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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敬请伪善(2)

而俗人自己的饭碗,碎就碎了。那用过的茶杯、茶具,于俗人死后,往往还会被一同扔掉,都嫌它脏哩!

名人在世时,虽也不免住过草屋泥棚,但在死后,却要被整修,费用超过那金銮殿,还要请多少俗人来参观,是学那住草屋泥棚时的过程,让俗人念念不忘这是名人的地界。而俗人住的草窝泥屋,则是贫穷的标志,是最要不得的历史,要被打烂推倒。就是再提,也是那不光彩的记载。寒碜!

名人活于世上,其实也有不少如俗人般地不老实,拈花惹草,哪样儿也没落下过,一生一路,也净弄出些要不得的丑闻。但却被视为小节。还有人美言,说是必不可少的一面。名人嘛!

但是,如果俗人要学这套,却要必遭白眼。属那偷鸡摸狗不道德。岁数小一点的,要被称为地痞或是流氓,岁数稍大一些的,就被称作老不正经、老不要脸;然同样事情,搬到名人身上,只能称为趣闻。趣闻多么中听,不但中听,还要被写成书,拍成影视,加以美化。名人反而更像人了!名人讲了错话,题了错字,俗人要躲到老远的地方,才敢叽喳一下。还怕被名人听见不合适。名人要是办了错事、傻事,那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没啥。俗人要是讲了错话,写了错字,那要当场被抓住,如果是小孩子,没准还要在老师的面前罚站、罚写。若是商家,更要被罚金、扣款。至于事办傻了、办错了,单位要罚,家人要怨。据事情大小,是检查,是处分,是蹲监,都有可能落于俗人头上。俗人活着,倒也总比那名人自由,因为没人愿意搭理你,说句话,哪怕就是真理、真章,都闪了金亮,谁又听到了,谁又肯听呢,听了又咋样,不听会咋样!名人不行,名人不说啥,只一笑,俗人也觉是赏脸了,高兴死。如果再说了啥,那是要掰开揉碎,一句当一万句听着,翻来覆去倒腾。还要屁股后头给加上若干注解。名人高兴便罢,不高兴,还要告你个篡改。你又落了个猫舔屁股,活该!

名人大都斯文,最先把花插巴在口袋上。俗人看了,也就不敢再戴在耳朵上。

这世上,有一半的事情是由名人说了算的。

名人活着,还总喊说累,能不累吗,太阳是你的,月亮是你的,世道都是你的,咋能不累,让你匀给俗人一些,你还不肯呢。俗人就不成,俗人净那鸡零狗碎、柴米油盐的瞎事,没一样值钱。可没了这些,俗人也就没了活头。其实做俗人,只要别搭理名人那一套,装聋作哑,别听那咋呼。你就呆在你的家里,该养猫养猫,该喂狗喂狗。雨天打伞,雪天小心脚下。没事少想那名人的事情。喝你那小酒儿,唱你那小曲儿,当你那爷,找你那乐子。

这一生,便会少喘很多气。名人背后,倒也羡慕你呢!

人生忠告

名人活着,还总喊说累,能不累吗,太阳是你的,月亮是你的,世道都是你的,咋能不累,让你匀给俗人一些,你还不肯呢。俗人就不成,俗人净那鸡零狗碎、柴米油盐的瞎事,没一样值钱。可没了这些,俗人也就没了活头。

敬请伪善

请伪善。

除非你已经真善,不然,请你设法找些时间,找些事情来伪伪善。一个人伪善,总比连善也不伪来得好。就是因为许多人喜欢伪善,所以他们以大笔款项留个“善名”,使许多孤儿,很多老弱,不少贫病之士,都得到较好的照应。“伪善”绝对不妨去做。香港电视每年办一次“欢乐满东华”,一年捐款数字比一年多,去年已超过两千万,当然其中有不少人要藉此出风头,但这种风头是应该出的,我捐了钱,得个善名,有什么不对?

