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离后,不稍须臾,便有人叩门:“孟将士,可起身了?”
孟江渔迟疑了会儿,才稍稍传出些动静,捂着胸口轻咳几声,嗓音微微沙哑:“起了,劳烦通报将军声,小人这边时刻都可动身。”
“行!如此,小的这便去通报将军了,孟将士,您自个儿留意些。”门外人躬身回话。
“嗯!劳累了!”
少顷,门外便没了声响,孟江渔一人呆呆盯着门,似是期待何人,而他迟迟未来。
许久,她嗤笑一声:自己妄想甚,那般天资骄人怎是她这寻常百姓家能肖想的,况如今自己只能以男儿示人,更是天方夜谭。
她不懂为何自己总无事生悲,总是于闲暇之时,无意间便想起他、念着他;也不懂为何相见时,忍不住抬眼痴望他,可又怕他,许是因敬他、畏他,才如此思绪萦绕千百回,相近而克制。
噔、噔噔!
“进来吧!”她敛好方才愁绪之思,听屋外叩门声,缓且轻,似催促却恭敬,应是邹平无疑。
“你可方便起身?”邹平进屋掩好门问道。
孟江渔迟疑了会儿,本欲独自撑起身下床,可脚堪堪沾地,便觉身子一虚,险些倒地,幸得邹平身形敏捷,及时稳住她。
邹平扶着她的身子,掌心与衣物接触的刹那有收手之势,见她此刻弱不禁风样,思虑一瞬,便未缩回手。
“裹好被,屋外风大,别着凉!我带你去后庭院门。”邹平一手搀着她,一手捞了冬被让她裹严实。
“好,劳烦邹兄了!”孟江渔懂自己有些行动不便,也未刻意避开他,且外面应是一切准备妥当,只等他们便能启程,更是不好再耽误。
“无碍,走吧!”邹平将她裹好,见除却脸,其余应是密不透风,吹不着风,才敢放她出去。
她无需深想,此刻自己定是似颗圆滚滚的粽子,心中甚是无奈:“邹兄,这……我行动更加不便了。”
“无妨,我背你!”说着,邹平就半蹲着,等她过来。
顿时,孟江渔很是惊诧瞧了他些许,有些不知所措,其一碍于世俗之念、男女之别,其二礼尚往来、人之常情,己之人情日后定是要两清。
因此,她迟迟不肯依言行事,踌躇半晌,只道:“邹兄,我这身子较昨日已是利落些许,况这儿较院门应不远,堪堪几步路,就不劳邹兄辛苦了。”
邹平本欲催促一声,可听她如此一言,身子一顿,眉宇间略显难堪,随后站定转身,笑脸相迎:“孟兄弟,有何辛苦?将军遣我来,我便依令行事,护你周全、安稳回营!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几日?”
“邹兄言重,我不过是皮肉伤,不碍事……”
“莫要再推辞甚,只是背你罢了,较之若是你因此事又感风寒,将军怪罪于我,不过小事一桩!”邹平瞳眸稍有异色,随即面上尽显左右为难之色。
孟江渔见此,略显羞愧,很是不好意思,心底更是犹豫不决,终是因恻隐之心,放缓语气:“那……便劳烦邹兄了。”
“嗯,事不迟疑,我们快些赶去,将军那方应是等候多时了。”邹平眉宇紧蹙,额头微渗薄汗,语气甚是着急。
此刻,孟江渔虽安分地趴于邹平后背,可总觉似有哪不太对,但又不知为何。她悻悻地想了会儿,还是一头雾水,故乖乖头枕着他的肩。
忽背之温度给了邹平丝丝安心,稍显平静,道:“走了。”
“嗯!”她应着。
邹平毫无迟疑,轻而易举背起她,便离了屋子;空留丝门缝,任凄冷寒风冲散屋内暖意融融,而屋内炭火也已燃尽,只余沁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