡醒的脑袋反应能力也比平时慢。
“你还想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我的存折不见了，我以为是我放哪里去自己忘记了，可刚才我看到小惜进我房间把存折放回去了，不是你教唆他的还能是他无师自通不成。”
我终于知道她哭闹的原因了，“这事难说，手脚不干净也可以是遗传。”我看了她一眼说。
“你看她，老公你看她的样子，她分明知道小惜偷情的事，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冷静。”
刘金阳看向我，不确定地问：“小幺，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我不想解释什么，相信我的就会相信，我自顾自地走向厨房洗簌起来。
“小惜以前多乖，老公你是知道的不是吗，他怎么会做出偷钱这种事，肯定是小幺教他的。”玲薇在刘金玉身边哭哭啼啼，我看到刘金阳看着我那一脸失望透顶的样子，我当场的心都碎了。
我以为我不在乎刘金阳对我的态度，是的，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相信玲薇多于相信我。
“小惜那孩子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他怎么会想到偷钱那么恐怖的事情呢，老公你可要好好管管小幺，要不然这日子还怎么过了。”
对于玲薇的没完没了，我觉得疲惫不已，她在那里蛊惑刘金阳惩罚我已经蛊惑大半天了，刘金阳没有对我动手，可他看我的眼神比他揍我还要让我难受。
我忽然心一横，在吃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面包时说道：“是你的儿子怂恿我和他离家出走，要是计算没错的话，他现在坐在新疆的飞机上，你打他电话肯定不通。”我要让他们看看他们眼中的好儿子其实也不过如此！
“你胡说！你这黑心的家伙，你带坏我们小惜还污蔑他，你一定不得好死。”刘金阳不理会完全失去形象的玲薇，拿出手机拨打了刘小惜的电话，扩音中，电话居然接通了，刘金阳看了有一些吃惊的我一眼。
“你在哪里。”刘金阳问手机那头的人。
“我在同学家，等会就回去。”刘小惜的声音平静得不起波澜。
“是不是你偷了你妈的存折。”
刘小惜沉默了，刘金阳继续追问：“为什么偷存折。”
“是姐姐让我拿的，不是偷，姐姐说会还回去的。”我就这样听着刘小惜单纯而清脆的声音，全身冰冷得说不出一个字。
玲薇用一种：“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眼神看我，我很快镇定下来。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我说。
玲薇指着我对刘金阳说：“你看她什么态度，都顽劣成什么地步了，老公你送她走吧，送她去学校，让学校好好管她，她就像个不良青年一样，什么都做得出，以后吸毒什么都有可能。”
我讥笑一声：“也有可能卖肉。”
“够了！”刘金阳瞪大眼睛看我：“你到底知不知道害臊！”
“我只知道我爸爸死了很久，在我妈妈去世的那天，他也一起死了。”我刺激他。
刘金阳的气势马上软了下来，我就知道，对我的愧欠是他的软肋，我和他的血缘不管怎么都抹不去，这是玲薇多么努力都抹不掉的事实。
说我卑鄙也好，耍手段也好，反正看到玲薇难受的样子，我心里豁然开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