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注视着楚元昭,他气定神闲的左右扫过身边的女人们,“大祁安定,诸位贤臣功不可没,后宫安宁亦是社稷之福,朕与皇后商议过,特晋汪婕妤为修仪,晋徐婕妤为修仪,晋吴才人为婕妤,晋郭才人为婕妤。”
男人话音落下,被点到名字的四位女子眼睛里泛出颜色各异的光芒。汪巧意不骄不躁只是淡淡的笑着,她身边的吴香莹笑容更多谢,郭芙依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只有徐映娴还是像平时那般一副呆呆的模样,只是如同受到赞扬腼腆的笑了笑,仿佛除了诗词,没有能令她欣喜的东西。
云苓忍不住多看了徐映娴一眼,做到如此不争不抢,她也算是宫中的一个异类。
四个人连忙起身走到楚元昭面前,分别向帝后与太后行叩拜大礼,接过宝册的时候,四个人再次不约而同的笑了。
郭芙依是云榛的人,她只从才人晋为婕妤,对于云榛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好处。徐婕妤虽与庄文裕交好,但她貌似不是拉帮结派的人,又没有争抢之心,太后那边也没有什么好处。
至于汪巧意与吴香莹,她们和云榛与太后不近也不远,相反两个人之间却是要好的紧。后宫一直是皇后与太后两大势力并存,看来今日的晋封,楚元昭是有意提拔除了云家与太后之外的人。
上元晚宴,众人饮酒作乐,酒过三巡,人们开始涌出白鹿台。
天公作美,今晚的月亮又满又亮,照得宫灯都暗了几分。
吴香莹因为被晋封,兴致颇为高涨,话也多了些,圆滑的恭维过太后与皇后,又叫住汪巧意,“汪姐姐,咱们出去瞧瞧吧,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很少见呢。”
还是汪巧意考虑得更周全,这样的场合,还没有宫妃离开白鹿台,她正打算向楚元昭请示,恰好对上男人移过来的目光。
见楚元昭也在看着自己,汪巧意顿时露出些娇羞,唇边映出甜甜的笑容,才要开口,却先听到男人的声音。
“喜欢就去吧。”楚元昭的声音轻柔,望着汪巧意的时候,眼中竟流露着温情。
那样的神色,云苓有多久没见过了,如今再次见到,却是对别的女人。
汪巧意杏目含情,受宠若惊的看着楚元昭,“多谢皇上!”
她站起身,识大体的又朝云榛和庄宛宜行了礼,才与吴香莹一同出去。
云榛表面上对汪巧意笑着,心里恨不得狠狠地扇她几个耳光。今日在白鹿台,汪巧意先是得到晋封,又得楚元昭的垂爱,好像今晚的宴会是为她而设,真是出尽了风头。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吴氏,以为做了婕妤就了不起了么。哼,这种晋封不过是皇上一时高兴,像她们这种在朝中毫无背景的人,根本不足为虑。
向来喜欢热闹的孟青乔眼看着汪巧意她们离开,也忍不住,“母后,咱们也出去走走吧,今晚的月亮好好看呢!”
孟青乔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反而讨庄宛宜的喜欢,这些日子有她在身边,庄宛宜心情好了不少,又见她是第一次在祁国过上元节,便准了她的请求,“正好哀家也想出去走走,你陪哀家吧。”
“太好了!”孟青乔一脸喜色,连忙扶庄宛宜起身,“母后,小心些。”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出去,云榛才要对楚元昭说什么,男人先一步起身,望着对面的殿门,“朕也出去走走。”
云榛握了握手里的帕子,身边的流风识相的劝道:“娘娘,咱们也出去吧。”
心中再不痛快,也要在人前保持着端庄,云榛的唇边依旧带着笑意。
宴会上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夏希淳的眼睛,只是无论是赏赐是晋封,还是楚元昭的态度,都没能引起她过多的注意。这时,她也随着人群一起来到白鹿台外。
今晚的月亮的与众不同,大大的圆圆的好像就挂在眼前,随手就能摘下。云苓却没有心思赏月,他在人群中寻着,终于找到了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云少将军。”因为了解,云苓并没有故意去找话题。
看见云苓,云棠立刻笑脸相迎,“凌大人。”
云棠也是爽快人,“大人有事?”
“不瞒少将军,敢问少将军,二少爷怎么没随少将军前来?”
