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骂上瘾
遭人骂,是受辱的事,除非有人神经出了毛病,否则绝不会主动找骂。而令人意料不到的是,在如今的演艺界,挨骂却成了某些人的嗜好。某红歌星在陕北老区演出时掐女孩大腿的事刚刚被人骂过,以中国功夫而名闻遐迩的影视巨星成龙,又不失时机地顶替了挨骂的角色。之后,那位号称亿万富姐的刘晓庆又因“九牛一毛”的50万元债务招来骂声一片。更令人意料不到的是,似这等不大光彩的事,无论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却丝毫无损名人们的光辉形象,反而使之更加璀璨夺目。
如果说演艺界人士的某些做法是别有用心抑或还算有“的”放矢,那么,前不久深圳一位年过六旬的某老画家,在大众传媒自曝与一风尘女子的“遭遇”则是赶着找骂。且不说其中孰是孰非,仅凭将他人隐私广而告之这一桩,就足以证明其德性已“修炼”到了常人所不及的地步。因为,如数家珍般地将这种腌月赞事体昭示于天下,总不会只给人们讲一段现代版本的《东郭先生和狼》吧?如果你不留神津津乐道于这段没有任何创意的风月故事,也就正中了画家先生的下怀:画了一辈子没能名扬四海,即将赴美之际,唱一出雅俗共赏的“英雄救美”,既能引来同行的关注,又向无缘相识的同类提个醒儿,证明自己也曾来此世一游,更何况还能达到其他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目的,岂不美哉?
从这位刚刚成“名”的画家先生到一些妇孺皆知的“腕级”人物,只要翻翻报刊就不难发现他们对“挨骂”可谓情有独钟。这是因为在受众和追星族鉴赏力普遍提高的今天,有人深谙扬名之道不仅仅取决于被人一味地褒扬,从某种角度上讲,挨骂比传统的宣传方式更容易使自己得到利益。比如,某知名导演在认为京城某报记者“满嘴喷粪”的情况下,愤而上门“舌战群儒”,并让记者“小心自己的牙”。那家报纸当然也不甘示弱,对大导演的“恶行”进行了连篇累牍的报道。一时间,全国上下新闻传媒一片哗然,骂声一浪高过一浪。当越来越多的人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点上探寻前因后果的时候,京城又传出消息,原来该导演和那家报社老总“一直走得挺近”。言下之意,“骂”与“挨骂”只不过是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场“周瑜打黄盖”。虽然不知该传闻的真假含量,但他们大张旗鼓地相互责骂,至少使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报纸一夜之间变得家喻户晓,同时,那部贺岁片也大大吊起了观众的胃口。真是相得益彰。
在以经济为主体的社会形态中,偶像崇拜必然促使偶像本身把自己物化成为商品融入市场,而甘于寂寞就等同于断送自己的商业利益和浪费无形资产。从另一方面分析,一旦成名,也就如同跳过了龙门的鲤鱼。一首歌能唱成政协委员,一部电影能演成人大代表的事早已屡见不鲜。既然“名”的功效如此了得,挨上几句骂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乎,领悟了“骂”与“挨骂”的玄妙,一心想钻入名人圈里混吃混喝的人和生怕被人遗忘的人们,便殚精竭虑地制造了许多“骂点”。
芸芸众生的自我迷失,衍生出都市特有的颓废情调,这恰恰为某些人提供了一个表演的契机和舞台。这时,与之相互匹配的名利欲望使他们焦灼地等待一个被人关注的机会,一如我此刻期盼挨名人一顿臭骂的迫切的心情:骂我吧,求您了!
人生忠告
芸芸众生的自我迷失,衍生出都市特有的颓废情调,这恰恰为某些人提供了一个表演的契机和舞台。
恭喜离婚
这世界冷不丁就让人觉得很苍老,譬如你在堂堂的美术馆欣赏到的艺术品竟是几只破鞋和几只破碗的随意组合,譬如一个老大不小的来访者嘴里不时蹦出“哇塞”、“酷毙了”之类的新名词,譬如与你擦肩而过的都市丽人嘴上涂的竟是墨汁似的唇膏,叮当作响的耳环竟是几只空可乐罐……这种冷不丁就让人觉得很苍老的感觉不经意间就让笔者撞上了一回。某日在公交车上,听一对时髦男女的见面语是这样开场的:
“你太太近来好吗?”
“我们离了。”
“哦?恭喜你!”
恭喜离婚?本人立马就像头罩一盆浆糊:这离婚莫非评上了高职、当上了市长、摸彩票中了大奖?否则有什么可“恭喜”的呢?谁不知道,稳固的婚姻是稳固的家庭的基础,而作为社会细胞的家庭的稳固,于己、于人、于社会不都是福么?
