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是福将,一来你就醒过来了!哈哈哈……好好养伤!我先走了,顺便帮你叫人过来。”刀疤脸对我点点头,然后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出了这个房间。
即便我想要声讨他,他没给我这样的机会。
福将……要不是动不了,我马上就要跳起来干掉你……我心里这么想着。
我还记得之前似乎听到过陆放说要带我去医院。
那么说现在果然是在医院么……简单打量了下现在这个房间。
时钟上的时间显示在上午的十点一刻,房间的布置得和卧室没什么区别,所以如果现在是医院的话,也许只是个高档点的病房而已。
落地窗的位置窗帘被拉开,十月底的太阳光线依然很足。
窗外的院子似乎是一片广场,我能从现在的位置瞥见外面的绿植和散布的人群。
突然一个咧着嘴笑的老头扑到玻璃上,舔着玻璃对我露出诡异的微笑。
他拍打着玻璃,似乎要对我说着什么,一脸正经的模样,对着镜子里的我不知在说着什么。
然后没一会,来了两个白大褂抱住了那老头,给他打上了一针,然后将他拖走。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咯哒!
门被打开,一个女医生胳膊夹着一张硬板走了进来。
低领毛衣外套着一件白大褂,她的脸型修长,戴着金属眼镜,一张冰冷的脸,仿佛是自带制冷空调,甚至让我感觉房间内的温度下降了几度。
“感觉怎么样?!”她一边说着一边检查我的眼睛和身体。
“我动不了……”我回答她。
“当然动不了,”女医生说着一把掀开我身上的白被单。
瞬间我发现这其实不是什么被单,就是一张白布。想了想在什么情况下会给病人盖上白布,不禁不寒而栗。
然后女医生从抽屉里找出一面镜子举到了我的面前。
她知道我没法低头,也就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样子。
羞羞的我还以为我要走光,不过看到的一幕让我心里立刻凉了一大截。
我身上缠住白绷带,露出的两只胳膊和腿脚都扎满了银针。
握草……这是在玩什么……我皱着眉头看向女医生的时候,她把镜子放到了一旁。
“你们干了什么?要对我做什么?!”我起不来,但是仍然要表现出来一些我的怒意。
“救你,别大吵大闹的,这里是医院,”女医生淡淡地回应我,然后开始拔掉我身上的银针。
“救我?为什么会救我?!这是在哪?”我一秒钟也没停止问话,因为自己心里很怕她告诉我一个结果。
比如我其实已经在这里躺了几个月,现在才醒过来之类的,那样的话说明我过去经历的那么多都是梦境。
什么金阳、半岛或者蛇昙沟,全部是一个比一个还要真实的梦中梦,这样想想都觉得太过可怕。
“快告诉我!我在哪?!”我重复了好几遍,不过女医生并不理我,这几分钟内她都专注在拔针上面。
直到我身上的银针被全部拔下来,摆在我的床头的银色托盘里。
仿佛我们刚刚吃完了几百个串串,还挺壮观。
“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你在我的医院里,我的确想对你做点什么,不过等你完全好了再说吧!”她把手上的消毒手套摘下丢在托盘中,然后在她的记录板上写了几笔。
“这是在哪?西京么?”我问她。
“没错,西京。”
“我昏睡了多久了?”
“两天,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幸运,”她这儿回答,然后反问我,“还有要问的么?”
我摇摇头。
在哪里现在对我已经不那么重要,我只要不是之前猜测的那样就成,否则我一定会立刻奔溃掉。
“马上我安排人来拆掉你的石膏,可别乱动。”女医生这时点点头叮嘱了我一句,然后朝着门那边走去。
“等等!”我叫住了她。
“怎么了?”
“只有我一个人么?还有别人么?有没有一个女孩?和我一起送过来的?”我很想知道陆仪怎么样了,“她叫陆仪!有么?她没事吧?!”
