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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骆驼祥子》(1)

贫民悲惨命运的揭示

作者:老舍

类别:小说

入选理由:

“抗战前夕中国最佳的长篇小说”,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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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8月24日,在北京旧城北郊德胜门外的太平湖畔,以《骆驼祥子》、《四世同堂》、《茶馆》等杰出作品而享誉国内外的著名作家老舍,在遭到难以忍受的侮辱和迫害之后,在漆黑的夜色中悄然告别了人世,享年67岁。他的死对于那个疯狂黑暗的年代而言,是一个沉重而无奈的问号;而对于热爱他的千千万万读者而言,则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惊叹号。

老舍先生让人记起的,当然不只是他死亡的悲壮惨烈,而更是他那独拔于世的文学作品。作为一个在20世纪20年代走上文坛的新文学作家,他来自下层民间,并终生为人民的喜怒哀乐而执笔,小说、诗歌、话剧、数来宝、时调、大鼓书、相声、戏曲,无所不写,无所不精;文学中,既有着辛辣的讽刺和悲愤的控诉,也充满了温情的幽默和真情的歌颂。他笔下祥子、程疯子、方珍珠等人的故事,已经感动并正在继续感动着一代又一代读者的心灵。作为中国20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家之一,他的名字将永远镌刻在中国文学的历史丰碑上。

老舍,原名舒庆春,字舍予。“舍予”二字既是他的姓氏“舒”

字的拆写,也是老舍先生致力于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祖国和人民的意愿的表达。1899年2月3日,他出生于北京城内一个贫穷的满族家庭,两岁丧父,在大杂院里度过了艰辛的幼年和少年时代。他熟悉底层市民生活,喜爱流行于市井巷里的戏曲及民间说唱艺术,这种经历是形成他作品中的平民化与“京味”风格的重要因素之一。

1924年,老舍远赴英国伦敦大学任教,开始了为期五年的异国生活。在那里,他阅读了狄更斯等人的文学作品,眼界大开,创作热情也被激发起来。1926—1929年先后写成长篇小说《老张的哲学》、《赵子日》、《二马》,并在归国途经新加坡期间创作了长篇童话《小坡的生日》,他虽人在国外,但名字早已被国内读者所熟知。

从1930年回国,到30年代中期,老舍创作进入鼎盛期。此间最出色的作品便是《骆驼祥子》(1936年),这也是现代文学史上最优秀的长篇小说之一。除此之外,他还向新文学贡献了《猫城记》(1932年)、《离婚》(1933年)、《牛天赐传》(1936年)等长篇巨作,《月牙儿》等中篇小说以及《断魂枪》、《柳家大院》、《微神》等短篇小说。抗日战争把老舍卷入时代洪流,1938年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成立后,老舍担任总务部主任,积极投身于抗战文艺工作,他的另一部著名长篇小说《四世同堂》反映抗战时期北京市民日常生活,创作于上个世纪40年代,堪称是我们民族的一部受难史。解放后,老舍致力于话剧创作,代表作《茶馆》被誉为“东方舞台上的奇迹”,为中国话剧产生世界影响立下了汗马功劳。

终其一生,老舍都在全力抒写中国社会变革过程中小市民阶层的命运、思想和心理,既注重文化,又铺写世态,既真实深刻又有世俗品味,为现代文学赢得了知识分子以外的众多读者。北京文化孕育了老舍的创作,而老舍笔下的市民世界又最能体现北京文化的人文景观,甚至成了文化史的象征。一说到北京文化,就不能不联想到老舍的文学世界,一提起老舍,也无法不想到北京文化,二者已经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

《骆驼祥子》是老舍全部创作中的一座高峰,也是他反映城市贫民悲剧命运的代表作。在这部作品中,老舍把对都市下层文化的描绘与对下层劳动者的深切同情妙手天成地融汇在了一起。《骆驼祥子》共二十四章,十五万字,人间书屋1939年初版,自20世纪40年代起就被译为日、英、法、德、俄多种文学,以至于现在许多岁数较太的美国、西欧人,都知道中国有一本叫“RickshawBoy”的著名小说。

