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第一反应是给二龙打电话。这容易理解,姑娘在北京举目无亲,遇事想到的第一个亲人自然是二龙。二龙中午接杨晖电话时还在家里,这会儿正巧到公司取份合同,刚下楼,手机响了,他也没顾上看号码,按下接通键问了句:“哪位?”
一听到二龙的声音,杨晖委屈的眼泪就下来了:“车丢啦!”她上来就说。接着又说,“都怪你,你要是一块儿来,肯定丢不了!”声音已经湿呼呼的了。
二龙听声音不像是开玩笑,便问:“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杨晖说了她的位置。二龙说:“你别着急,原地等着,我马上去接你!”
也是越急越出错,其实二龙不应该让杨晖在那里原地等他,杨晖又不是丢了钱包,完全可以自己搭车先回公司。紧接着又出了第二个错。他一出门,正好看见卫老板的本田停在门口,便拉开车门,一头钻进去对老李说:“赶紧走,急事!”老李也没弄清他是不是给卫老板说了,立即发动了车。等车上路以后,二龙才给卫老板打了个电话。卫老板虽然不高兴,但以为他一会儿就回来,答应了。
正是堵车的高峰时段,天又下起了雨。整整一小时二十分,他们才找到杨晖。
这时天已经黑了,杨晖一个人站在雨里又急又怕,一见二龙就像见了亲哥,扑到怀里就哭,边哭边用拳头捶着二龙的胸脯说:“你怎么才来呀!都怪你都怪你!”
老李在车里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回到公司时,两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卫老板等不及,搭车早走了。他们在路上时,卫老板就给老李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比一次火大。老李一边紧着往回赶,一边说郑经理你这回可把我害了。二龙说没关系,回头我给卫总解释解释。
第二天,二龙找卫老板,一是想解释一下昨天的事,二是想请假帮杨晖处理一下丢车的事。卫老板说你不用解释,你告诉她今后不用来上班了。二龙说她丢车与公司没任何关系呀,也没有影响公司什么,为什么要开她?卫老板说这女孩胆子也太大了,这样的雇员我用不起。二龙便有点急了,说,你不能这样做事吧?她刚刚给公司做过贡献,现在遇到麻烦就开人家,不合适吧?卫老板脸就沉下来了,说,郑经理,你觉得你昨天随随便便把我的车开走就合适吗?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对我说话就合适吗?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我和她的关系是老板与雇员,我说开她就得开!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也可以离开这里另谋高就!
二龙便明白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他笑笑,上去拍了拍卫老板的肚子,说:“卫老板,你肚子看上去不小呀,怎么这么没有容人之量呢?我把话搁在这儿,如果你就这点度量,那大象公司迟早非倒不可!”说完就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杨晖赶过来说:“我走就我走,你这是何苦!”
二龙说:“因为你不仅是我的雇员,你还是——女孩子!”按照租赁公司的规定,租用车辆丢失,除保险公司赔偿大部分外,租车者也要支付百分之二十的车款。杨晖租的那辆捷达最后作价九万元,百分之二十就是一万八。这是一个非常繁杂也非常烦人的过程。二龙用了差不多一个礼拜时间,才帮杨晖把这事了结。一万八千元赔款也是他垫付的。等事情处理完,两个人找了间小茶室,举着茶杯,相互看着对方。
“你怎么办?”杨晖问他。
“我好办,关键是你怎么办?你下一步干什么?你下一步住哪儿?在没有找到新的工作前,你身上剩余的人民币,还能支持你在这座消费城市活多少天?”
“至少,支持我活到明天天亮没问题吧?”杨晖笑笑说。她没说一个谢字,也没说那一万八千块钱怎么还。
“那就好。明天的事情,咱们等明天天亮再商量吧!”二龙也笑笑,说。
但是第二天,杨晖就失踪了。打手机关机,二龙随后又去她原来住的地方,已经人去房空。问物业管理人员,管理人员说不知道。
这件事二龙一直瞒着家里。老太太三个月住期已满,他不想让老人知道了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