云棠的脸色微微有了点变化,“那件事,大人应该清楚,云棠年轻气盛,父亲怕他再闯祸,便留他在府中。”
“那云杞他有没有……被……”云苓担心云杞,但又不好问得太直接。
云棠明白她的意思,“大人放心,父亲只是让云杞思过。”
至少云杞还是安全的,知道这一点,云苓总算稍稍放心。
可是思过二字听起来不痛不痒,却最让人恶心。这个理由完全可以限制云杞的自由,只要云戈一天不免了对云杞的惩罚,云杞就一天不能离开云家。
云苓只好试探着问:“二少爷什么时候可以进宫?”
“你找他有事?”云棠反问。
“是啊。”云苓随口撤了个谎,“前些日子二少爷练功的时候伤了肩膀,问我要些药,我一直没机会见到他。”
“真是没想到,云杞这么喜欢功夫。”想到云杞,云棠呵笑了一声,“大人有什么想要给云杞的交给我就好了,我一定代为送到。”
“那真是太好了。”云苓略一想,“只是东西我没有带着,改日再请少将军帮忙吧。”
“好。”云棠快人快语,一点没有架子。
才答应过云苓,就听有人唤他,他应了那边的人一声,朝云苓道:“抱歉,失陪一下。”
云苓点头,“少将军请。”
看着云棠的背影,云苓若有所思,她再次想起了那山茶花的香味。
今晚是个好机会,正好趁着人们都在场,去寻找那些山茶油的主人。
她最怀疑的,就是吴香莹,只是人太多,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挥舞的手臂,她一时找不到吴香莹的人影。
穿过一片人群,云苓正想往另一处人群转移,却看到一个急促的身影绕过前面的树丛。
那不是郭芙依么?这上元佳节她不好好的赏月,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她没有多想,悄悄的跟了上去。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郭芙依讨好的声音立刻引起了云苓的注意。
隔着几排矮树,她看到郭芙依面前的云榛。
云榛打量了郭芙依一眼,“从才人变成婕妤,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
“托娘娘的福,才有今日的臣妾,娘娘的恩德,臣妾不敢忘。”
云苓还记得郭芙依曾在云榛跟前耀武扬威,也记得她被云榛整的好久好久都只能窝在自己宫里。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可以这样坦然的臣服于云榛之下,权利可真是个好东西。
“太后那边,是你报的信?”云榛突然说了一句,云苓听得一头雾水。
郭芙依也似是不懂,“娘娘指的什么?”
“那个羌国郡主。”提起孟青乔,云榛的语气并不是太好,“是你把她和云杞见面的事告诉给了太后?”
“是啊。”
云苓没想到,她的猜测竟是真的。
“谁让你这么做的?!”云榛的态度立刻变了,她恨不得过去掐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
“不是娘娘的旨意吗?”郭芙依吓得连忙低下头,“是娘娘让臣妾盯着郡主的一举一动啊!”
“本宫让你盯着她,也让你去给太后通风报信了吗!”平日端庄的云榛,发脾气的样子足以让郭芙依害怕。
“娘娘误会臣妾了!”郭芙依忙着解释,“臣妾依娘娘的吩咐一直暗中盯着郡主,臣妾发现,她曾去太医局见过凌大人几次,只是臣妾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直到那天,臣妾竟然听见郡主对云二少爷表露心迹。臣妾也想赶快去告诉娘娘,可臣妾想起太后最反感男女私相授受的事,便自作主张的先去见了太后,这样一来,太后不会怀疑到娘娘头上,郡主也没有办法再封妃了。”
“难道你没看见郡主表白的人是我云家的人吗?你有没有脑袋!”云榛越说越气,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蠢得可以。
郭芙依战战兢兢,“臣妾只想着那是郡主,一时糊涂啊,娘娘!”
“废物!”除了这两个字,云榛不知道该骂她什么才好。
要不是这个蠢女人,她怎么会与太后起冲突,又怎么会被太后还以颜色,这一切都是这个郭氏做的好事!
“你——”云榛的目光刷的扫到郭芙依的身上,郭芙依吓得扑通跪倒在地。
“臣妾知错了,求娘娘恕罪,臣妾以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郭芙依一副凄惨相,抹了一把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眼泪,“臣妾也是太想为娘娘出气了,才一时没搞清楚状况,娘娘开恩呐!”
看着跪在地上抽噎的郭芙依,云榛也只好作罢,“少在本宫面前哭哭啼啼。”
郭芙依立刻拿袖子在脸上抹了抹,“是,娘娘。”
她对云榛唯命之从的样子,云苓看了直撇嘴。在她的印象里,郭氏虽然出身不高,骨子里却是有些小清高的,那样的一个人,竟然肯不要尊严的终于云榛,她不得不佩服云榛的手段。
云榛不屑的用眼角瞥了郭芙依一眼,“若不是本宫在皇上面前为你进言,你怎么会有晋封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