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乔治的错误泄露出去,里森不得不告别他已很如意的生活。将乔治出现的几次错误记入“88888账号户”对里森来说是举手之劳。但至少有三个问题困扰着他:一是如何弥补这些错误;二是将错误记入“88888”账号户如何躲过伦敦总部月底的内部审计;三是SIMEX每天都要他们追加保证金,他们会计算出新加坡分行每天赔进多少。“88888”号账户也可以被显示在SIMEX大屏幕上。为了弥补手下员工的失误,里森将自己赚的佣金转入账户,但其前提当然是这些失误不能太大,所引起的损失金额也不是太大,但乔治造成的错误确实太大了。
为了赚回足够的钱来补偿所有损失,里森承担愈来愈大的风险,他当时从事大量跨式部位交易,因为当时日经指数稳定,里森从多宗交易中赚取期权利金。若运气不好,日经指数变动剧烈,此交易将使巴林承受极大损失。里森在一段时日内做得还极顺手。到1993年7月,他已将“88888”号账户亏损的600万英镑转为略有盈余,当时他的年薪为5万英镑,年终奖金则将近10万英镑。如果里森就此打住,那么,巴林的历史也会改变。
除了为交易遮掩错误,另一个严重的失误是为了争取日经市场上最大的客户波尼弗伊。在1993年下旬,接连几天,每天市场价格破纪录地飞涨1000多点,用于清算记录的电脑屏幕故障频繁,无数笔交易入账工作都积压起来。因为系统无法正常工作,交易记录都靠人力。等到发现各种错误时,里森在一天之内的损失便已高达将近170万美元。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里森决定继续隐藏这些失误。
1994年,里森对损失的金额已经麻木了,“88888”号账户的损失由2000万英镑到3000万英镑,到7月时已达5000万英镑。事实上,里森当时所做的许多交易都是被市场走势牵着鼻子走,并非出于他对市场的预期如何。他当时能想到是哪一种方向的市场变动会使他反败为胜,能补足“88888”号账户中的亏损,便试着影响市场往那个方向变动。
里森自传中描述:“我为自己变成这样一个骗子感到羞愧——开始是比较小的错误,但现已整个包围着我,像是癌症一样……我的母亲绝对不是要把我抚养成这个样子的。”
在损失达到5000万英镑时,巴林银行总部派人调查里森的账目。事实上每天都有一张资产负债表,每天都有明显的记录可看出里森的问题。即使是月底,里森为掩盖问题所制造的假账也极易被发现——如果巴林真有严格的审查制度。里森假造花旗银行有5000万英镑存款,但这5000万英镑已被挪用来补偿“88888”号账户中的损失了。查了一个月账,却没有人去查花旗银行的账目,以致没有人发现花旗银行账户中并没有5000万英镑的存款。
关于资产负债表,巴林银行董事长彼得·巴林还曾经在1994年3月有过一段评语,认为资产负债表没有什么用,因为它的组成在短期间内就可能发生重大的变化,因此,彼得·巴林说:“若以为揭露更多资产负债表的数据,就能增加对一个集团的了解,那真是幼稚无知。”对资产负债表不重视的巴林董事长付出的代价之高,也实在没有人想像得到吧!
