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吴月准备睡觉的时候,大龙忽然对她说:“让我看看你的手和胳膊。”
自从吴月的手有病之后,这是大龙第一次关心她,吴月挺感动。大龙抓着老婆已经明显有点萎缩的右手和右臂,心里忽然感到万分的自责和难过。这么长时间,老婆的手臂病得这么厉害,变化这么明显,自己竟然一点都没觉察,也没有一次提出好好看看,每次都是漠不关心地说一声你去医院看看就不管了。这次如果不是儿子硬逼着去医院检查,恐怕一直还要耽误下去……想到这里,他觉得儿子今天骂他一顿真是太应该了。他接着又看了看吴月的腿。吴月因为长期劳作,两腿的静脉曲张十分明显,右腿肌肉萎缩也能看出来。大龙心疼地在吴月的病腿上抚摸按摩着,忽然鼻子一酸,含着眼泪对吴月说了句:
“吴月,我对不起你!”说完眼泪便流出来了。
吴月笑笑,说:“老夫老妻的,你干吗呀?”
大龙说:“真的,我现在心里挺难过,觉得真是对不起你。今天大勇当着二龙三龙的面骂了我一顿,说你的病是侍候我累的。我想想也是。这么多年,我没做过一顿饭,没洗过一次衣服,家里的活从早到晚都是你一个人忙。这次你住了一个礼拜医院,我才感到家里没有你真的不行。你嫁给我,真是委屈你了……”
“行啦行啦,你今天这是怎么啦?”吴月挺感动,同时也觉得挺不习惯的。这么多年,大龙从来没向她作过类似的表白。她搂着他,替他擦着泪水,说,“你别担心我的病。我这人生就是受累的命,在家里养一阵就没事了。再说,我也不敢病呀。你看我住了这几天院,你们父子俩就吃没吃穿没穿,像两个没娘的孩儿似的,我哪儿还敢再病下去呀?”
第二天下午,大龙又把大勇叫到那家小菜馆里,要了几个菜二两酒。他没给儿子倒酒,把那二两酒全倒在一个大杯里,什么也没说,先一口气把那杯酒喝下去,然后才对大勇说:
“儿子,你昨天骂爸爸骂得对!今天爸爸向你保证,这是我喝的最后一杯酒。从今以后,你再要看见爸爸喝一口酒,你就吐到爸爸脸上!爸爸昨天晚上已经对你妈说了,爸爸以前对不起你妈!从今天以后,你的任务是学习,你妈的任务是养病,我的任务是侍候你妈,帮你妈治病,让你妈的病尽快好起来!你妈的病能治好!你妈有信心,爸爸也有信心,儿子,你有信心没有?”
大勇没想到爸爸会转变得这么快,高兴地说:“有信心!”
“那好。爸爸再问你一句,你对明年考上大学有信心没有?”
“有!只要我妈的病能治好,我保证考上名牌大学!”
“好!”父子俩击了下掌,随后大龙又告诉儿子,他已经打听到几个偏方,从明天开始,就试试其中的两个偏方。反正是病急乱投医,说不定哪个方子撞对了,奇迹就可能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