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少南在上海出差,他是个比较心细的人,想到1988年“三八”节快要到了,特地去了南京路,为戚子和母亲各准备了一份礼物。
明天就是“三八”节了,毕少南听戚子讲,当天学校有活动安排,女同胞们还要共进晚餐。为此,他今天要为母亲和戚子提前庆“三八”,让她俩高兴、高兴。中午,他买好了蛋糕和晚餐的菜。下班回来,就扎在厨房里忙碌。
戚子本打算早点回来帮忙,却在路上碰到了一位学生家长,两人在路边聊了起来。该家长说话啰嗦,对她儿子的事问长问短,没完没了。大约过了20多分钟,飞英市的市钟敲响了6点,那位家长才感到时间不早了,对戚子说了声“打扰了”、“再见”就走了。
毕少南刚烧好菜,见戚子进来,就开桌了。两人走进厨房端来一盆盆热菜:香喷喷的红烧肉块,油光发亮;清蒸太湖白鱼,冒着热气,散发出淡淡的鱼香味;千张包粉丝汤,上面漂浮着碧绿的菠菜;西芹炒百合,奶白与黄绿交叉、重叠在一起,显得清爽;番茄炒鸡蛋,红黄搭配,鲜艳而热情;还有写着“三八快乐、身体健康”字样的彩色大蛋糕。
闻着一阵一阵的诱人香味,看着色彩丰富、鲜艳的菜肴,让人顿感食欲大增。
三人按老样子就坐,毕少南开了一瓶红葡萄酒,给每人倒了一小盅后,他端起酒杯笑着说:“祝节日快乐!”
赵秀芬和戚子笑着附和:“节日快乐!”
戚子接着又说了一句“大家快乐!”
三人愉快干杯,开始用餐。
毕少南收拾完毕,拎着热水瓶出来,给母亲和戚子添茶水。
这时,戚子说:“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的教学论文枟高中语文教学要注意的六个问题枠,已被浙江省教育厅评为一等奖。”她从包里拿出红色的获奖证书。
赵秀芬拿过来一看,乐哈哈地说:“恭喜,恭喜。有句老古话说得好:‘从小看大,到老一半。’戚子从小学习就刻苦用功,人也聪明,讨人喜欢。长大了更加努力,所以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有出息了。”
“这里有你老师的一份苦劳和功劳。”
“我哪里来得苦劳和功劳?”
“俗话说得好,‘万丈高楼平地起’,如果没有你当年对我的严格要求、精心培养、打实基础,就不可能有我以后的提高和发展,更谈不上今天取得的成绩。你是我第一个要感恩的人。”说完就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朝老师鞠一躬。
赵秀芬爽朗大笑:“不敢当,不敢当,谢谢,谢谢!”
毕少南一脸喜色,看她俩说在兴头上,不想插话打断,破坏气氛,于是竖起右手大母指,在戚子面前翘了翘,表示祝贺。而后才说:“你们都不要谦虚了,依我看,两个都值得表扬,一个教得好,一个学得好。”
赵秀芬一看他俩今天特别高兴,不想再当电灯泡了,借故说有些疲倦想早点睡觉,说完就走向自己房里。
毕少南早就盼望她妈早点离开。这时,他从旁边的橱里拿出一个大的手拎纸袋给戚子,说:“这是送给你的‘三八’礼物。穿穿看,合不合身。”
戚子说了声“谢谢”,就拿出来看,是一条米色的双排扣束腰长风衣,款式时尚洋气。接着她穿上了身,扣好钮扣,打好腰带一看:“很合身,好像是定做的。”
他打量一下说:“非常合身,真像是定做的。”
戚子随即夸他:“审美观不错么,很会买东西。”
“主要是你长得好,漂亮的女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真会拍啊。”
“机不可失,该拍的时候就要拍啊。”毕少南眉开眼笑说着话,两眼又盯着戚子欣赏说:“这件风衣穿在你身上太好看了,赶快到里面去照照镜子。”
两人来到毕少南房间,戚子在一面大镜子面前一站,双手斜插在衣袋里,发现自己真的很美:一头乌黑的大波浪头发自然地披在肩背上,现代又洋气,脸面白净秀气,充满青春气息,身材高挑、挺拔、富有曲线美。她里面穿着驼色翻领羊毛衫,与外面的米色风衣相配得十分协调,整个人显得非常的大气、时尚,颇有电影明星的味道。
看着眼前的大美人,毕少南感到浑身燥热、热血奔流,胆量、勇气骤然而升、再升,他再也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了,迅速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戚子。
“嘭!”