另外,在1995年1月11日,新加坡期货交易所的审计与税务部发函巴林,提出他们对维持的“88888”号账户所需资金总量的一些疑虑,而且此时里森已需每天要求伦敦汇入1000多万英镑以支付其追加保证金。事实上,从1993年到1994年,巴林银行在SIMEX及日本市场投入的资金已超过11,000万英镑,超出了英格兰银行规定英国银行的海外总资金不应超过25%的限制。为此,巴林银行曾与英格兰银行进行多次会谈,在1994年5月,得到英格兰银行主管商业银行监察的高级官员之“默许”,但此默许并未留下任何证明文件,因为没有请示英格兰银行有关部门的最高负责人,违反了英格兰银行的内部规定。
在发现疑点至其后巴林倒闭的两个月时间里,有很多巴林的高级及资深人员曾对此疑点加以关切,更有巴林总部的审计部门正式加以调查。但是这些调查都被里森以轻易的方式蒙骗过去。里森对这段时间的描述为:“对于没有人来制止我的这件事,我觉得不可思议。伦敦的人应该知道我的数字都是假的,这些人都应该知道我每天向伦敦总部要求的现金是不对的,但他们仍旧支付这些钱。”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巴林破产的两个月前,即1994年12月,在纽约举行的一个巴林金融成果会议上,250名在世界各地的巴林银行工作者还将里森当成巴林的英雄,对其抱以长时间热烈的掌声。
1995年1月18日,日本神户大地震,其后数日东京日经指数大幅度下跌,里森一方面遭受更大的损失,另一方面购买更庞大数量的日经指数期货合约,希望日经指数会上涨到理想的价格范围。1月30日,里森以每天1000万英镑的速度从伦敦获得资金,买进了3万口日经指数期货,并卖空日本政府债券。2月10日,里森以新加坡期货交易所交易史上创纪录的数量握有55,000口日经期货及2万口日本政府债券合约。交易数量愈大,损失愈大。
所有这些交易,均进入“88888”号账户。账户上的交易,以其兼任清查之职权予以隐瞒,但追加保证金所需的资金却是无法隐藏的。里森以各种借口继续转账。这种松散的程度,实在令人难以置信。2月中旬,巴林银行全部的股份资金只有47,000万英镑。
1995年2月23日,在巴林期货的最后一日,里森对影响市场走向的努力彻底失败。日经股价收盘降至17,885点,而里森的日经期货多头风险部位已达6万余口合约;其日本政府债券在价格一路上扬之际,其空头风险部位亦已达26000口合约。里森为巴林所带来的损失,在巴林的高级主管仍做着次日分红的美梦时,终于达到了86,000万英镑的高点,造成了世界上最老牌的巴林银行终结的命运。
至此,我们的故事告一段落。你是否觉得,由蝴蝶扇动翅膀而引发龙卷风是完全可能的呢?
当然,这样的一场“龙卷风”并非仅该由里森这一只“蝴蝶”负责。
新加坡在1995年10月17日公布的有关巴林银行破产的报告及里森自传中的一个感慨,最能表达我们对巴林事件的遗憾。报告结论中的一段:“巴林集团如果在1995年2月之前能够及时采取行动,那么他们还有可能避免崩溃。截至1995年1月底,即使已发生重大损失,这些损失毕竟也只是最终损失的1/4;如果说巴林的管理阶层直到破产之前仍然对‘88888’号账户的事一无所知,我们只能说他们一直在逃避事实。”
里森说:“有一群人本来可以揭穿并阻止我的把戏,但他们没有这么做。我不知道他们的疏忽与罪犯级的疏忽之间界限何在,也不清楚他们是否对我负有什么责任,但如果是在任何其他一家银行,我是不会有机会开始这项犯罪的。”
从制度上看,巴林最根本的问题在于交易与清算角色的混淆。里森在1992年去新加坡后,任职巴林新加坡期货交易部兼清处部经理。作为一名交易员,里森本来应有的工作是代巴林客户买卖衍生性商品,并代替巴林从事套利这两种工作,基本上是没有太大的风险。因为代客操作,风险由客户自己承担,交易员只是赚取佣金,而套利行为亦只赚取市场间的差价。例如里森利用新加坡及大阪市场极短时间内的不同价格,替巴林赚取利润。一般银行给予其交易员持有一定额度的风险部位的许可,但为防止交易员将其所属银行暴露在过多的风险中,这种许可额度通常走得相当有限。而通过清算部门每天的结算工作,银行对其交易员和风险部位的情况也可予以有效了解并掌握。但不幸的是,里森却一人身兼交易与清算两职。
如果里森只负责清算部门,如同他本来被赋予的职责一样,那么他便没有必要、也没有机会为其他交易员的失误行为瞒天过海,也就不会造成最后不可收拾的局面。
从金融伦理角度而言,如果对以上所有参与“巴林事件”的金融从业人员评分,都应给不及格的分数。尤其是巴林的许多高层管理者,完全不去深究可能的问题,而一味相信里森,并期待他为巴林套利赚钱。
一个微小的失误可能酿成巨大的危害,就如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样。
利用危机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企业陷入困境时,仍采用贷款的方式进行经营是不正常的。非常时期已经过去,企业要想继续发展下去,首先应该改变经营方法。所以大刀阔斧的改革势在必行,企业要改革,需要企业家具备相应的意识与思想。这就要运用“水坝经营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