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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兄弟

看见周勤跑进来,月兰不由愣了一下,昨儿月兰循例让人去问问周勤,可想和自己夫妻一起来送樊栋,不过传话的小丫鬟回来说,并没见到周勤,接着小赖嫂子就亲自来了,对着月兰说了几句不阴不阳的话。

大意不过就是周勤还要读书,学业繁忙,没有空闲。还说周夫人说了,虽说月兰是长嫂,长嫂关心小叔子也是常事,但毕竟男女有别。月兰听了这番话也没放在心上,旁边的紫雁倒气的七窍生烟,等小赖嫂子一走紫雁就抱怨开了。

月兰听完紫雁的抱怨只浅浅一笑:“她是夫人的身边人,横竖以后我们远着她就是。再说了,她拿大道理压下来,难道我们还能分辨?”

“可是,这话要是传出去,奶奶您的名声就……”紫雁的担忧月兰是听的出来的,于是月兰又耐心地道:“不会传出去的,一来小叔还没长大,二来呢,照了夫人心中所想的,怎会让人传出去这样不好听的话。她也不过就是想压住我罢了。”

紫雁听了月兰的解释,还是叹了口气,月兰是真没放在心上。此刻看见周勤跑进来,月兰面上的笑先是惊讶,接着就开口问:“勤弟,不是说你课业繁忙,不能出门吗?”

“嫂子这事该怨你,我在这等了好几天,就等着嫂嫂带我来见樊家哥哥呢,谁知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要不是今儿小厮说漏了嘴,我还不晓得呢。”周勤嘟囔了一声,就对樊栋笑着道:“所幸赶上了,樊家哥哥,我跟你说……”

“这事不怪你嫂子。”周澜听到周勤的说话,又看了月兰的脸色,晓得事情到底出在什么地方,于是笑着对周勤道。

“不管怪不怪,哥哥你自从娶了嫂子之后,和我也疏远了,原本我以为,嫂子进了门,我就多了个姐姐呢,谁知不但姐姐没有了,哥哥还离我远了。现在连樊家哥哥都要走了。”周勤毕竟年纪最小,说着眼里就有泪花转动。

看着周勤这幅模样,月兰和周澜竟都无法开口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是樊栋开口安慰周勤:“人生际遇,总是难以预料,原本我以为,和勤弟你能多待几年,不过这会儿白鹿书院既然愿意收我,我也就前去读书,等到三年之后,你我重逢,那时就比试比试,看你我之间,谁更出色?”

樊栋的话激起周勤的好胜心,他抬头看着樊栋笑了:“好,就比试比试。”

“阿弟,我自从成了亲,就是大人了,总有许多的事要做。并不是有意疏远。”周澜顺着樊栋的话也安慰周勤,周勤叹了口气,他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少年,这一声叹气却有几分沧桑。听的月兰一阵鼻酸,月兰勉强笑着开口:“好了,这就叫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这会儿才是刚开始,以后总会遇到分开的人,更会……”

“嫂嫂想和我说佛经吗?”周勤的话让月兰笑了,接着月兰摇头:“这并不是说佛经,只是想告诉你,人生事,总会有不圆满的。勤弟,你以后总会长大,总会晓得这世间事,也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月兰还是忍不住说了后面这句,按了周夫人的性子,她怎会让周澜周勤,真正的兄友弟恭。而对周勤来说,周夫人是生他养他对他无比慈爱的母亲,他天然地会相信她。兄弟疏远,不可避免。

周勤并没听出月兰的话外之音,只努力点头:“嗯,我知道哥哥嫂嫂樊家哥哥,还有姐姐,祖母,爹娘都不会变的。”

这些是周勤心中最亲近的人,可是这些人,却在周勤不晓得的时候,互相漠视。月兰心中又开始酸涩起来,却难以出口,只勉强对周勤笑了笑。周澜也忍不住叹气,伸手拍向周勤的肩膀:“阿弟,等到以后,你会记住这句话的。”

周勤更听不懂周澜话里的意思,只是努力点头。奶妈收起心中叹息,上前笑着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周二爷,愿你和我们小爷之间,永远都能……”周勤已经毫不在乎地打断奶妈的话:“知道知道,一定一定。”

说着周勤转向樊栋,十分难过地说:“樊家哥哥,我会想你的。”

樊栋悄悄地把眼中泪擦掉,对周勤挥手:“我们说过的,要好好地努力读书。”说着樊栋俏皮一笑:“到时候我就要看看,到底是做过尚书的人厉害,还是书院的夫子厉害?”