他刚抱紧戚子不过“滴答”一秒钟,突然,隔壁屋内传来了这一响声,戚子也听到了。这声音听上去好像是大缸顿时爆裂的声音,也好像是一块大黑板突然从高空落下,重重坠地的声音。
两人赶快走了过去,拉开电灯,未发现任何东西掉在地上,也没有什么物品爆裂。两人同时感到惊奇,又各自在心里感到这是不祥之兆。但他俩都是唯物主义,又处在青春张扬期,所以毕少南拥着她又回到房里,重新相拥,释放燃烧的激情,享受着人生的甜美和幸福。
亲热够了,毕少南提出“五一节”结婚,戚子表示同意。她已有思想准备,对他进行过仔细的观察和分析,认为他外貌、学历、人品、才能等方面都不错,与自己相配,是理想的丈夫人选。还对毕少南肯下厨房、会烧一手好菜、帮她母亲做家务特别欣赏,认为一个十分阳光的大男人肯做这些家务事,算得上是可贵的,是关心人、体贴人的一种表现,家庭观念不错。
这段时间,戚子感到幸福和甜蜜。今天晚上,她把这种情感用现代诗表达出来,写在日记本上,题目为枟我想种一朵爱情花枠。
我想种一朵爱情花
用爱心去播种
用真情去培育
让她生根发芽开花
我想种一朵爱情花
用汗水去浇灌
用血液去营养
让她枝壮叶茂花红
我想种一朵爱情花
用身体挡风雨
用热量驱阴霾
让她灿烂娇美结甜果
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爱情的滋润,戚子美丽的脸显得更有神采和光泽了,同事们与她开玩笑:“戚子啊,要做新娘子了,越来越好看了。”
戚子早已没有青春少女的羞色,往往顺着调侃起来:“做新娘子时不漂亮何时再漂亮?现在就要抓紧漂亮,你们可不要嫉妒我噢。”
说说笑笑,忙忙碌碌,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已是3月底了。双方都是二婚,他俩商量后决定婚事简办。
戚子的母亲陈兰英觉得亏欠女儿太多,与甄哥夫妻俩商量,这次无论如何要做些补偿,还还良心债。夫妻俩完全同意,都说是应该的。甄哥买了一台17寸的西湖牌黑白电视机。陈兰英亲自动手,准备好两条织锦缎丝棉被等床上用品,还与儿子和媳妇一起上街,买了箱子等一些日常必需品。
陈兰英跑进跑出为女儿忙碌,但她毕竟上了年纪,经不起多折腾,再加上受了点风寒,4月5日那天患重感冒病倒了,严重咳嗽发高烧,住在人民医院治疗。由于季节转换期,老人、小孩生病住院的人特别多,床位严重缺少,陈兰英只好住在过道上,儿女们感到非常对不起母亲,但暂时没有办法,只好将就着。
这天早自修前,戚子在办公室为母亲叹苦经,又为自己无能为力感到内疚。大家深表同情,劝戚子不要急,说急也无用,快要结婚了,要保重身体。有人还说,等一下帮她与医院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
王雪英也在场,这时她说:“我第一节没有课,到医院去配点药就回来,有人找我帮我说一声。”说完就背起棕色皮包出去了。
她来到人民医院,就朝一名副院长的办公室走去。原来她不是来配药的,而是专门为戚子母亲床位之事来的。这位副院长是她老公的好友,且交情一直较深。
她一进办公室,看见副院长坐在桌子边上,同他打了招呼后就说明来意,并恳请他无论如何安排个床位,说老人年纪大了,苦不起。那位副院长比较热心,马上带她来到住院部,找到了负责人,请求帮忙。他们查看了住院登记簿,今天中午正好有两人出院。由于副院长出面协调,该负责人同意让一个床位给陈兰英,王雪英激动得连声说“谢谢!”
事情办成功了,王雪英真高兴啊,马上骑车回校,正好是第一节下课。她刚坐下,戚子上课回来了,满脸憔悴地走了进来。
王雪英见状,满脸笑容地站了起来:“现在,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戚子,你母亲的床位有了,今天下午就可以住进去了。”
大家一致把头转向王雪英,异口同声地说:“真的?你本事真大!”
