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雨扶着谢老夫人慢慢地向自家祖母的方向走去。
令狐氏虽上了年纪,但是她的耳朵啊,可比他们这些个小辈还要灵光。
她见卿如雨扶着谢老夫人走过来,也和邬氏一起靠了过去。
“谢姐姐,真是好久不见了。”令狐氏惊喜地笑了,又发现李阡陌不在,有些诧异地问,“怎么没看到剑仆那小子?”
“他呀,听说是要过来见你,本是挺高兴地,但又想到卿大人,脸立刻就黑了。也怪这俩小子都是个倔的,都不肯先认错。”谢老夫人一脸“真是无可救药”的表情,轻轻地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令狐氏一听到谢老夫人此言,也想起了这件事,又想到自家儿子那个倔性啊,也是没了办法:“不管了,不管了,他们自己的问题,自己去解决吧。”
谢老夫人也笑着摇摇头,和令狐氏一起往宫内走去。
百官家属要一起觐见帝后。
这种年宴,不会有女眷同皇后另辟一地开宴会的事儿。
此时帝后还未驾到,各官员随着领路的宫人到各家的席位上。
各家家主和家中儿郎坐在前方,女眷则隔着一层纱帘,坐在他们后方。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竟将卿家和陵南王一家放在了一处!
当卿官龙和李阡陌一看见旁边的人时,顿时好脸色都僵了,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两人也不说话,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自顾自的了。
可他们身后的女眷又不一样了。
卿家的另一边是姬家。姬家的阮老夫人、卿家的令狐老夫人和陵南王家的谢老夫人,自小就是闺中密友,亲热得很。
婆婆关系那么好,做媳妇的也差不到哪儿去。这不,邬氏正和姬家大夫人陈氏聊地正火热。
姬家在京城只有长房一脉,其余的都在洛阳做生意。
姬家有两儿四女。长子姬瑜明,次子姬瑜诚皆是姬大夫人所出,长女姬念茹和三女姬念雪亦是她所出。只有次女姬念萍是姬家长房唯一的姨娘许氏所出。但像这类宫宴,是不带庶女出入的,除非是皇后娘娘主持的百花宴。
玄枵国每家家中都有两本族谱,一本是家中男丁的族谱,一本是家中女眷的族谱。
虽然玄枵国的女子都比较卑微,但这是从老祖宗那一代传下来的习惯,是丢不得的,所以家中男女的字辈皆不同。
是以嫡庶皆以此为准,从未变动过。
卿如云和姬念茹聊地正开心,突然感觉到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微微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卿如雨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红昙你这个鬼丫头,你又想干什么了?”卿如云宠溺地捏了捏卿如雨的小脸蛋,轻快地问。
“诶呦,姐姐你别这样啊,快松手啦!”卿如云听后才恋恋不舍地松手,只听卿如雨又说,“姐姐,你看那边,是姐夫呢。”
卿如云顺着卿如云指的方向看去,她就看见一个少年坐在那里。那少年一身暗红色的衣裳,却衬得他越发英气。虽然他们距离甚是遥远,还隔了一层纱帘,但还是能看出是一个英俊少年。
“欢颜?欢颜?”姬念茹轻唤着卿如云的小字,还轻轻拍了一下卿如云的肩,这才使卿如云缓过来。
卿如云感到自己的失态,脸上一下子红透了,似一块温润红玉。
姬念茹也笑了,打趣她说:“你呀,怎的看着自己的夫婿,看着看着就看痴了。”
一旁的姬念雪赶紧插了一句:“姐,你当年看到姐夫的时候不也痴了么。你要不要再看看,保准你又会痴了。”
“桔梗,你你你,别瞎说!我哪有……哪有看痴啊……”姬念茹也是想起来了,慌慌张张地捂住脸,声音越来越小。
“真是不经逗。我们去一边聊吧,不打扰她们两个了。”姬念雪拉着卿如雨就坐到另一边去了。
卿如雨和姬念雪相谈甚欢,犹如旧年老友一般。
姬念雪与卿如雨同岁,两人的爱好也较为投机,一聊就从自己的姐姐和姐夫聊到了京中的各家的好儿郎。
“红昙,你说我们两家的长辈都是怎么想的,这小字听起来好像丫鬟……”姬念雪略有些不满地说。
卿如雨对此也有些无语。虽然这一世的家人对她甚好,这小字上取的虽是好听,但是也太……不过自古就有小字取卑贱,才有福的说法。这也反应出家人对她们的爱吧。
“桔梗,你也别叹气了,”卿如雨靠着姬念雪,拍了拍姬念雪的手,“她们有她们的道理,我们也不——”
卿如雨还没说完,就听到皇帝那边有人发话了,这话刚好是冲着她俩来的:“父皇母后,女儿近来听说,姬家的三娘子和卿家二娘子皆是能歌善舞者,又刚好和七妹同岁,且小字皆与花有关。”
“既然红颜绝这舞需三名舞者,何不请她们与七妹一同来表演,刚好也成了那先帝对此的评价:‘三生花,红颜绝。生死别,无人归。’”卿如雨终于看到了说话的那人,没想到,是世人称赞的五公主。
“如此甚好,来人,去请卿二娘子和姬三娘子。”皇帝曹铮如此说到。
姬念雪这个时候贴到了卿如雨的耳旁,轻声问:“红昙,你会不会。”
“只学过第一舞者的,你呢?”卿如雨轻声回了一句,然后就下垂了眼帘,看起来似是在思考什么,却没人发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学过第二舞者的,第一舞者的对我来说太难了。”姬念雪轻声回她。
“那么,希望七公主会第三者的。不过,这本来就是残舞,少有人能凑齐三名高矮胖瘦差不多,对自己所跳的舞段最熟悉的。”卿如雨感到有些闹心,但还是淡淡的,不让人瞧出她的异样,免得徒惹是非,“希望我们几个的默契够好吧。”
此时,崇德帝曹铮近旁的刘公公也到了。她们站了起来,不显一丝怯懦,向偏殿走去。
这到了偏殿,就看见了同她们一样高的七公主。这着实让她们吃了一惊。
七公主曹绾,着实是一名如玉美人,她的眉间正中央,有一颗红痣,如红豆一般大小。
她急急地朝她们走过来,却也不失仪态。她们刚要福身,却被曹绾止住了。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虚礼了。我只想问问两位娘子,可会第一、二舞者的舞段?”
这下,卿如雨已经不得不怀疑什么了,她试探性的问道:“恕我冒昧,敢问三公主可会第三舞者的舞段。”
“你怎知?!我明明没有对外人提起过的……难道你们也……”七公主已经惊得一身冷汗。
“呵,”卿如雨轻笑出声,接着又说,“真是好一出玲珑局,只待演员上场了!”
姬念雪虽是家中幼女,但也没有疏于管教,一下子听明白了卿如雨话里的意思,又想起红颜绝的舞者的舞衣的颜色,彻底明白了。
她有些惊疑不定地问:“不知公主的小字是?”
“望春,亦指玉兰。而我玄枵国中只有白玉兰花。”
“是了,这就是一个局。自此之后,我们的命运就要被绑在一起了。”卿如雨指着旁边那水红、紫蓝和月白色的舞服,看似风轻云淡地说,“这个局,不知结局为何。你们可愿与我一同入局,寻出一条活路来。”
她的母亲,与她讲的那些话,不是在吓唬她,而是在提醒她今日有局,她必入,且要为她自己,要为卿家寻出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