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辉煌的大殿内,充斥着悲痛与阴谋。
被凤名氏紧紧抱在怀中的‘凤无忧’缓缓睁开双眼,微颤双唇,看得出来他很痛苦,
“皇后娘娘,您不要担心,二皇子他已经顺利出宫了。”凤名氏看了眼怀中自己的‘儿子’,一头雾水,“我,我不是二皇子,我只是他的一个贴身侍卫,我只是贴了一张西域假面而已。”
凤名氏说不出的惊讶与意外,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她完全没有看出来这不是她的儿子。无忧他逃出去了?他逃出去了?她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如此说来,那么无欲也是安全的。
但愿他们都还安好,如此才有机会翻身。
凤无休听罢,哈哈大笑,
“母后,这下您是否安心了,是否可以改变主意了?眼下,我正全力捉拿弑父图谋的不轨之徒,这种罪,死一万次都不够......”
“够了!”凤名氏怒喝。
凤无休努了努嘴,一副打不湿也拧不干的样子,“母后,好好想想,您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考虑,但是,不管您考虑好了还是没考虑好,我都会如期登基,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说摆,他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锦鸾宫。
凤名氏瘫软地坐在凤椅上,心意凉透。她的苦心全都计划泡汤了,希望也破灭了。看来,她还是老了,这天下,毕竟是年轻人的,她不服老也不行。为了保全两个儿子,她不能跟凤无休撕破脸。但是,她也不会就此罢休。
天下必须得是她的,是她儿子们的。
在凌水边的小竹楼内,凤无忧每天都替沐兰馨擦洗身子,涂抹药膏,用嘴把汤药喂送进她的口里。眼看着沐兰馨身上的溃烂伤口有所好转,可就是不见她人从昏迷中醒来。每当他着急心痛的时候,那白面小生总是会浅浅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以安慰。
“谢谢你。”他不知道这小哥是干嘛的,但是他知道他精通医术。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会就那么相信他,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这里。他想,大概是凭第一感觉吧。
白面小哥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谢。
两人正在无声的交流时,突然听到微弱的呻吟声。
“兰馨醒了!”只见沐兰馨眉头紧锁,似很痛苦的样子。“兰馨,兰馨!”凤无忧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急切的唤着她,“兰馨,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
沐兰馨紧紧地闭着双眼,皱着眉心,微微抬起双手,在溃烂的伤口处挠着。
白面小生见状,忙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挠。
“小哥,她这是怎么了?”
白面小生示意他抓着沐兰馨的手,不让她挠伤口。自己则腾出手来,拿了笔墨:她的溃烂伤口正在好转愈合,长出新的肉芽,所以她会很痒,但是千万不能抓。
凤无忧微微点头,看着伤痕累累的沐兰馨那痛苦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他紧紧的握着沐兰馨的双手,用嘴轻轻地在她溃烂的伤口处呼着,用以减轻她痒的难受。
慢慢适应了强光的沐兰馨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突然惊慌失措的挣扎起来,充满恐惧的嚎叫着。
“啊!不要,不要,不要......”
凤无忧被她突如其来的乱打乱抓挠伤了脸,可是他根本就顾不上,
“兰馨!”他一把抱紧了她,让她动弹不得,以免伤害到自己,“兰馨,是我,是我!我是无忧!”他轻轻捧过她的脸,让她正视着自己,“你看看我,看看我。”
沐兰馨这才渐渐地冷静下来,微微抬眸,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无忧,你是无忧?”凤无忧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缓缓移动目光,看着这陌生的环境,“这是哪里?”
“兰馨,你以后都不会再受苦了,这里是凌水边的一个小竹楼。”凤无忧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半躺着。
突然,她看到凤无忧身后还有一个人,目光落定,不由得一惊,
“阿深?”沙哑的声音像个老妇一样从喉咙里挤出来。
凤无忧讶异地回头看了一眼,白面小生也莫名其妙,指了指沐兰馨,又指了指自己,示意凤无忧,难道沐兰馨认识他?
看到阿深那漠然的神情,沐兰馨皱紧了眉心,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那粗糙到自己都恶心的脸,心里绝望到了极点。现在的自己一定很难看,难看到连阿深都认不出了。像我这样一个怪物,废物,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
“为什么要救我?”忽然,她恶狠狠地看着凤无忧,用力推了他一掌,“为什么!”那嘶嚎沙哑的声音,像利锥一样刺着他的耳膜。
凤无忧愕然,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沐兰馨,印像中,她一直是安静得像一株兰,一朵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她狰狞着满是疤痕的脸,完全看不出以前的影子。她就那样恶狠狠地瞪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可是发现他却回答不出来。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容颜,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身心上的毁灭。她的声音毁了,面容毁了,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早就该想到。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来治疗抚平她的这些伤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挣扎,却无能为力。
“帮帮她,先生,帮帮她!”凤无忧突然跪倒在阿深的面前,苦苦地哀求着他。
要知道,他是一个皇子,还是一个狂放不羁,傲视天下的皇子。他甚至不曾跪过他的父皇母后,如今却跪倒在一个平民百姓面前。
沐兰馨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如今她面容已毁,成为废人一个,根本不值得他那样做。
“我不要你的同情,你的同情就像一把利剑,刺穿了我的心脏,让我生不如死。”她冰冷,无情,刻薄,性情大变。一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阿深微微摇了摇头,忙扶起凤无忧,缓缓走到床榻边,欲伸过手去安抚她,她却像见了鬼一样的躲着,“不要过来,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阿深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过纸笔:若想医治好她的脸,现在还差两种东西:最新鲜的天山雪莲蜂蜡与蜂王浆。
天山雪莲是西域独有的名贵草药,每六到八年才会开一次花。在中原,很多人只是听闻,根本见都没见过。要想弄到这种蜂蜡与蜂王浆几乎是不可能的。凤无忧看了看沐兰馨,又看了看阿深,陷入了沉思。
沐兰馨知道,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天意如此,谁也改变不了。”她微微仰面,不想让自己落泪,因为泪水只会徒惹旁人伤心。她绝望,她心灰意冷,“哎,你们不必为我费心了,我想一个人静静。”说着,她便凄凄惶惶的下了床往外走。
“等等!”凤无忧突然挡在她的身前,拦住她,“我知道哪里有,我去拿。”
阿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喜出望外。而沐兰馨的眸底却是无限的惊恐,她像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不,你不能去。”她知道,在北幽,有一个地方汇聚着几乎天下所有的奇珍异宝。
可是这个地方,他是万万不能去的。去了,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不能再让他回去白白送死。
“兰馨,相信我,我一定会拿到这两种东西将其带回,相信我。”他扶着沐兰馨的两肩,诚诚恳恳,认认真真。
“不,我不能让你回去送死,别忘记了,你是逃出来的。”沐兰馨知道,如此劝他,他一定不会听,“如果你一定要回去送死,那我就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你!”说着,她一把抽掉头上的银簪,死死的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目光坚定地看着凤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