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经历
感谢回春的慈悲
为我去除了深藏的病患
让我重生在明媚的晨光下
倍感熟悉的温暖
燕子低飞，花香馥郁
雨后的小城更加水绿
有人问起近况，我总是轻描淡写
似乎比以前还要健康
我将头发剪短了一些
保持衣着整洁的笑容
继续散步买菜，晾晒被褥
只是比同龄女人多了一些沉静
平常而健康
不要叫我
自然的清醒，站起身时
才觉得自己平常而健康
一个个习惯的白天
有时在菜市场，有时在办公室
有时在树林里随便走走
我最喜欢将劳累的身体靠在沙发上
一针一线地给女儿织件毛衣
往往这个场景
让我感到微妙的幸福
让我在忙碌中转过身来
等一等岁月的雨雪
落在一个刚刚苏醒的初春
回家吃饭
我时常为平凡的小事
感到眼角的潮湿
比如风雪过后寻找食物的鸟雀
踮起的小脚
像我，在黄昏的阳台上望着落日
想着女儿肩上的书包
会不会太重
比如在垃圾桶里
寻找矿泉水瓶的老人家
她吃过饭了吗？晚上住在哪里
我能帮她吗？怎么帮她
一抬头却不见了她的身影
赶忙跑下楼，却没有找到
我想起了母亲，赶紧跑上楼
却忘带了钥匙
我要给母亲打个电话
说我晚上回家吃饭
买菜
我走得很快
携带着风的清香
几只麻雀落在路边的木椅上
在人来人往的市场
没有我认识的人
大部分都是问价的老年人
我买了几样女儿爱吃的菜
欣喜地看见一篮子蒲公英
花蕊仿佛可以挤出水来
烟火
这个夏天与去年一样
没有什么特别的水果
抖去大衣上的灰尘
我和往日一样，只管低头
放下那些烦忧的事
清洗含有农药的青菜
此刻，烟火比时光重要
我需要的仅仅是
比习惯还要重复的习惯
让太阳花开在围裙上
让流水含情，让蔬菜有爱
让锅琬瓢盆奏起交响
让柔软的手心
渗出细密的微小的满足
一个人
上帝让你活着
希望相爱是劈开长夜的闪电
头颅持续发烧
里面全是点燃的火炭
身体颤抖不已
松动了体内所有的螺丝
一声咳嗽，如弹出剑鞘里的剑
所有的冰块都被融化
吊瓶的液体都化为空气
成了飞越在天堂和地狱之间的云雀
你即将离开了身体
但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太阳就要升起
你从长梦中惊醒
病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一定是你的宝贝
窗外的空气和雨水洗过的青山
你的目光在尽情奔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