但这想法在“新人类”们看来显然很老很土了,据说如今祝别人“白头偕老”同一见面就问别人“吃过了么”一样,都是属落伍的标志。京城一家大报上说,北京的离婚率1979年是25%,到1997年则是25%,这比GDP上窜快得多,实在让人为之唏嘘。婚姻的破裂虽然不可一概而论,譬如这25%里面,或许确有一些当初的结合是由于少不更事一时冲动,或者为了某种功利,或者出于某种形势的逼迫而造成的错误。这种原本基础不牢固的婚姻一旦破裂,或许有它合理的成分。但即使这种错误婚姻的破裂,又有什么地方可值得“恭喜”的呢?是为了男女双方终于一遂心愿?还是他们的子女终于有希望得到一个新爸爸或新妈妈?
或许真心希望得到“恭喜”的离婚男女也还是有的,不过他们不太好意思说出来而已。譬如前几天还是建筑工地的小工今天成了董事长,昨天还在涮碗洗尿布的小保姆今天成了“大众情人”。董事长志存高远,除了华服美食,自然还得有会讲“古得猫腻”的小蜜助成大业;而名花就更不能插在牛粪上。如此这般,黄脸婆黑脸汉还不快快下岗么?黄脸婆黑脸汉下岗之日,不正是他们吐故纳新之时吗?说到爱情,这年头比印尼盾贬值还厉害,早已不如街头一块钱一杯的可乐解渴又实惠。若要固执追寻梁祝遗韵,就迂得有点想穿两千年前流行的时装上街了。所以你看如今的荧屏舞台上,俊男靓女上法院离婚比上洗手间还随意。这样的离婚,人们当然得快快前去“恭喜”。
然而不管老土也好落伍也罢,为离婚而欢天喜地的人毕竟少而又少。
人生忠告
“恭喜离婚”不论多么时尚,在我辈凡胎俗耳听来,却近乎骂人;而离婚后专等着别人来“恭喜”的人,多是被一个“欲”字迷了心窍。这“欲”,或为财,或为淫,同真正的时尚毫不搭界。
广州近本地远
首先声明:“本地”是北方屈指可数的大都会,本人现居此市。既然如此,本文的标题岂不是悖谬?请容我慢慢道来。
一位前辈6年前给《羊城晚报》写了篇2000字的文章,寄出不久就收到了200元的稿费,附言中写道:大作准备刊用。谨寄薄酬。这位前辈将此事作为新闻讲给大家听,至今仍然是新闻。去年我在两个月里给本地报纸写了两篇稿,发表后过了四五个月两份稿费才到。日前问报社的朋友后得知:稿费要在某处起码存3个月才寄出。我们同广州的差距,空间上是2000公里,时间上至少是6年。
几年前就听说,同一等级作家的稿件,本埠的千字百元,外地的千字300元。这种心无本市,眼观全国的做法,实际上是扩大了广州近、本地远的现象。
最近去北京出差,一位朋友问我:你们那儿×××死了,你知道吗?我的脸一红,嗫嚅着说:不知道。朋友说:广州的报纸都登了。我的脸更红了。回家以后我以同样的消息问报社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很惊讶,他也不知道。我问他:你本来是向老百姓传递消息的,现在反过来倒是我把消息传给你,你不脸红吗?朋友说:我不脸红,但有人应当脸红。
我市的某些消息,现在是“出市转内销”,先是外地的报纸、杂志电视登出来、播出来了,然后我们才知道。这颇有些像二三十年前我国的情况。大路消息常常是小道消息的结果,外国人比中国人(老百姓)先了解中国的变化,我们的消息是“出口转内销”。
常常看到、听到宣传:要把我市建成开放的国际化的大都市。扩大报纸的发行量,提高电视的普及率,但如果报纸上没有人们想知道的消息,电视里不播百姓感兴趣的新闻,报纸的发行量再大,电视的普及率再高,与国际化、与开放也是不能划等号的,何况还有人为的低效率(如稿费存3个月再寄之类)。开放的国际化的大都市,应当是既不夜郎自大,也不妄自菲薄的。上举的远交近不亲的行为,与开放,与国际化都是背道而驰的,是自卑和小家子气的表现。
人生忠告
不识本地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市中。一年一度的报纸征订又开始了。这次我没有丝毫犹豫,退掉了本市的报纸,改订了一份《羊城晚报》。
城市的女人
城市的女人是在魔方和一摞摞的儿童画册一本本美丽的童话书中长大的,所以城市的女人都比童话更童话。一个城市女人,或许就是一部世界童话的大辞典。