这是中国现代小说深入下层社会的重要作品,也是中国现代文学走向世界的重要作品。在这部作品中,既有着老舍从《老张的哲学》开始就显示出来的解剖市民社会“日常生活哲学”的功底,又容纳着自《柳家大院》、《月牙儿》开始就发展起来的对下层民众的深挚同情;既有着作家对早年养成的外国文学修养的发挥和超越,又包含了他对民族文学叙事传统的靠拢和点化;细腻的写实中不乏机智的幽默,从容的叙事中渗透着层次明晰的心理描写和才情横溢的状景抒情。总之,它是作家经过广泛的艺术探索,在融合多重艺术优势的基础上所浮升起来的一座富有生命力的文学高峰,用老舍自己的话说,“这是我的重头戏,好比盖叫天唱《定军山》”。

祥子是现代文学城市下层劳动者形象画廊中的著名典型。祥子从农村来到城市谋生,“带着乡问小伙子的足壮与诚实,凡是卖力气能吃饭的活儿几乎全做过了”。能够拥有一辆自己的人力车,便“是他的志愿、希望,甚至宗教”。为了这辆车,祥子经历了人生道路上的三部曲:在自食其力的劳动中充满自信与好强;在畸型结合的家庭生活中苦苦挣扎而终归失败;在绝望中扭曲了灵魂而堕落成走兽。黑暗而卑污的环境摧毁了祥子的希望、美德和整个灵魂,使之成为“个人主义难能救药的末路鬼”。祥子的悲剧深刻地反映了旧社会吃人的本质,表现了作者对戕害美好人性的黑暗社会的控诉,同时也体现了作者对个人奋斗道路的批判以及对城市文明病的深刻反思。

内容精义

18岁的乡间小伙子祥子,在失去父母及几亩薄田后便跑到北平来。凡是靠卖力气挣钱吃饭的活儿全做过之后,他看上了拉车这一行。认真要强的祥子拉着赁来的新车在街上狂跑,发誓一定要有一辆自己的车。

整整三年,祥子辛辛苦苦地拉车,一点一滴地积攒着每一分钱,终于攒够100元买了一辆自己的新车。自此以后,祥子的生活越过越有劲儿,对人和气,买卖也顺心。祥子充满雄心地设想着:照这样干下去,再过两年,他便可以再买一辆车,然后是第三辆、第四辆……慢慢就可以自己开个车厂了。

谁知好景不长,军阀混战打到了北平城外,随时都有车丢人亡的危险。祥子为多挣两块钱仍然抱着侥幸心理拉客出城,连人带车都被大兵们裹了去。祥子每天为大兵们挑水扛行李,干尽了脏活重活,他心疼着自己那辆车,恨透了那些大兵。终于有一天,他乘大兵们吃了败仗从兵营里偷跑了出来,顺手拉上三匹骆驼卖了35块钱,从此人们都叫他“骆驼祥子”。

样子的行李一直放在西安门大街的人和车厂。车厂老板刘四爷是土混混出身,知道怎样对付穷人,女儿虎妞三十七八岁了还未出嫁,十分泼辣。父女二人一个管外一个管内,把个车厂治理得铁桶一般。

车厂里有20来个车夫住在那里,但只有祥子收车后仍不愿闲着,常常帮着擦车、打气、晒雨布、抹油……干得高高兴兴,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因此深得刘氏父女的喜爱。这样祥子即使不拉刘四爷的车,也被允许住在这儿。祥子回到车厂,把卖骆驼的35块钱交给刘四爷存着,决心从头做起,再买一辆自己的车。他一天天早出晚归、省吃俭用,为了多挣几个钱,甚至和那些老弱的车夫抢生意。在同行们的一片骂声中,他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一样飞奔。但祥子这时并没有为钱丧失自己的人格和尊严。在杨宅拉包月,他因为不愿忍受对方牲口式的使唤,愤而辞工。从杨宅回到人和车厂时,已是深夜11点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虎妞把祥子叫进屋对饮,二人同居了一夜。

自从跟虎妞发生关系后,祥子觉得自己的清爽已被毁尽,他开始千方百计躲避虎妞。恰好仁慈的老主顾曹先生请他拉包月,祥子如逢救星,欢天喜地地住进了曹宅,满以为可以长期住在这儿,躲开虎妞的纠缠。