“伪善”也是一种“善”。

一个人不怕“伪善”。伪善是好事,当然,更好的是“真善”。但真善往往是吃亏,除非资本宏量、淡泊名利的人,否则,这种“善”一般凡夫俗子都“不敢”(或“不管”)为,所以,我们只有退求其次,“伪善”也好。请千万不要弄错,某人捐了一大笔钱,只要留名,就是好出风头,不是真心求善。这种说法,叫作“逼人于绝”,尤其是些清高之士,不屑“行善”,动辄骂人“伪善”,无他,只为自己不肯慷慨解囊找借口,谋退路。如果人人都“伪善”,天下太平矣。这样子伤天害理的事,我不敢当,我要伪善,因此,便少做一件恶事。那样子有亏道理的事,我下不了手,我想伪善,便又少作一个孽。伪善大有好处,多多益善,不妨大力鼓吹。

一个人只要还想“伪善”,便需讲情面,讲情面要比不讲情面温暖、温和多了。你心中憎恶那个人,但表面上还要跟他敷衍。看来是个“伪君子”,但“伪君子”不好吗?你想当“真小人”?很简单!为所欲为,一拳打歪他的鼻子,再吐口水到他脸上,看看会有什么后果?大多数人都骂“伪君子”,喜欢“真小人”,其实大谬不然。难道你会喜欢一个不择手段千方百计害你的人吗?这就是所谓的“真小人”了!“伪君子”毕竟还诸多顾忌,因为他还想让你对他留下个好一点的印象,行事便诸多掣肘。比起“真小人”,还够不上心狠手辣。

人生忠告

伪君子有什么不好?伪善有什么不好?连善也不肯伪、君子也不想当的人,那才可怕!

敬请伪善。

三挟

一、挟洋人以自重

某日,我在编辑部接待了一位五十多岁的学者。他自我介绍,他是国内第一个翻译西方“××之父”的专家,也是第一个介绍“××××之父”的理论权威。他从皮包里取出两本厚书,指点我看了一下,旋即收起。

很好很好。我对他肃然起敬。

他接着介绍,“××之父”的夫人至今仍健在,她坚持要请他做儿子。他说,按照中国的习俗,他愿意做她的干儿子;但她坚持请他做儿子。到底做成儿子没有?他留了个“悬念”。但他嘴角挂一丝光荣的微笑直看着我,分明期待我投去崇拜而艳羡的一瞥。

我的目光却很无聊。

都一把年纪了,干吗呀?如今是开放时代,即使你甘心做洋人的亲儿子,或者洋大人恩允你做她的干儿子,悉由尊便,谁也不会说你是“汉奸”或者“干汉奸”;然而,这与学问又何干?

“洋泾浜”们一定会哂笑:NO——这是洋活计,你们不懂!这叫“拿根洋毛当令箭”。

我的确不知道,我们的学者做起了洋人的儿子或者准干儿子是一种什么感觉,更不知道“洋泾浜”们的学问究竟有多“海”,但我隐隐感觉到:这年头,洋屁也是香的。

二、挟名人以自擂

自吹者必定自擂。

擂什么?如何擂?擂名人。就像“长征二号捆绑式火箭”(简称“长二捆”)一样,把名人和自己生拉硬扯捆在一起,借吹助推。

不信,你随便从报摊上买一张报纸或者一本杂志,只要翻开散文随笔那一块儿,肯定能从字缝里读出这样一条精义:

“我的朋友胡适之。”

每与这类人物或者文字相邂逅,我的脑海便浮现出一个熟识的名字来:“长二捆。”

三、挟官人以自娱

报载,某市一位“款爷”在一次宴会上口吐狂言:“这个城市谁最大——不就是市长吗?可他在我面前像条狗。我让他×点10分来,他不敢拖到×点15分!”

该“款爷”现场卡表试验,该市长汗津津准时×点10分人模狗样来“赴宴”。

我还听说,一位“洋买办”声称:“我给300公里以外的某市长一个电话,他就狗一样乖乖地亲自开车来接我。你信不信?”