城市的女人是在一首又一首的流行歌中长大的,她们唱过了这首又唱那首,从咿呀学语一直唱过了三十岁,所以一个城市女人,就是一张保存完好的流行歌唱片或磁带,一个城市女人成长的过程,就是一个国家流行歌发展的过程。城市的女人是在一部又一部电影的放映过程中长大的,所以电影里的男主角女主角常常是她们谈话的主题,她们熟悉名演员就像熟悉一件她们自己的时装,她们选择男朋友,常常用某某演员作为衡量的尺度。
城市的女人是靠琼瑶、岑凯伦的爱情小说或流行的政治见解营造爱情的,她们用一封又一封的情书装饰豆蔻年华的梦,用一次又一次公园里的约会融化生活的单调和寂寞。所以一个城市女人就是一部爱情小说经典,一个城市女人就是一部爱情诗集,就是一部精彩的情书大汇编。
城市的女人是藏在一件件的流行色中长大的,所以她们的服装常常是一个款式一样的色彩的。你看见了一个城市女人穿什么,你就知道了现在正流行什么,一个城市女人往往就是一个流行色的新广告。
城市的女人是在编织毛衣中一天天长大的,一团团的毛线就像她们把玩过的魔方,她们织了拆,拆了织,可以织出各种款式的毛衣来,所以每个城市女人差不多都是一个毛衣编织机,都是一个出色的毛衣款式设计师。
城市的女人是化妆品武装起来的,面奶、增白露、香水、脱毛霜,差不多个个是全副武装的,你站在大街上看城市的女人很容易,但要去识别一个城市女人的真面目,却要难于上青天了。
城市的女人是在一个个电视连续剧的女主角的影响下长大的,她们集上万个女主角的风情于一身,所以和一个城市女人生活,男人就很难有乏味的感觉。
城市的女人是在市井的喧嚣和讨价还价中长大的,见多识广。所以尽管她们不在乎三角两角的,但买菜购物时,还是有板有眼咄咄逼人地跟你讨价还价的,最后如果你没有零钱找,她会大方地一摆手说算了,然后带着一种城里人的傲然和自大满脸笑意地走开了。
城市的女人真正是水做的骨肉,她们不爱看《花木兰》,不爱看《扈三娘》,她们拒绝这种男人们渗透给女人的刚烈和强悍,她们爱看柔情似水的现代电视剧,她们守护着自己那一份女人的温柔。
城市的女人是踩着钟表的铃声生活的,早八点上班,晚六点下班,所以每一个城市女人差不多就是一个时刻表,她们的一生几乎没有走出一个钟表的小圈套。
城市的女人是在蜂巢似的单元房中长大的,楼高使她们个个都有好胜的凌上感,居住面积的紧张,也禁锢了她们的思想,所以尽管吊在一个半死不活不景气的国营工厂里,她们也不愿意辞去公职,她们也不愿下商海去做挣大钱的个体户。每一个街道里,商贩差不多全是乡下来的外来妹,城市女人即使被逼上梁山,做个体户也要隐姓埋名到他乡去。
人生忠告
城市女人是最单纯的女人,她们也是最让人看不透的人。城市女人,我们看不懂你们啦!
爱情不是桑那浴
有人说,这是情歌时代。
朋友小陈放下酒杯,在方桌的那一头缓缓地说:无情时代已到来,你听听那满街唱的爱情歌曲就明白了,缺什么就盼什么嘛!
看来,没有情人的人们,在无情的红尘中,总喜欢歌唱爱情、描绘爱情、期待爱情,并处处以爱情去注释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如今爱情不再神圣,正如诗歌不再高贵一样,在这物化的年代,在一些人眼里,爱情也沦落为一件好看的衣服、一杯临睡前的红葡萄酒;爱情不再是生命的经典,而是一种生活的点缀,一种消遣,一种有钱人的游戏;一种可以用来吹牛和说黄话的娱乐方式……爱情本是伊甸园的别称、至情至性的付出、刻骨铭心的证明……现在,在一些人眼里,似乎只与金钱、肉体有关,越来越像桑那浴了!
爱情的蜕变令人悲哀,在一些人眼里,它不再与缘分有关,不再是心灵深处的流泉,只有感官的刺激,或是一掷千金的炫耀与灯红酒绿的标榜……你双手空空,还等什么爱情?回家去晒太阳吧!
可是,街上一天天多起来的花店以及慢慢流行的情人节,难道不能体现一点柔情与纯情吗?不,更多的,可在一些人眼里,那是一种时髦,一种庸俗的流行,一种为了把“下流”装扮成“风流”的手续,一种虚伪的投资,一种美丽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