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了胜仗的朽木,在重整收编了赵又廷的军队之后,就想趁势一举歼灭少康,提着少康的的人头向寒浇请功。
顺着少康逃跑的方向,在加上沿路离散百姓透露的信息,朽木很快就找到平县来。他带着自己的五万大军,压到平县。平县一个小县城,哪里容得下五万人的兵马践踏。
这时,朽木老远就看见城门前,一个将领骑在马上,手上拿着的武器是一把铜剑。他看上去年纪轻轻,甚至眉宇间还有些清秀的姿色。朽木忙询问和他一同追赶过来的赵又廷,那坐在马上的人是谁。
这赵又廷也看见了那骑在马上的将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眼看见那骑在马上的人,就把他的英雄气概给震慑住了,心里是惴惴不安。
“那人,就是少康。”
“姒少康。”
“什么?”这朽木一听,嘲讽似地哈哈大笑起来,“他是出来投降的吗?”
“喂,众将士,那个带着十万兵马来攻打我们的帝王,在门口投降了,你们愿意饶他一死吗?”朽木对着身后的众将士取乐,毫不把少康看在眼里。
“不愿意。”
“不愿意。”众将士也跟着将军大笑起来。
这时,朽木的大军压至平县。全军停住脚步,唯有朽木和赵又廷骑着马慢悠悠地走过来。那朽木肩上扛着一把长臂大刀,长长的手把上绘有龙纹的图案,大刀的刀口硕大而锋利。这朽木手上的大刀应该是仿照寒浇那把造的吧,虽然形状极其相似,但看起来是轻多了。两人在烈日下一说一笑,仿佛是去拜会好友一番轻松自在。
就当朽木还在和赵又廷有说有笑,笑声老远就传到少康的耳朵中。就在这一百米的范围之内,少康拔出了插在腰间的尚方宝剑。他也没有看这前面爬行的两只动物,只是仿佛前方横挂着什么急待他去劈砍的东西,他只是猛地一挥剑,宝剑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宝剑的剑锋与空气那极细微的摩擦声仿佛银铃般清脆悦耳。朽木的反应也是十分迅速,眼看着那空中程月牙形的剑辉直向他砍过来。那剑辉比那树上的绿叶都要薄,在透明的空气中呈现出白云一样的乳白色,一撞上那朽木急忙挥舞挡在自身前方的那把大铜刀,就发出刺耳的金属相撞的声音。同时,那朽木也感觉到这一击力量十分强大,手上的大刀在剧烈的震荡中,差点就从他的手中滑落,坠落地下。赵又廷骑在朽木的马后面,幸亏朽木挡住了这股剑辉,要不然现在自己的脑袋可能就已经搬家了。
赵又廷算是弄明白了,刚才看见那坐在马上的人就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原来就是来自这惊险的一幕。朽木被眼前的这一击惊呆了,从来没见过剑划过天空,还能把剑辉划出来的,这该需要多么雄厚的内力啊。站在朽木后方,他亲自带领过来的五万兵力的军队,看见如此惊险的一幕,都变得十分骚动起来。朽木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依旧壮着胆子继续骑马向前行进。原先被他悠闲的扛在肩上的大刀,现在被他紧紧握在手中,这次他们俩再也没敢有说有笑了。
“你...你是什么人?”朽木显然是吓住了,说话声都稳不住。
这时少康才抬起头看了朽木一样,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坐在赵又廷身边的马上,对比起来他简直像个侏儒。浓浓的眉毛下藏着一颗散发着邪恶光芒的小眼睛,不过现在这小眼睛里满是不安的神情。
“我就是你追了这么久也想追到的人。”
“你...你就是少康。”
“是的。”
那朽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好说,本来以为这少康是一个被人宠着坐在帝王之位上的傀儡,可以十分轻松就能取了首级回家的。现在看来自己是要有去无回了。
少康也看出朽木眼神中的恐惧,于是他说:
“你若让开,让我和赵又廷单独待一会儿。我可以留你一天性命。”
朽木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眉毛都蹙到一起,这不是完全忽视我吗?
“你想...叫我让开...我就让开?”
