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的识才是别具慧眼的。至元初年,当时年轻的还不为人所看重的、后来有“贤相”之称的伯颜,初次奉忽必烈之弟旭烈兀的诏命,来到中原奏事。他的到来,对忽必烈和他本人都产生了非同寻常的影响,这也是伯颜此前所不曾预料到的。
忽必烈看到伯颜那魁伟的身材与英俊的面貌,又觉得他的声音中听、谈吐不凡后,就肯定地说他不应是诸侯宗王的臣僚,而应该辅佐他。这样,伯颜有幸留在忽必烈的身旁。
忽必烈的眼力的确不错,果不如其所料,在后来的平定南宋的战争中,伯颜总军替忽必烈一举平定了江南,助成了忽必烈的大业。后来,他又被推上丞相之位。忽必烈与大臣们商议国事时,伯颜的议论、看法常使大臣们折服,由此获得了“真宰辅”的桂冠。
忽必烈在任贤使能方面的第二个特长则是发现人才后,能根据被举荐或被选拔人才的真才实学,量才使用,用其所长,使人能尽其才。
忽必烈曾经想破格提拔当时担任翰林学士承旨的不忽木做丞相,但不忽木感到自己资历太浅,便坚决推辞。忽必烈说:“在你幼年时,我就让你跟从许衡等人学习,就是为了准备今天使用,请不要推让。”不忽木本人与黄金家族关系密切,他的父亲曾经为成吉思汗的妃子抚养。
但不忽木认为忽必烈这样破格提拔他,不能令比他年长、职位高、资格老的大臣们信服,因而推荐完泽担任丞相,这种考虑在当时按照人才资历提拔官职的情形下,也不无道理。但忽必烈却表明自己的看法说:“没有你,别人我是不放心的。”言下之意,只有不忽木才是恰当的人选。
最终忽必烈在无奈的情况下,折中了一下,拜完泽为右丞相,不忽木为平章政事。不忽木上任后,在处理政事上很使忽必烈放心,深得忽必烈的倚重。这种信任,很多汉族与其他民族的大员也都曾有幸得到过。
忽必烈对汉族出身的大将张弘范充分信任,放手使用。
1278年,南宋灭亡后,张世杰、陆秀夫等人仍然拥立广王赵内于海上,继续从事反元的斗争,闽、广地区连连响应,对元帝国构成了威胁。对此,忽必烈更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任命张弘范为蒙古、汉军都元帅,领兵消灭南宋广王,彻底完成统一大业。
对此信任与殊荣,张弘范不敢接受。因为,按照蒙古帝国的军事制度,汉人不可以指挥蒙古军队。所以,张弘范请求忽必烈说:“臣是一个汉人,如此委任,恐怕违背了制度,最终难以取得成功,请您派一位蒙古大臣与我一块行动。”忽必烈深知此弊,便语意深长地说:“你还记得你的父亲与察罕的事情吗?在攻破安丰城后,你的父亲要留下军队守卫,而察罕不愿意,后来我们的军队向南进攻而安丰城再次被宋军占据,使我军进退失据,你的父亲由此而留下了深深的悔恨,这都是委任不能专人的结果。
今天怎么可以使你造成像你的父亲一样的遗憾呢?”这番拨云见雾般的教导,体现了忽必烈远大博识的胸怀。出征前,在张弘范的请求下,忽必烈又特地赐给他尚方宝剑,以制伏不听命的蒙古将领。果然,张弘范不辱君命,率领蒙古军、汉军,经过一年多的征战,打败南宋残余军队,迫使陆秀夫背负赵丙投海,岭南地区全都被平定。
忽必烈在任贤使能上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能分辨人才的优劣长短,并能够爱惜人才、尊重人才。这位从大漠走出的皇帝,能真正认识人才的重要性和价值,因而时时处处关心优待人才。
廉希宪被朝中权臣所嫉,而一时被罢官,但忽必烈仍时常询问他被罢免后的情况。一天,阿合马在忽必烈跟前因事借机中伤廉希宪,说他每天都在家中与妻妾家人喝酒吃肉,快乐无比。忽必烈马上生气地说:“廉希宪甘于清贫,他哪里会摆宴饮酒!”受到斥责后,阿合马羞愧难当,就悄悄地溜走了。可见,忽必烈对老臣的了解,即使是阿合马也不能中伤。
忽必烈之所以能网罗、任用那么多的人才为他的帝国效力,还在于他会用手段来笼络旧臣与有才能者和作出贡献者,在一些该出风头的地方,让他们出尽风头,使他们的那一点儿虚荣心得到充分的满足。如我们前文所述,知识人才爱慕虚荣,如果一位君主能满足他们的精神追求,往往可以左右他们一生的方向,在这一点上,忽必烈又是一个很高明的政治心理学家。
以上种种,足以使我们领略这位皇帝任贤使能手段的高明。但我们也不该忽视忽必烈网罗天下人才、任贤使能、励精图治的做法,都是出于巩固元帝国的封建统治这一目的的。并且我们也不否认忽必烈在任贤使能方面的一些缺陷,这便是过于信任阿合马、桑哥诸辈,几乎将元朝的政治统治推人深渊。但毕竟忽必烈是一位走出大漠的蒙古族皇帝,对他我们不可过于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