“没有别人,”女医生顿了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么回答我,“这里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没有陆仪的消息?不过这也许是好事,说明陆仪没有受伤,不需要住院。
可如果是失踪呢?我有些担心陆仪,这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还有别的事么?一起说了吧,还有许多事在等着我,”她这时转过身来,抱着双臂看了眼手表,然后说道,“多给你五分钟。”
她看起来时间观念很强。
“我想知道谁送我过来的,”我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这两天,西京发生了什么?噢!还有那个!”我猛地想起来刀疤脸,接着问她,“刚刚有个脸上有刀疤的警官来我这里,他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有些紧张女医生的答案,尤其关于刀疤脸的那部分。
“送你过来的人是我先生,”女医生的回答惊讶到我,她接着说道,“救人之外的事我不管。”
“先生……是叫陆放么……”我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女医生眼神显露出一丝意外,她点点头回答是。
“他很有善心,总是会带些伤员过来,你们原来认识。”她对此有了一些兴趣。
“是,我是从他的船上来到西京的,昨晚……噢!不是,我昏倒之前,我们是在一个酒店,我们……我们是准备第二天结账的……大概就是这样……”我伸出胳膊,下意识地揉了揉脑袋。
“是么……原来他又去走船了,”女医生盯着我的手,似乎是很惊讶我现在的举动,她接着说道,“真是惊人的恢复力……你很特别。”
我是在听她这么说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能抬起胳膊,做了揉脑袋的举动。
两只胳膊虽然不太利索,但的确已经能移动,我没有对女医生说我之前经历过什么,只有我才知道从哪里能找到答案。
“可以的话,请在这里多留几天吧!”
这话听上去像是一种请求,又听她继续说道,“伊警官负责西京的枪击案子,大概你被当做是目击证人之一,他应该还会再过来的,具体的不如你再问他好了,刚好留在这里,我会负责你身体的检查。”
她口中的伊警官一定是指的那个刀疤脸。
姓伊?不应该是个日本人么……我在这么想的时候,马上也意识到了我所遇到的“刀疤脸”,是伪装出来的。
我还记得红色烧饼岛人对我“展示”出来的高深莫测的“妆容”,那种夸张得如同超强“PS”滤镜一般的伪装手段,如果推广一下的话,我觉得一定会风靡全亚洲。
这么说来,刚刚我见到的刀疤脸是本尊么?先前我还以为他已经被“刀疤脸”干掉。
“相信我,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先失陪了……”她再对我点点头,然后走出房间。
我并没有因为女医生刚刚的表现而对她放松警惕,她和陆放是夫妻这点,根本不能作为我将他们当成是可靠之人的前提条件。
参考那个伪装的刀疤脸,虽然我一开始就没把他当成是什么好人,但在他跟我撕破脸皮之前,他装作刀疤脸套我话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
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想到了艾米拉,她在和我摊牌身份之前,也曾是个“演员”。
简单回顾一下,我觉得如果我能有颁发奥斯卡小金人的权力,一定要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一个。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艾米拉形象,让我感觉到有些愧疚,但愿陆仪不会因为跟我扯上关系而得到一个和艾米拉类似的下场。
并不是亲手杀人才叫杀人,间接害死了别人,同样也要算成是凶手。
我很怕再有无关的别人死掉。
但仔细想想他们并不是“无关”,从艾米拉到张横,即便是罗丹,也因为古修之的关系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
张横……罗丹?去哪了?还在酒店么?
我被陆放送到这里,说明陆放和罗丹应该没有像冒牌刀疤脸说得那样,被他控制住。
然后我意识到我们到达酒店之后,发生的那场枪战,似乎已经说明了冒牌刀疤脸在那之前已经被正牌的刀疤脸发现。
所以才发生了枪战,那么罗丹应该也不会有事。
想到这点,我又稍微安心一些。
砰砰砰!