赵又廷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少主的真面目,早知道少主如此之厉害,当时也就不会背叛少主选择寒浇了吧。
“朽木将军,你还是先退下吧。让我和我前主子待一会儿。”
朽木一听,你家主子忽略我,你也敢忽略我。好样的,等你回来我再给你算账。于是朽木就调转马头开始回到他五万人马当中。
此刻,太阳在头顶发光发热。然而赵又廷晒着这么强烈的阳光,却感觉自己身上冷冰冰的。少主看了看赵又廷此时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时,赵又廷像是已经领悟到自己必死的命运一般,垂着头叹着气。
“不过是投错主,卖错荣。站错队罢了。”
“这是必须承担的风险啊,既然选择追求更高的荣耀,那就必须承担起更大的风险。我死而无憾。”
“只是这些吗?”说着,少康一刀劈在了赵又廷的左肩上,他的左臂整个被削落,掉在地上,鲜血迅速从他的左肩动脉处喷涌而出。
赵又廷痛苦地大叫着:“你要杀便杀,何须做如此下贱之事,玷污了你帝王的名号。”
少康看着痛不欲生的赵又廷,眼里满是审判的眼光。
“你尚未弄清楚你在这世上所犯下的罪孽,我怎么能让你不明不白地就死掉?”
赵又廷用右手捂住自己左肩的伤口,因为剧痛,额头挂满了汗珠。
“罪孽?我又有什么罪孽。”
“你们这些生来就有地位的人,是不明白我们这些从地底下爬上来的人的苦痛。”
“你们不用动一根手指,就有人给你们宫殿住,给你们美味品尝。而我们却要在你们面前低三下四,博得讨好之后才能尝到一点甜头。”
就在赵又廷还在继续教训少主少康时,少康手中的剑又挥舞了。这次斩断的是那赵又廷企图捂住左肩伤口的右臂。没有了双手,赵又廷迅速败下阵来,鲜血顺着他的侧胸浸湿了他的战甲,他满脸呆滞,似乎内心正在施下一个无比罪恶的毒咒。
“还有什么话没说吗?”少康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站在远处的朽木看见此前此景,还没准备展开进攻,就已经带着部队准备回撤。
“没有了。”赵又廷根本不看少康一眼,仿佛他对这一切都已经默认了,也不想做抵抗。
“没有了,并不代表我会让你痛快死去。”
就在这时,还坐在马上的赵又廷双脚突然夹击他的坐骑向少康冲过来,少康只是在马的前方挥了一下剑,剑辉撞在地上把赵又廷的马吓得前脚跳了起来,赵又廷狠狠摔在马的屁股下,跌落泥土。奇怪的是,这赵又廷无论流再多的血,双肩上的血迹也快干了,身体内的血也仿佛流完了,可是他却半点要死的迹象都没有。
“为什么?”赵又廷仰天长问,声音穿过几公里的距离,已经逃得远远的朽木都还听得见。
“你要问我为什么吗?”少康看着跌落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赵又廷,心里失去了希望。本以为他还会在最后临死关头领悟些什么,结果是什么都没看透。
什么都没看透,就把赵又廷送走吗?那他来世不是还要再走一遭,直到他看透为止。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因为哭泣满脸沾染灰尘的赵又廷小声嘀咕着:
“我也知道背叛主公并不只是出自对于荣华富贵的追求,那是来自心底里的本性。我也曾守护过,可是最终还是轻易就丢失了。”
“我不该眼睛盯着王侯将相的光环,我也不该觊觎那些不该属于我的东西。我也并不是离开了那些就不能活,可是我就是摆脱不了,摆脱不了来自内心里的那股欲望。”
“我活着也很痛苦,我得到了那些东西我还是很痛苦。我违背了我自己,我并不是想成为这样子的,我不想。”
少康看着躺在地上的赵又廷是终于明白自身的罪过了,如果还有轮回,他下辈子就不用再经历这个苦痛了吧,他已经从这个苦难中解脱,而我们每一个人也都是从同样的场景中解脱出来的。
少康又挥了挥手中的宝剑,这次终于斩掉赵又廷的首级,了解了他的性命。站在城墙上的韩信子,看着此刻的少主,用一种十分仰仗的目光注视着少主少康。
有时候,善良的源头需要从罪恶的污河中淌过,你只有出淤泥而不染,才会拥有濯清涟而不妖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