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惜不见了,当我见到玲薇的时候他就不见了,玲薇后来都走了,她把家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卖了,她好心地在走之前给我留了三百块,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她。
拿起桌上放着的三百块,我笑得有点苦涩。
我以为她会恨不得将我饿死,其实,对于她来说,我对她的误会和无理在她告诉我真相的时候,她什么仇都报了。
这个屋子被查封了,我也要尽快搬离出去,我坐了很长时间的公交车,长到让我觉得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我事情的地方,我找了一间出租屋,没有如往日那样看多几家出租屋对比好性价比才来做决定。
住下来后,我去了一趟警察局,询问到了收监爸爸的地方。
“要怎么才能探视,我是他亲生闺女。”我走到一位警察面前问,对着对方埋头就是这么一句。
“需要户口,需要证件,需要提前预约。”他抬头看着我说。
我很想爆粗,怎么见个面都整得跟见总理似的,大老远的我不想白白走一趟,于是又问:“没有户口,没有证件,有什么办法能探视,我真的是他的亲闺女。”
“小姐。”警察哭丧着脸:“你这问题已经问过八次了,你每隔一分钟来一次,来过八回,问了八次,我回答了你八次,你就放了我吧,你就别再刺激我了,要是你再问下去,我可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在妨碍公务了。”
我无辜地耸耸肩:“那怎么办理证件。”说着补了一句:“我真是他亲闺女。”
申请了探视的时间,我不甘心地在四处转悠,希望能碰见什么,走个****运也好,反正我不想两手空空的回去。
来到一个商场坐的电梯是透明的,我看着外面,感受电梯徐徐升起,商场外一个身影时不时在人群里显现。
是刘小惜?真的是刘小惜!我不敢相信,想要大喊,发觉自己身在电梯里他根本听不见。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那么想念他,直到此刻,我想,我真的放不下的。
他停驻下脚步,侧身抬头看向这边,我有种四目相对的错觉。
我试图做什么动作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可惜电梯里太多人了,我连把手伸出来的机会都没有,电梯门‘叮咚’一声,我看了一下身后显示的楼层,转眼再望向原来的方向,我不断张望,都找不到刘小惜。
像海市蜃楼。
到了能见到爸爸的日子,我坐在车上手心都在渗汗,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紧张,心情复杂不稳。
在探视的地方,和电视里看的大致相同,探视的房间有两个门,一个是我进来的门,另一个是他的。
我和他中间隔了一块玻璃,我和他需要拿起电话才能沟通。
他看起来憔悴了也瘦了,两个人拿起电话沉默一会,我先说道:“有时间限制的,你不说话的话等会我就要走了。”
他才愿开口:“今天爸爸的判决出来了,死刑,我一辈子都看不到你和玲薇了。”
我脑袋轰地一下,一片空白。我知道洗黑钱被判得不轻,可我没想过他会被判死刑。
“我什么都没有留给你,玲薇要是在我死之前过来看我,我会让她好好照顾你。”
我忽地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和他的交谈时间是我从来没有觉得过的珍贵,我没有告诉他玲薇带着刘小惜离开的事情,甚至于第二次我去探他,当他问起我为什么玲薇没有来时,我都转移话题。
“你告诉我,她是不是出事了。”爸爸察觉到不对劲。
“她好得很,能有什么事发生。”我压抑着情绪说。
“你和她又吵架了?”他神色疲惫地说:“玲薇其实很好,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她说过,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是爱上一个男人,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跟我在一起她受了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委屈,你还小,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我不是想求你当她妈妈,只想当她老的时候,你就算不喜欢她,也代替我好好待待她,我这辈子觉得亏欠的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便是她了。”
我的眼眶都红了,点点头答应。
我从来都是有人拿刀刺进我的心脏,我都会马上拔起这把刀反击捅进她的心窝里去,我以为觉得这是应该的,是正常的,我现在不觉得了。
信佛的人都是因为心有不安才去相信和寄托,可信佛的人都是善良的,你要知道,当你想要用同样的方法去伤害对方的时候,你的行为已经是背叛了佛祖,你连佛祖都敢抛弃,你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爸爸被枪毙的那天我没有去,他的尸体政府是怎么处理的,我也不知道,我害怕看到他被拖进打靶场的情景,我一定会疯掉的。
在出租屋里窝囊的期间,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出版社,我说电脑坏了,写了一半的字也没了,其实电脑是被警察搬走了,说要取证,我也没希望他们给我送回来。
出版社表示要是我不想写,这次书本的合约可以解除,他们会找其他人,我没想到事情可以那么顺利,我以为他们会向我索偿违约金,要是要我赔违约金,我一定去买部笔记本电脑投入工作。
上天都要我休业,我怎么好意思不休息呢。
自从上次打电话质问冷晓傅后,两个人没有再多的联系,我们也习惯这样,长时间不联系不代表什么,起码我是已经习惯这样的联系模式了。
在玩手机的时候,我不知怎么的,就想到进刘小惜的空间。
里面像往日一样没有变化,我失落地在相同页面上不断刷新刷新再刷新,可惜页面的内容一成不变。
我反复查看我在空间里发表的日记和说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把我的空间设置了密码,答案久得连我自己都忘记了。
我看到当初宣泄般写出来的文字,我开始思考,为什么我不能坐的更好?