毫无征兆的,又来了几个乱糟糟头发的古怪老头不停地拍着我这边的玻璃,个个精神抖擞自带坏笑表情,然后还满脸艳羡地看着我这边。
仿佛他们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我在其中发现一个有些脸熟的。
他看着很像是蛇昙沟的那个盗版小悦悦,太仔细的面容比对,我可能已经做不到,但此时外面的老头的确很像盗版小悦悦。
瞬间我就想起他的名字来,如果没记错,那个疯言疯语的盗版小悦悦还是个卧底在医院的警官。
名字好像是叫冯末,后来在遇上蒋荣治的时候,似乎遭遇了枪战,然后生死不明。
原来到这儿来了……又是卧底么?我这么猜测着,然后盯着外面的那几个老头。
没过多久,老头们纷纷逃窜,落在最后的一个老头,再次被白大褂架住。
于是我又看了一遍之前的那个打针拖走的场景。
这时来了两个年轻的小护士,她们进来帮我把石膏拆掉。大概医院的人都这样,什么都见过。
所以她们脸不红心不跳地面对着光溜溜的我,十分淡定地帮我换了一身衣服。
换掉这身“石膏”衣服之后,让我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虽然还不能下来怎么活动,但我已经能自己挪动自己在床上的身位。
“这里……不会是个疯人院吧?!”我这么问那两个小护士。
因为刚刚看了两遍老头的遭遇,我觉得自己算是明白过来了,精神病院也是叫医院的。
而且我原本就不打算来任何医院,就算只是个疯人院,我也不想来。
昏倒之后被送来这里,我没得选。
现在既然醒过来,手脚一旦恢复到合适的程度,我立刻就会离开这里。
“噗……”
不过其中一个笑出了声,她这么解释道,“怎么能叫疯人院呢!?咱们这里,可是无偿治病的地方!”
“就是!不收钱不乱来!别说西京,就是全国你也找不到第二家了!怎么到你嘴里怎么就成疯人院了呢!?”另一个护士接下这话。
“出院后!要记得感恩呀!上帝会保佑你的!”小护士双手合十,是个作揖的动作。
“哎!错了!错了!是这样!”另一个推了她一把,然后在身前用手比划了个十字架。
“哦!噢!对!罪过!罪过!阿弥陀佛……不对,上帝保佑……”
“哎呀!走了!走了!”两个小护士似乎是觉得自己在我面前出糗了,急忙要走。
“那个……这里是正规医院么……”可能看她们这么不正经,我就脱口而出,“你们不会把我做成标本吧?!”
“哈哈哈……他胆子好小,当然是正规医院了!”其中一个拍拍胸口,“不会做成标本的,放心好了。”
“救不活的人才会……”另一个似乎是要对我解释,但被打断。
“哎呀!说那么多干嘛呀!院长说过的!别影响病人的心情!他们很容易崩溃!”
“对!对!你还需要些什么么?”被打断的小护士这么对我说,“除了烟!酒!有害的不健康的东西!有什么想完成的事!我们都可以帮你!”
“等等!等等!你是不是越界了!?这不是咱们管的吧?院长只说过来帮他拆掉石膏,没让管那么多吧?”另一个小护士又打断了她。
“说得也是……给院长知道就要说咱们了……”
两个小护士相对于她们口中“家长”一般的院长,给我的感觉仿佛是没心没肺的顽皮小孩,天真加上无邪。
他们说得我贼好奇。
“唉!等等!”我叫住欢脱的两个小护士。
“怎么啦?!想吃点什么?”其中一个回头问我。
“这里是在西京哪里?叫什么名?”我这么问道,心里想着我如果要自己离开这里,起码也得知道自己大概的位置。
“西京小牛山!”一个小护士这么回答我。
“临终关怀公司!”另一个小护士仿佛是要抢答一般。
“不对!是临终关怀院!”
“关怀公司!”“院!”“公司!”
我擦嘞……临终关怀?难怪看到了那么多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