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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刀

少年一路狂奔而去,大雨打在树林里,发出沙沙声响。跑了一会儿,山路变得极难行走,他不得不放慢脚步,心里不禁着急。又过了一会儿,在沙沙声与脚步声中,他总算听到了其他的声音,那是好几种不同的凶兽发出的声音,有些是他熟悉的,也有他从未听过的。少年听到这些声音,心知那些人可能被凶兽拖住了还没走,将刀握在手里,随时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脚步加快了许多,也放轻了许多。

少年又走近了些,那些声音变得清晰可辨。他知道再走近只怕会有危险,不敢托大,当下把刀收在背后,爬到树梢往那边探望。只是这遥远一眼,少年就被惊呆了。虽然看到流出来的血水,他猜想这里必定是一番大战,但他脚步未踏出过小镇百里,所见所闻都是些普通人的打打闹闹,能想到的又有多震撼?等看到这满地内脏与尸体堆积成了几个小山,终于发现自己还是想的太天真。那些鲜血铺满地面,甚至看不见了泥土与落叶,放眼望去满地殷红。几个人踩在血水里,鞋子被淹没了一小半,雨水甚至来不及冲刷衣服上的血迹,八个人黑色的纱织渐渐变红。

少年只看了一眼就急忙撇开头,腹中汹涌翻滚,一股酸味涌入口中。他不敢出声,几乎是掐着喉咙在吐。

这时还是上午,饿了一夜的凶兽闻到这腥味几乎都往这边窜来。那八个人本来准备等陈凡陈心离开后他们就收手撤离,谁料这些凶兽不知是傻还是凶残,竟然不顾死活前仆后继而来。纵使是实力不俗,也架不住这浪潮一般蜂拥而至的兽群。他们几个实力都不差,对付刚刚那个兽群还是绰绰有余,于是为了速战速决,他们八人各自为营,但想不到这些凶兽越杀越多,有心凑在一起,却步步被制,竟是一时间集合也集合不了,脱身也脱身不了了,若是再耽误下去,他们几个力气耗尽,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死在这种地方,这种下等的凶兽手里,真是死都不能瞑目。

少年吐完后才觉得好受些,等控制了颤抖的手脚,一步步又从树上爬下来。如果正面遇上,这里面任何一只凶兽对他来说都是不好对付的,要是同时对付七八个,少年就只有等死的命。他不准备再待在树上,就是因为一旦被发现,在树上逃无可逃,只能等凶兽自行退走,而凶兽毫无疑问比他要更加擅于等待。他躲在树后,手上的刀握得紧紧的,一双眼睛却死钉在那八个人身上。

这八个人的刀法或刚或柔,但都十分有力,每一刀都能够看到鲜血泵出。八个人的身法也都差不多,在兽群之中游走,不过他们身法纵然不差,也架不住这凶兽太多,总在不经意间被刮出一道小伤口,如此积少成多,八个人势必撑不了多久。

八个人分做不同角落或隐或现,那少年看不太清,只好改为盯着离他最近的人看。那人头发简短,与大陆多数男子不同。他的刀法走的是刚猛一路的,每一刀斩下似乎都用尽了力气,但实际上他的刀法运转自如,倏忽进退,明显是留了力道的。

少年看不懂他的刀法,更看不清,他想要看清楚些,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只不过刚探出身子,他立马警觉,再想把身子缩回去,一脚后退,听到脚下咔嚓一声响,似乎是踩断了一根枯枝。这声音于兽群的嘶吼和悲鸣中显得微不足道,但其声音又与那些声音极为不同,显得那么刺耳。只一瞬间,几只围着那名短发护卫的凶兽立刻脱离战圈,往少年这边狂奔过来。少年情知没办法再躲,暗骂自己不小心,却也只好横刀应战。他不准备逃,因为普通人在山林里绝无可能比凶兽跑的更快,尤其是杀红了眼的凶兽,只是一次面对好几只深林里的凶兽,他实在没什么把握。

几只凶兽脱离出去,那名短发护卫立刻觉得压力少了些许,顺势望了一眼,看到有人引走了凶兽。他心中一喜,还以为有人来救他们,但见到少年那蹩足的刀法和毫无修为的样子,又不禁一阵失望。不过现在压力少了些许,他也可以趁机和其他人汇合。

