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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离开山顶的阮若依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H城游着车河,一个红灯,在路口停了下来,随意的往街边一看:有埋着头往家赶的工薪一族;有吵着架在路上闹别扭的小情侣;有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在街上,谈论着学校趣事,不识人间愁滋味的莘莘学子;还有一家子在饭店欢快地用餐……

但是,一伙拿着砍刀的年轻人从若依车前快速地闪过,冲着早就瞄好的目标,一阵乱砍,巡逻的警察迅速吹响警笛,拿着警棍奔了上去,但那伙人早作鸟兽散状,四下里乱窜,在人群里愣没了影。街上原本平和宁静的气氛霎时被打破,原本吵架的情侣也只是目瞪口呆,然后立即反应过来,男孩忙牵着女孩的手,快速的逃离这混乱的场面。

原本停车等候绿灯的车主,不自觉地用手触摸了内侧车门的开关,生怕自己忘关了。然后,拼命地“摁”喇叭,顾不得前面的信号灯了,只想快点开离这个鬼地方。

是的,这就是H城,每当夜幕降临、霓虹闪耀时,时不时的就会发生社团互殴,扰乱社会秩序的野蛮行径。

“若是哪一天,这些社团全都消失,年轻人可以走上正道,该有多好啊!”这是若依惯有的想法,可是她知道这些社团被巨大的利益驱使着,无知的年轻人就是他们扩充地盘、聚敛财富的工具,怎么能说解散就解散呢。除非哪天幕后主脑大发善心,但一个社团倒下了,还有更多的社团会成立的。

不知不觉,若依又开车来到了BLUESTARPUB。停好车,信步走了进去,极目所见,吧台的老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男的。今天的生意似乎特别的好,已经没有空位子了,除了那个人的旁边。

满怀着心事,坐到了那人的旁边,还来不及张嘴,一杯“绿野仙踪”已经端到了自己的面前。调酒师努努嘴,意指旁边的先生为她点的。

“看来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特饮,是不是该换了呢?”若依半是自嘲、半是涩涩地自语道。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误入仙境的多萝西。”

那熟悉的语调,若依全身一震,朝旁边的男人看去,那人正好转过脸,于是,四目相接,两人虽然一日不见,却仿佛如隔三秋。一瞬间,双双征住。

今天的客人确实很多,招待都忙不过来,一个手忙脚乱,差点把酒泼洒到若依身上,杨明清趁势拉起若依的手,朝外面走去。

已是深夜,街上行人稀少,杨明清就这样拉着若依的手,往前走去。

“杨明清,你是要带我到哪里?”若依停住了脚步,质问道。

杨明清听出了若依的不悦,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冷嘲道:

“不是要做我的女人吗?就不要问那么多。”

“我是要做你的女人,不是做你的情人。”若依终于说了出来。

“女人和情人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我的人吗。”杨明清不耐烦地答道。

“我是不要求名份,但不代表我可以和另一个女人一起拥有你。我要的是你唯一的爱。”

“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认为我会有另一个女人,若依,难道你不明白由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吗?”

“那么,为什么要让我失去记忆?”见杨明清一脸的惊讶,若依提醒道:“五年前在S城的安全屋,你给我注射的那一针。”

“是殷池寒告诉你的。”杨明清已明了。

“是寒大哥说的,但是他没有说是谁要他这么做的,是我自己猜的。”

“若依,我那样做是为了保护你,莫刚峰已经下令要你消失于这个世界……”杨明清还来不及说完,就被若依打断了。

“那么,我宁愿消失,也不要在没有你的记忆里而苟活于世上。你却宁愿我失去和你在一起短短一个星期的记忆,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放弃了我。”

“不是那样的,若依。”

“那么,我问你,对于莫家大小姐,你从来没有动过心吗?”

“我……”杨明清的“没有”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他是动过心的。

若依回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杨明清走前几步,一把抱住她,呼吸沉重地道:

“若依,跟我走,跟我回去。忘记所有不愉快的,我会离开天龙会,莫刚峰已经答应放我们一条生路了。”

被他紧紧抱住的若依,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曾经对莫刚峰的恐惧,她轻轻地挣脱开他的怀抱,虽然万般不舍。

“杨明清,你还不明白吗?你所效忠的天龙会或许是阻隔了我们,你所敬畏的莫刚峰或许是我们最大的威胁,但是,对我而言,你和莫飞诗的那五年才是我最害怕的。那五年,我和你,一片空白;那五年,我曾问过你,你没有回答;那五年,我却从另一个女人的嘴里知道。原来,当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漂泊在异乡,只为了呼吸着你曾呼吸过的空气,只为了跟着你可能留下的足印;每一天,我都在无端猜测着你的生死,好不容易有你的消息,盼来的还是无止境的等待。而你呢,和你的莫大美女游戏人间,和她分享着你的快乐与悲哀。难道,这也是为了我吗?”

