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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撤换

“夫人来了。”丫鬟已经掀起帘子,周夫人快步走进。屋内气氛有些奇怪,周夫人一走进屋内就发现了,因此笑着上前对刘夫人道:“辛苦嫂嫂了。”

周夫人又低头对蕙兰:“大姑娘这会儿要出阁了,我这心里,可真舍不得你。”

“妹妹素来喜欢外甥女,舍不得也是难免的。”刘夫人见了周夫人,总算想起自己还能说什么。

月兰浅浅一笑:“是啊,我还记得我初来这府上时候,那时候见了婆婆,婆婆总是说,她这一生就缺一个闺女,幸好还有妹妹和我。那时候,我就想,能在婆婆膝下做个干女儿,也很好。”

月兰的语气很平静,仿佛真的是在追忆,周夫人却觉得月兰不明不白地说这样的话,定然是有原因的。于是周夫人抬头看着刘夫人,希望能从刘夫人眼中得出什么提示,可是刘夫人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十分木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夫人盯着月兰,心中暗自后悔方才不该让月兰来见刘夫人,可是周夫人自己又实在忙不过来,毕竟这么多事,又是侯府当家主母出风头的时候,周夫人怎能把这个风头让月兰去出?自然是要竭尽全力,好让自己出尽风头。这些不出风头的小事,就交给月兰来做。

“婆婆,方才舅母还说,她也十分舍不得蕙兰妹妹出嫁呢。”月兰主动开口,打破这怪异的气氛,周夫人努力在脸上堆起笑:“是吗?嫂嫂一向疼爱大姑娘,哎,这女儿家,一出阁了,就比不得在家中自在。”

“婆婆这话,我不敢赞成呢。”月兰已经打断周夫人的话,对周夫人笑着道:“就拿婆婆和我来说,嫁进侯府,得到婆婆的疼爱,夫君也十分恩爱,小姑就更不用说了,亲若姐妹一样。这出了嫁,可比在家中更加自在呢。”

月兰这是头一次如此直白地打断周夫人的话,周夫人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刘夫人晓得这会儿该顺着月兰的话说下去才是,可是这样的话,就是下了自己小姑的面子,简直左右为难。

“姐姐说的对呢,嫁人也好,在家也罢,要紧的是自己怎么想的,又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如此才能不管在何处都可以过的自由自在。”蕙兰已经笑着接了这样一句。

这话,真是让人不大爱听,刘夫人看着月兰和蕙兰,又看一眼周夫人,晓得到了此时,周夫人的胜算几乎很小。这两人已经拧成一股绳了,而周夫人所能依靠的,只有周侯爷。但是男人的心,谁不爱一口新鲜的?

刘夫人的牙咬住下唇,当初就该劝周夫人给周侯爷纳上几个漂亮丫鬟,这丫鬟的卖身契捏在手心里,任由谁也翻不出天去。可惜……这会儿周夫人只怕就更听不进去了。

“舅母已经上好头了吧?”月兰打断刘夫人的思绪,仿佛在问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刘夫人急忙哦哦两声,对月兰道:“的确上好头了。”

说着刘夫人拿起镜子,对着蕙兰照着:“瞧,我们外甥女,这一上了头后,更出色了。”

蕙兰瞧着镜中自己,对镜中自己微笑,周夫人也深吸一口气,开口说些称赞的话,众人又说说笑笑,仿佛方才的古怪气氛没有发生过。

周夫人见蕙兰的头已经上好,也就请刘夫人到自己屋内喝茶。

月兰送走两位夫人,回身来到蕙兰这边,还没开口蕙兰就已经对月兰道:“嫂嫂,我出嫁后,你在这家中……”

“你不用担心我。”月兰握住蕙兰的手,在镜中对她微笑:“你方才说的话,难道你不记得了吗?要紧是自己怎么想,想要过怎样的日子,而不是担心,疑惑,甚至于去做别人想要自己做的坏人。”

“姐姐总是比我想的周到。”蕙兰把月兰的手握的更紧,月兰轻轻地拍一下蕙兰的手:“一样的,妹妹,方才你说的那句话,我不晓得有多高兴。等回去以后,我和你哥哥说,你哥哥一定也很高兴。蕙兰,你要好好的。如此,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姐姐。”蕙兰把脸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月兰拍拍她的发,两人没有说话,彼此之间却觉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妹妹,你要小心你这个儿媳。”刘夫人刚一走进屋内,就对周夫人迫不及待地说。周夫人有些烦躁地摇头:“我自然晓得,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上一回的事儿,她已经猜出内幕,那天她从公主府赴宴回来,趁醉和我说的话,就已经让我害怕了。但我,无能为力啊!”