新的一年又要到了,祥子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谁知虎妞挺着肚子来找祥子,她声称自己怀上了祥子的孩子,祥子必须跟她结婚。祥子是个仁义的人,只好任由她摆布。祭灶那天晚上,祥子拉曹先生回家,路上遇到了侦缉队的盯梢。原来曹先生思想进步,经常在大学课堂上宣讲社会主义理论,他的一个叫阮明的学生告发了他。曹先生远走逃难,并让祥子回家送信。一到曹家,祥子就被孙侦探抓了起来,后者敲诈光了他所有的积蓄,祥子买车的计划又一次肥皂泡般地破灭了。

祥子别无出路,只得返回人和车厂。他与虎妞的关系不仅引起车夫们的嘲笑,而且惹怒了刘四爷。刘四爷让女儿在他和祥子中间作选择,虎妞表示只要祥子。刘四当下就与虎妞翻脸,把祥子也赶了出去。

虎妞用自己的私房钱租了房子、雇了轿子,自己作主嫁给了祥子。婚后祥子才明白自己上了虎妞的当。她并没有怀孕,只不过在裤腰上塞了个枕头,引诱祥子上钩而已。祥子生气但也无可奈何。他不愿陪虎妞吃喝玩乐,一心只想去拉车。虎妞让祥子去向刘四告软求饶,倔强自尊的祥子说什么也不去。后来刘四卖掉车厂,自己找地方玩乐去了,虎妞这才死了心。她用自己的私房钱为祥子买了一辆车,车是同院的车夫二强子的。他因为酒后失手打死老婆,担心老婆娘家打官司只好卖掉这辆车以用车钱私下了结这桩事。祥子很不喜欢这辆车,觉得它不吉利。但虎妞图便宜坚持要买,祥子也无话可说。

过了不久,虎妞真的怀了孕。祥子拼命拉车、干活儿,累得病倒在床上。这场病不仅消耗了他的体力,也花光了虎妞的积蓄。为了糊口,祥子只好硬撑着去拉车,二强子的女儿小福子也帮他们买东西做饭,最后,虎妞难产而死,为了虎妞的丧事,祥子只好忍痛卖掉自己的车。

埋葬虎妞后,祥子倒在炕上,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流。车,是他的希望,是他的宗教,也是他的梦想。然而,梦还是破灭了,祥子只剩下了辛苦和委屈。小福子对祥子有情有意,祥子也真心喜欢小福子,但他却不敢娶小福子,因为他养不起她的两个弟弟和那个醉爸爸。他对小福子说:“等着吧!等我混好了,我一定来娶你。”然后便离开了大杂院,又找了一个车厂,重新开始拉车。

要强、忠厚、努力的祥子渐渐走上了下坡路,他染上恶习,喝酒、抽烟、赌钱,在夏宅拉包月时还因为与夏太太的暖昧关系而染上了淋病。祥子不再爱惜车,也不再讲仁义,成了头等的“刺儿头”。

但祥子并没有完全堕落,他仍想努力自强,小福子的存在也时时给祥子某种希望。有一天,祥子碰到避难回来的曹先生,曹先生请祥子来拉包月,还允许他把小福子接来同住。祥子喜出望外地去找小福子,得到的却是小福子被卖进“白房子”后自尽的消息。样子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着,遇到了同是车夫的小马的祖父老马。老马因为没钱买药,眼睁睁地看着小马死在自己怀中。他叹息道:“我算是明白了,干苦活儿的打算独自一个人混好,比登天还难。”

以后的祥子彻底堕落了。他没有回到曹先生那里,不再凭力气干活.而是变着法子骗钱花。怎么能沾到便宜,他就怎么办。多吸人家一支烟卷,买东西使出个假铜子去,都会给他带来满足和乐趣。为了一点赏钱,他还干起了告密的勾当,出卖阮明给警方。最后,他的名声越来越臭,信用也越来越差,到了连车都租不出的地步,而他的病也日渐加重,再也拉不动车了。于是,他又靠给红白喜事做杂工来维持生命,成了个还有活气的死鬼。

勤劳、能干、健壮、朴实、善良的祥子完完全全成了个人主义的末路鬼,成了一个吃、喝、嫖、赌、懒、狡猾等样样俱全的走兽。他只剩下了一个肉架子,等着溃烂,预备到乱坟岗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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