少年折下一条树枝,把身子缩在树后,听着那几只凶兽奔跑的脚步声。在判定足够的位置之后,突然从树后面窜出,左手握着树枝向来的最快的那只凶兽的右边门面刺去。那只凶兽见到突然有东西往右脸上戳来,自然而然往左边躲开。少年就是等它这个反应,把树枝一丢,双手握刀从右下往左上斜挑上去,一把刀在那只凶兽脖子上划拉了一个豁口,鲜血喷涌而出。

凶兽吃不住痛,怒吼一声又急忙收住右偏的力道,强行往左边撞过去。然而那把刀却料定了它的行动,紧贴着它的脖子往下一划,刀口转动,又划到它的右腿上。那凶兽右侧再受一击,不要命地往左后边暴退,而那里,正好是第二只凶兽来的路径。两只凶兽一只顾着狂奔,一只想着逃命,两者速度都很快,一时间也就收不住脚,如同那少年预料的那样撞在了一起,两只凶兽都被撞得各自翻滚了几圈。少年没有停手,跳上前去一刀落在了没受伤的凶兽身上,正中心脏,然后不管这只有没有即死,他拔刀立刻斩向另一只凶兽的后腿,令它一时间死不了,但那只凶兽也再站不起来,疼痛与绝望使它不住哀嚎。

他这一刀看似简单,其实却是他这几年经验的应用。他自知如果硬碰硬,他的刀不见得能够直接砍中凶兽,毕竟能撑到这时候的凶兽都不是实力差的。于是他先是用树枝引得那只凶兽躲开,再在它躲开的轨迹之中横刀迎上,那凶兽反应再快也不能够眨眼间连续甩动两次身子,这一刀也就自然奏效。随后刀口转动,压迫那只凶兽往左后边退去,从而撞上另一只凶兽。他出手的时机也是算好了的,早出手或者晚出手两只凶兽就有可能撞不到一起。

少年砍断那只凶兽的后腿,就站在它旁边,任由它哀嚎。其他几只凶兽听到这声音都有些寒意,急匆匆收住脚,不敢妄动。

这些凶兽也许在这座山上能够威风凛凛,但其实它们却是实力最为低下的凶兽,灵智与普通野兽无异。若是杀了它的同类,只会引起它们的报复心,但他们同伴的哀嚎却是最有力的恐吓。那八名护卫一刀就致命,杀的越多那些凶兽自然越是凶狠,若是他们每一刀都留点余地,这满地的哀嚎足以使凶兽心生怯意。他们虽是护卫,但也是名门望族的护卫,所对付的都是已稍有灵智的凶兽,对于这些太过低等的凶兽,他们对付的少,反而没什么经验,所以才把自己送进了这般险境。

少年挺立驻刀,死盯着剩下的几只凶兽,脸上毫无退却之意,心里却不住大叫:“还不快走开!”

那几只凶兽一时不愿退去,也不敢轻易进攻,双方都陷入僵局。就在这时,兽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围住少年的几只凶兽立马抛下少年,转头又加入那边的战局之中。

几只凶兽一走,少年憋着的那口气总算可以呼出来,身上的力气好似抽干了,驻着刀不断喘息,雨水从头而下,流进他嘴里,带着一丝咸味——原来若不是雨水覆盖,他脸上早已能看到满面汗水。他脚下那只凶兽也不再哀嚎,变得气喘吁吁,血也流得慢了许多,估计是快死了。少年看了看,道:“给你个痛快吧。”一刀斩落了它的脑袋。

他不敢再停留,连翻后退,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那几只凶兽突然放弃了自己。虽然害怕,但后退之余他还是看了看那边。有一只凶兽中了那八名护卫不知道是谁的一击居然没死,不过它中的也不是刀,而是箭,此时少年可以看到它身上插着一只箭。这只凶兽不论体型还是毛色都有些不同于其他凶兽之处,联系到刚刚那声怒吼,少年就可以确定,这只凶兽必定是头领。而八名护卫之中不知道谁发现了它还对它射了一箭,只是可惜没能射死。那只头领中了一箭,也不敢再靠近那八人,躲在了战圈之外,所以那少年才能一眼看到。

少年本想看看修炼者就是什么样子,却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幅场面,心里的期待渐渐变得冷漠。这就是修炼者吗,不是说他们移山填海,无所不能吗?

少年躲在远处心灰意冷,但也不忍心见他们八人惨死于此,想要搭救,却又限于实力而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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