我全信。在“款爷”面前,某些官人的“公仆”角色体现得很到位。

然而,“款爷”们有一点说得欠精确。他们说的“像狗一样”,不是恭维狗,便是污蔑狗。狗能×点10分一毫不差准时“赴宴”吗?狗能亲自驱车接送“款爷”吗?除非是童话。

人生忠告

有钱能使“官”推磨。

“款爷”烽火戏诸侯。

——玩的就是心跳!

鱼之构想

请您读读下面这个有趣的寓言——话说,从前在水底里住着一只青蛙和一条鱼,它们常常一起玩耍,成为好友。有一天,青蛙无意中跳出水面,在陆地上游了一整天,看到了许多新鲜的事物,如人啦,鸟啦,车啦,不一而足。青蛙看得很开心,便决意返回水里,向好友鱼报告一切。青蛙见了鱼便说,陆地的世界精彩极了,有人,身穿衣服,头戴帽子,手握拐杖,足履鞋子;此时,在鱼的脑中便出现了一条鱼,身穿衣服,头戴帽子,翅扶手杖,鞋子则吊在下身的尾翅上。青蛙又说,有鸟,可展翼在空中飞翔;此时,在鱼的脑中便出现了一条腾空展翼而飞的鱼。青蛙又说,有车,带着四个轮子滚动前进。此时,在鱼的脑中便出现了一条带着四个圆轮子的鱼……鱼的构想是荒唐的,但又是顺理成章的。这是因为,鱼没有见过人,它听了青蛙的介绍后,只能依靠它本身的“模子”即是它自己最熟悉的样式去构想人的模样是穿衣戴帽翅尾吊鞋的鱼,鸟的模样是可展翼在空中飞翔的鱼,车的模样是带着四个圆圆轮子的鱼。

在人间,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有没有类似鱼的这种可笑的构想呢?也许有人会说,哪能呢?其实呀,顺手一划拉,就能划拉一堆。

听人说,某某孩子学书画,没过多久就在市里省里全国获大奖啦!于是乎,年轻的家长们便不管自己的孩子是否有兴趣,也不管孩子的负担有多重,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的孩子送进书法班,送进美术班,接送不怕累,掏钱不喊多,逼着孩子没完没了地练。这些家长并不了解人家介绍的“神童”,只是依照自己的“模子”,即是按照自己望子成龙而派生出来的期望值去构想孩子的未来:从小小书画家到大大书画家。然而,古往今来,泼墨挥毫者无数,能够步入艺坛、独树一帜的只是凤毛麟角。

听人说,某某人炒股票一下就赚了好几万,顷刻之间成富翁。于是乎,便有成千上万的人美滋滋地加入了股民的队伍。很多很多的人并不懂得股市的行情和操作的技术,全然不顾股市大多数人都会赔钱的险风恶浪,只是依照自己的“模子”去构想股市的状况,仿佛一旦进入了股市,就进入“天上掉馅饼,地上捡钞票”的奇妙境界。

听人说,西方有钱人爱养名贵小狗。于是乎,很多人腰包里有了点钱便也花上几千几万的去买只小狗,并称之为“宠物”,睡有其屋,食有其馐,病有其医,平时常常抱它、亲它、遛它,招摇过市,自以为如此这般算是过上了贵夫人、洋小姐的豪华生活了。殊不知,在西方爱养小狗小猫的大多是孤苦伶仃寂寞难耐的孤寡老人、独身女子呢!

顺着这条思路,还能举出许多例子来。“鱼之构想”与某些人的“构想”又何其相似乃尔!人啊,一不小心就会落进“鱼之构想”这个怪圈的。

怎样才能避免呢?关键是要去掉那个平空想象的简陋“模子”,而换之以认真的观察和实事求是的分析。这,该是不待多言的。

人生忠告

在人间,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有没有类似鱼的这种可笑的构想呢?也许有人会说,哪能呢?其实呀,顺手一划拉,就能划拉一堆。

一阔脸就变

“一阔脸就变”,是人们很熟悉的一句话。

对“阔”的理解,我以为宽泛一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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