“妹妹,你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刘夫人不由为周夫人叫一声屈,周夫人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眼里的泪不自觉流下:“这家里的,老的老,小的小,都没有什么好人。连你妹夫也……”

“你和妹夫,原先不是过的非常恩爱?”刘夫人的话让周夫人叹的更厉害:“我还想和嫂嫂商量,想寻一个美貌丫鬟,给你妹夫,收在房里。”

“固宠?”刘夫人有些怀疑地问,周夫人更觉沮丧,实在不忍和刘夫人说出,自己和丈夫之间,虽然还像往常一样,可是自己总觉得,丈夫对自己,再不像原先一样了。毕竟已经不是年轻时候了。

周夫人对着镜中自己,有些伤心地叹气。丫鬟已经走进来:“夫人,宾客的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还有几位宾客,侯爷说,让来问问夫人,要不要请这几位。”

说着丫鬟就把手里的帖子送上,周夫人打起精神看着手中的帖子,刘夫人也凑过来看着,侯府来往的人,刘夫人也很清楚,瞧了这几个宾客名单就和周夫人建议着,有些可以请,有些只怕不会来,但也要送份帖子去,有些就连帖子都不必了。

周夫人顺着刘夫人的意思,定了这几个宾客,刚把宾客名单拟好,让丫鬟带出去给周侯爷,赖大家的就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不等周夫人问询,赖大家的就整个跪在地上,对周夫人磕头:“夫人啊,求您给小的做主,小的男人,方才被侯爷下令,不许做这个总管了,还说……”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样,周夫人震惊地站起来:“我都没听侯爷说起过。”

赖大家的涕泪交流:“就在方才,小的男人去给侯爷送东西,刚说了两句,不知为什么侯爷就大发脾气,然后就把小的男人给换了,还是,当场就把秦三给叫上来,让他们交割。”说着赖大家的就对周夫人磕头不断:“小的男人丢了差事不要紧,小的就想着,难道明儿大姑娘要出阁,这事儿也要办的不好?”

“你胡说什么?”赖大家的是周夫人陪房,自然刘夫人也是她旧主,呵斥了赖大家的一句,这才对周夫人道:“按说这事儿,也该和你说一声啊。”

周夫人此刻从慌乱中慢慢地醒过来,伸手对刘夫人摆了摆,声音变的很小:“我要镇定,要镇定,不能慌,不能慌。”

“妹妹,你不能慌什么?”刘夫人不解地问,周夫人已经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大的事儿,他都没和我说一声,而且明儿是大姑娘出阁的日子,他在这个关口上突然换人,已经是做了很久的打算了。他,竟连一点口风都没给我说过。嫂嫂,嫂嫂,他对我,已经起了疑心了。”

周夫人这话说的刘夫人更加恐慌起来,赖大家的没想那么多,但这会儿听了周夫人这话,赖大家的嘴巴不由大张在那里,心开始一点点往下沉,如果侯爷真是这样想的,那这些周夫人身边的下人们,又该何去何从?

没有了他们,周夫人依旧是周夫人。那句话又在赖大家的耳边响起,回绕,赖大家的瘫坐在地上,看着周夫人,脸上已经有了恐慌。

这种恐慌是周夫人不愿意看到的,自己还是这个府邸的当家主母,这件事,就有回转的余地了。周夫人对赖大家的道:“起来吧,该做什么你就做去。明儿若有一个人敢在大姑娘出阁这件事上动手脚的,别怪我不客气。”

赖大家的急忙爬起来:“小的也晓得,可是夫人,小的男人对夫人也是鞍前马后的,还求夫人您……”

“我晓得,你不用再解释了。”周夫人打断赖大家的话,对赖大家的道:“这会儿,最要紧的是,把大姑娘的事儿给办好。”

赖大家的应是,站起身要从外面走,周夫人已经又对她道:“只是总管换了,别的事儿都没说,你就还像先前一样,若是有人敢说什么,你就大口啐回去。”

赖大家的急忙对周夫人跪下磕头:“小的多谢夫人照顾。”

周夫人看着赖大家的离开,这才对刘夫人道:“嫂子,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这件事?什么事,刘夫人很想问出来,但看着周夫人面上少见的焦虑,刘夫人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道:“原本我还想劝你,可是这会儿,妹妹,这不是个好时机。”

固宠不成反成争宠的例子,并不是没有。周夫人定定地看着刘夫人,眼泪已经落下:“嫂嫂,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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