杨明清很想辩解这是因为他以为她已经失去了记忆,已经忘记了他,但是当他知道她在H城后,就已经远离了莫飞诗,就决定守在她的身边,帮助她、保护她。

可是那些话语,到了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

“为什么你永远相信别人说的,伊竹辉说我要娶的女人是莫飞诗,你就跟他走;另一个女人说我和莫飞诗这五年过的是逍遥似神仙的日子,你也相信。若依,你对我们的爱还有没有自信?”

话一出口,杨明清就后悔了。因为若依那幽怨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

“杨明清,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解释,但是你一句话也没有说。你轻描淡写的一句‘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要再问了’,就搪塞了过去;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有些话我宁愿是你亲口对我说,我也不要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那个人’,如果你真有心,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呢?如果你真的想反驳伊竹辉的话,昨晚就是解释的最好时机。但是,你的人呢?你的心呢?”

杨明清当然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错过了和若依和好的最佳时机。现在,只要一想到昨晚的事,他就觉得一阵尴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依见他讲不出来,心里就越发肯定今天下午莫飞诗在山顶咖啡室说的没错,对杨明清更是失望。

若依准备回PUB取车了,杨明清还是拉住了她的手,伤感的道:

“若依,只有三天时间。”

若依不解地看着他。杨明清继续道:

“莫刚峰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离开这个城市。不然,你会有危险的。”

若依看着杨明清伤痛的脸,她知道他纵有千万种难处,那也是为了她的安全,那一刻,她很想算了,那一刻,她很想就这样重回他的身边。可是,生来的倔强、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就像当年对待那盘磁带的做法,又上演了一遍。

“杨明清,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才能和你在一起,尤其这个人还是天龙会的莫刚峰。或许,他是你们嘴里那个可以令整个H城风云突变的莫老爷子,但是,我不在乎。如果要看人眼色才能生存,我宁愿选择死亡。你应该知道,我追求的是心灵的自由,向往的是和自己心爱的人逍遥自在的生活。”

这么些年,杨明清费尽心思的只是眼前这个女孩的周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摆脱天龙会、莫刚峰的束缚,她却毫不领情,不由得无名火顿起:

“阮若依,你知道这个世上有多少人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他们才有资格去享受你所谓的自由、逍遥的生活。今天这句话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跟我这样说,唯独你不能。你不屑于天龙会的所作所为,可是你能在这个圈子当主角、能够在山顶的公寓悠闲地看着外面的风景,都是因为我在背后支撑着你。没有我明少一句话,你恐怕还在无休止的跑着龙套,还在为生活而奔波。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是你不懈的努力才换来今天的成就吗?”

早在若依见到杨明清的时候,心里就明白她在H城能有这样的生活,是依靠了他。可这些话真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又侵犯了她的自尊。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如此的不堪,原来你和莫飞诗一样,都把我看成是你们天龙影业的一个商品,你和她才是一个世界的。”

杨明清彻底恼怒了,吼道:“不要再跟我谈论你所谓的两个世界的奇特理论了。从你决定做我的女人起,你就应该接受我的全部,难道你不知道从十三岁起,我就已经是那个世界的人了?你一味的否定,一味的逃避,你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还是你并不如你自己所想的那么喜欢我。”

说到最后,杨明清已无力了,声音渐渐地低沉了下来。

如果相爱的人注定最后要彼此伤害,那么这样在一起还有何意义呢?

“杨明清,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的爱不再有那么多条件的制约,我们再好好的、平等的爱一次。”

这就是若依,每每你以为一切都朝着你的方向前进的时候,她却在转角处与你走了相反的路。五年前是那样,五年后还是这样。可是,你没有一点理由去埋怨她,从认识她开始,人生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走的;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她自己想要的。这样的女孩,才是你欣赏的;可是,你却错过了她,或许,她说的对,从一开始你决定给她注射“迷失针”时,你就已经做了你的选择。

而现在,杨明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若依往前走去,离他越来越远,或许他可以拉住她,但他抓不住他们之间那种无形的距离。于是,杨明清只能在后面大声提醒了她一句:

“你可以不在乎莫刚峰,那是因为你没领教过他的可怕;但是也不要轻视他,他能有今天的地位,自是有他过人的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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