王雪英说:“当然是真的,这种事好开玩笑?”接着她讲了办事的经过。
戚子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情不自禁地跑上前去,紧握着王雪英的手一个劲地说:“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了!你真是观世音菩萨,为我及时排忧解难来了。”
室友们为她俩关系如此融洽高兴得鼓起掌来,把两人都逗乐了,办公室里洋溢着团结、欢乐的气氛。你看,王雪英现在笑得多开心,她再次体会到了与人和谐相处的轻松和快乐。
第二节上课铃声响起来了,戚子无课,她来到传达室,用电话把好消息告诉了甄哥,他在电话里说:“好,好,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替我谢谢王雪英? ?”
今天晚上,戚子从医院回来已经9点多了,虽然这几天为母亲操劳忙碌,身体感到有些疲劳,但总觉得心中有话非说不可。她是个喜欢在日记本上表达思想、倾吐感情的人,于是又拿出本子,思考了一下,写了起来:
人是懂感情、会感恩的高级动物,王雪英今天给我上了一堂很好的人生课。做人学会宽容多么重要,宽容别人等于宽容自己,给人方便就是给己方便。人与人友好相处了,人生的道路就会变得宽广些、好走些,关键时刻也会得到别人的主动帮助。
要想得到别人的珍重,首先要学会尊重别人,良好的工作环境非常重要。心胸宽广、加强团结、处理好同事关系,这是人生的一门难学的哲学,我必须要继续认真学习、研究,更要用好这门哲学,让自己活得轻松和愉快些,也要让她(他)人活得轻松和愉快些。
用笔倾吐了心声,戚子感到很舒服,然后听听音乐、洗漱一下就睡觉了,以便恢复体力、养好精神。
明天是4月13日,是陈兰英出院的日子。今晚,戚子与嫂子帮母亲打扫整理房间。
不一会儿,甄哥走进来找东西,突然,他指着一只大方凳问:“放在这里的电视机箱子你们搬到哪里去了?”
她俩同时说:“没有搬啊。”
“没有搬,到哪里去了?”
三人有点着急起来,找遍屋子的每个角落,还是没有。这时,每人脑子里闪过一念:“被贼偷了?”第一个说出口的是甄哥,他马上去查看房间的后门,门是虚掩的,贼分明来过寒室,三人面面相觑。
老妈明天就要出院,怎么办?三人站着发呆。
毕少南进来了,谁也不说话。他感到奇怪,就问:“碰到什么为难事了,你们怎么都是这个样子?”还是无人理他,他又说:“难道妈的病严重了,明天不能出院?”
戚子接话:“电视机被贼骨头偷了。”
毕少南重复了一声:“电视机被贼骨头偷了?”他一下子也发呆了。当时一台黑白电视机属于贵重物品,只有少数人家能够购买得去。何况这是结婚用品,戚子娘家用了一笔不小的积蓄才买的,眼看离婚期只有半个多月了,怎么叫人不着急?
毕少南打破僵局发话:“喜事口子多,失财消灾保平安。已经偷了,再急也没有用。”
戚子说:“妈这个人心很细,房里这么一个大纸箱子不见了,明天回家后她一定会问,我们怎么向她说?”
甄哥接口:“是啊,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一听电视机被贼偷了,说不定又会急出毛病来的。”
毕少南献计:“我看这样办吧,说电视机是我拿去安装了,试看几天,看看有没有质量问题。”
甄哥赞同:“也只有这样了,走一步是一步。”
第二天上午,甄哥借来一辆三轮车,戚子与毕少南骑着自行车上医院接母亲出院。
果然不出所料,陈兰英回家不久,发现方凳上那个大纸板箱不见了就追问起来。他们按照事前毕少南的说法回答了她,陈兰英信以为真,暂时过了一关。
今天,戚子与毕少南在家陪母亲吃晚饭,回学校时,毕少南送她过来。两人坐在斗室里,商量如何解决电视机一事。戚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事到如今,我们只好重新去买一台充数了,否则,我妈肯定会急出毛病来。”
“是个办法,但我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向别人去借,我开不出口。”
戚子心想:“不愿去借就不愿借吧,我自己来想办法。”于是她干脆地说:“我的钱基本上给妈办嫁妆了,不过还有一点积蓄,我再向同事借点就买得成了,你不用操心了。”一看时间不早,就叫他回去了。关上门,戚子心里稍有不快:“缺少男子汉的肚量和担当。”
第二天,戚子就借到了钱,第五天就买好了电视机,心里总算踏实了。
“五一节”到了,戚子再次结了婚。可是天公不作美,刮风又下雨,偶尔还打几声响雷,让戚子感到有点扫兴,还产生了一些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