刘小幺小朋友,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疼学会乖,要是你有别人一半机灵,又怎么会成就现在的局面,你学会装疯卖傻,又怎么会把自己整得那么累。
冷晓傅,我知道你一定伤透心了,我现在悲观得就差没有自杀而已。我当然不会真的死掉,生活那么美好,每天都有新的希望在萌动,我才不想白白死去那么可惜。谁给我一点希望吧,要不然我的灵魂真的会腐烂掉的。
我的脑海里想到了夏一帆,从床上蹦起。我发了一条短信问他:你现在在哪里!详细地址!
北京天安门。夏一帆很速度地回了句,我刚想回复,他的信息又来了:丫头怎么了?想我啦。
我回:我现在去找你,你别走开,要是我们能在天安门遇见,夏一帆我就嫁给你!
我真的神经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全身都是这种想法。让佛祖给我指路吧,要是它觉得我和夏一帆有缘,那就让这份缘分延续下去。我为自己的举动亢奋得热血沸腾。
你说真的?在坐上公交车去飞机场的时候,夏一帆信息问了我一句。
我说:当然真的。
他说:那好,我不走,在天安门等着抓你回家过日子去。
我说:别太自信,能见到你,我们看升国旗庆祝吧。
他说:能见到你,你要我怎样都可以。
飞机票贵得离谱,胜在速度够快,对于我这种小平民来说还是能接受的,我坐了几个小时到了北京机车,在门口坐着计程车去了天安门,在路上塞车塞得我心烦意乱,完全没有了开始的劲头。
我发信息给夏一帆:我下飞机了,坐在计程车上呆了半个小时,蠕动的距离不到三百米,我感觉是在原地踏步,你怎么又回北京了,这该死的交通状况训练了多少人的耐心,以后谁犯罪了,就得发配北京生活,一定能折磨死不少人。
夏一帆回复:我来这边是看升国旗的,我没想到你会来。
我回复:还敢顶嘴?你说我现在下车走路过去天安门会不会更快。
他:你想见到我的时候连喘口气的力气都没有的话。
他的话打消了我的念头,我坐在车上慢慢冷静下来,对于自己的行为自觉疯狂,我有点后悔了。
计程车司机看出我的烦躁,用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道:“现在是早上的上班高峰,平时好点。”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他的话。
夏一帆的信息不断进攻,“你现在在哪里,我租辆自行车载你更快。”“好吧,我知道你说过的话,我会在天安门等你自投罗网。”“那么久了,你怎么不回我信息?我很担心你。”
我最后回了他一句:我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
他:刘小幺!你玩我!
我:我也同情你。
他:操之!
我第一次听到夏一帆说粗口,没想到艺术家说起粗话一样能那么生动。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叫停计程车,一路走下去,找了一家一般般的宾馆,居然不交押金就要四百元,我的心淌血了。
我恶作剧地想,北京那么大,佛祖啊,你要是能让我和夏一帆遇上,我打死都不走了。
我不想去找冷晓傅,不想告诉他我过得不好,当我选择离开出租屋去找夏一帆的时候,我想,只有他能收留自己了,飞机票那么贵,我才不想浪费这趟北京之行,起码也得给我什么小惊喜吧。我在床上翻滚想道。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夏一帆,他挂了,我以为他在生气,想着发信息给他时,他打了过来。
我说:“夏一帆,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历时计划半个多小时的天大计谋。”
夏一帆:“啊?”
“我在北京,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我在哪里,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我现在出去,我按着南的方向一直走,要是我们能遇到,嘿嘿。”我狡黠一笑:“我们直接去拿结婚证,你敢不敢。”
夏一帆那边完全静止了,我以为他吓到了,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话被挂断,接着收到他发来的信息:我现在出发!
我笑了笑。两个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