“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是樊家哥哥,我一定会超过你的。”周勤握起小拳头,对樊栋如同发誓一样。

众人这才放声大笑,笑声中簇拥着樊栋走出屋子,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好,刘三叔站在车边,看见月兰就抢上前行了个礼:“姑娘珍重。”

月兰对刘三叔点头:“三叔辛苦,以后阿弟就托付你们照顾了。”

“姑娘放心。”刘三叔把樊栋扶上车,又看向周澜:“姑爷,我们姑娘不爱说话,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还请姑爷对我们姑娘多加体贴。”

“一定。”周澜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刘三叔见樊栋和奶妈都已上了车,自己也就跳上车辕,让车夫赶着马车离去。

月兰不由追了两步,又停在那里。周勤倒没有这么顾忌,追着马车大声地喊:“樊家哥哥,我一定会赢了你。”

樊栋掀起车帘对周勤挥了挥手,马车很快就拐出巷子,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周澜走到周勤面前,拍拍他的肩:“走吧,我们回去。你私自溜出来,母亲要知道了,又该拿你身边小厮出气了。”

周勤啊了一声,就用手捂住嘴,接着又放下,双眼在那咕噜噜地转:“大哥,你不会告诉娘吧,还有嫂嫂,还有你们这些跟着的人,都不会告诉娘吧?”

周澜不由笑了:“自然不会,走吧。”

周勤点头,月兰看着他们兄弟在那说话,只愿他们兄弟的反目成仇,来的晚一点,更晚一点。

虽说周勤做的很机密,可是天不从人愿,马车刚刚在侯府门口停下,周勤从车厢里探出头,就暗叫一声糟糕,小赖嫂子带着人站在外面。

月兰正要扶着紫雁的手下车,见周勤神色突变,对周勤微笑道:“这也没什么,小赖家的管着母亲身边所有的事儿,你溜出去,她晓得了,总要去回母亲的。”

“可是,我身边的小厮们……”周勤整张脸都皱在那里,月兰语气更加温柔了:“难道你躲在这不下车?”

“嫂子,母亲喜欢你,你跟我进去,替我求求情?”周勤眨了眨眼,又想出这个主意来。

周夫人喜欢自己?月兰轻叹一声,也不会在周勤面前说什么,只又安慰他道:“母亲不过是担心你,担心你在外面磕着碰着了。”

“二爷,还请下车。”小赖嫂子带着人在那等了许久,只见周澜下马,不见周勤和月兰下车,索性提高声音大声地说。

周勤一张脸更苦涩了,月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周勤这才掀起帘子望向小赖嫂子,努力做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小赖嫂子,我正好遇到大哥大嫂他们,他们……”

“二爷下车吧。夫人还在等着您呢。”小赖嫂子打断周勤的话,眼角都不瞧月兰一眼,只在那催促周勤。

周勤磨磨蹭蹭下了车,见月兰也要下车,急忙对月兰道:“嫂子,您跟了我,一起回娘上房,娘喜欢您,您帮我求个情。”

这话让小赖嫂子的脚步停了停,转头看向月兰,月兰已经下了车,对小赖嫂子道:“我刚从外面回来,按理也该去给母亲问安的,小赖家的,你在前面带路。”

小赖嫂子看着月兰的神色已经可以用不善形容,并没走进大门的周澜上前一步,想为月兰说话,月兰已经示意他不要说话,只对小赖嫂子道:“小赖家的,往前面走吧。”说着月兰又安慰周勤:“母亲一向很疼爱你,我们进去吧。”

周勤吸气呼气,努力让脸上放松,这才跟在小赖嫂子后面进去了。月兰带着紫雁往里面走,对周澜做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周澜见众人进去了,他却不好直接往周夫人上房去的,想了半天,往周老夫人上房去了。

众人一走进周夫人上房,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周勤的脖子不由缩了缩,月兰看见周勤这等举动,伸手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放松。丫鬟已经打起帘子,小赖嫂子在前面引着,进了上房就见周夫人面沉如水地坐在上面。

“夫人,大奶奶和二爷来了。”小赖嫂子晓得周夫人心里不愿意见到月兰,但也要提醒一句。

周夫人听到大奶奶三个字,抬头望向月兰,自己儿子在身边,周夫人倒一时难以对月兰恶形恶状。月兰已经上前行礼:“媳妇见过婆婆,方才小赖家的说,婆婆因着小叔私自出外一事,已经很恼怒。媳妇想着,此事却因我兄弟而起,因此特地来给婆婆解释解释。”

周夫人还是没有说话,只看着周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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