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陆中游又带着宁致远几人到三岔路口处仔细探查了一番,除了那多出来的无数尸体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没想到妖人行事如此缜密,并没有留下十分明显的线索,但正因为留下的线索太少,更显得这件事的不同寻常之处。可是为兄又没那么多的时间待在这里调查此事,此事事关重大,待为兄细细斟酌之后,写一封详细的奏折上报朝廷,再由朝廷派专人下来查探,具体要如何操作,还要等为兄和朝廷通过气后,方能定夺,不过你放心,为兄一定会将这件事跟踪到底,总要弄个明白。”
陆中游叫过几个手下,差人将此地异常情况先通知附近州府,又急报朝廷,等诸事都已安排妥当,陆中游回过头来劝慰宁致远:“贤弟你也无需当心,我相信你祖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无恙。这里死了这么多人,朝廷一定会重视的,肯定会有个专案组来此地,派来的人员个个都是探案的高手,而且各种人才应有尽有,找出事情真相的能力比我们两人独自寻找快多了,只要一有眉目,大哥我总会想办法得到消息并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就放宽心吧。”
“希望如此,虽然今天再来查看没什么收获,还是谢过大哥”,只是宁致远的脸色依旧有些闷闷不乐,之前虽然觉得这个事情透着古怪,但想着爷爷的能耐,并没有特别的担心,但听陆中游所说,能将整座山峰隐匿在虚实之间的是个达到归元境的大人物,连陆中游这样的高手都自认不如,不知不觉便多了几分担忧,为爷爷的安危忐忑不已,只能安慰自己爷爷玄法通神,一定没有问题的。
陆中游又劝慰了宁致远几句,宁致远这才神色稍微缓解。
陆中游眼看着这里的事告一段落,自己也要赶紧奔赴前线,便对宁致远提出离别的话语,“宁兄弟,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哥哥恐怕要和你分别一段时间了!”
宁致远心中一讶,虽然知道分别在即,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点舍不得,这两天得到陆中游的悉心指点,不知不觉便将陆中游当做亦师亦友,“不知陆大哥何事这么急?我还有许多事想向哥哥讨教,没想到分别就在眼前”。
“哥哥我常年逐月在军营中度过,遇到的事情多半也是军中的大事。这次依例离开边关,到朝廷述职已有些时候,许多事务都暂时拉下,我得抓紧时间去办理,更何况我在这里遇袭,我担心大帅和边关也会出事,更必须急急赶回去,在东临镇耽搁了两天,时间不等人,现在必须离开了。”。
“真是惭愧,大哥都是因为小弟我才耽搁了这许多时间!”
“贤弟对我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何况我与你一见投缘,如果不是边关军务紧急,纵然没有你这般救命的恩义,我也会和你切磋一番。”
“既然是军务大事,我自然不能留着陆大哥了,虽然互相认识才短短两日,受益良多,更和陆大哥你一见如故,如今分别在即,心中总有几分不舍!”
“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受小小私情影响,男儿贵在交心,只要你心里惦记着这份兄弟情,普天之下,明日所耀,无处不可做兄弟。”。
“哈哈,大哥说的极是。”宁致远对陆中游的这份英雄气概大为赞赏,也有几分艳羡。殊不知任何人的性格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陆中游执掌军中大权,平日杀伐果断,带兵征战沙场多年,这才养成如今不拘小节的性格,那陆中游也十分喜欢宁致远的性格,自忖自己像宁致远这般年纪,亦绝没有宁致远大气。
“老魏!”陆中游招了招手。
“将军!”。
“事情办好了吗?”
“将军交代的事情都已在办,于宁将军的遗柩已经送出,但查探这些蒙面人的身份目前还没有眉目,恐怕要费些时日。”。
“兄弟们辛苦了,但我还需要你们再辛苦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兄弟们加把劲”。
“将军折煞小的了,这些事情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纵然将军不吩咐,我们这帮弟兄们也会尽力查出这群蒙面人背后的主事人。”
陆中游微笑致意,“兄弟们调查的时候,尽量暗中进行,个人安危为重,却忌打草惊蛇,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马上告诉我。这两天我先回边关一趟,然后择机返回于宁老家,为他凭吊,如果没什么事情耽搁,能在于宁下葬前赶到,还要兄弟们为于宁将场面做好!”
“将军,我们省得,我们和于宁将军袍泽一场,更不用说他还是将军的兄弟!”,老魏抱拳道,顿了顿,又续道:“将军你的意思是,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不了,我担心边关军情告急,所以要一个人先赶去边关,你们路上也要多加小心,我怕他们还有后续的刺杀计划。不过既然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你们小心一点应无大碍。”。
“将军,你不带几个兄弟,让我等怎么放心?”
“承蒙兄弟关爱,这些虾兵蟹将还不放在我的眼里,不要担心我身上的这一点伤。我这一路往边关赶去,边赶边疗伤,到了军营必然已无大碍,带着诸位兄弟,恐怕时间便来不及了。”。
“那请将军多加小心,我定把将军差遣的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陆中游拍了拍老魏的肩膀,“我自然相信你们,你们都是镇远军的好儿郎,也是我的左膀右臂,在战场上,我们有过命的情谊”。
听到陆中游的这番话,魏铁等人虽然没有说话,肩膀却激动地抖动着,“定不负将军重托,纵然身死如灯灭,也要将于宁将军的遗柩送达。”。
“不要轻易说死字,我还要和你们继续高歌痛饮三百杯,一起杀敌酋,一起建功立业。”
“兄弟们,你们先走,我还有事要给宁兄弟交待一下,到时候我们军营重聚,举杯共饮,再叙兄弟之情。”
“定不负将军所托。”多位士兵一起单膝跪地,朗声共应。
“宁兄弟,这次你帮了陆将军,就等于帮了我,算我们欠你一条命,今天别过,后会有期!”老魏等人走之前又来和宁致远道别。
“后会有期!”
话语虽然还是普通道别的话语,宁致远却从语气里听出老魏的恭敬之意,毕竟强者才能得到尊重,在军中尤其如此。如果之前的客气是因为自己帮了这群军人,那么昨晚和陆中游的一番切磋,显然已得到这些人的认可。
又见陆中游紧了紧几个手下的衣裳后,又将拳头往胸口锤去,微一躬身,行了一个军礼。
老魏等人也将拳头往胸口锤去,躬身回了一个军礼。
拳如击鼓,壮怀激烈。
眼前的这一幕场景,别离之意萧萧。
这就是大哥的为将之道吧,哪怕只是普通的一句话,手下无不服从,哪怕是一句简单的夸赞,手下却像得到丰厚的赏赐一样,高兴莫名,不知道到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大哥一样,有一帮生死与共的兄弟。宁致远心中不由这般想着,这两天的事实在给他太多感触。
“宁兄弟,你天资聪颖,一点就透,大哥对你将来的成就毫不怀疑,只是前路多艰,多少天才弟子夭折在求道的路上,你今后行走江湖千万要记得戒骄戒躁,小心谨慎,须知江湖处处是危机。江湖中卧虎藏龙,奇人异士层出不穷,更何况还有诸多妖魔鬼怪。”。
“到时候你防的不仅有堂堂正正的挑衅、纷争,更有数不清的明枪暗箭,躲那些阳谋容易,躲那些阴谋难啊!比如你爷爷教你的功法,不是非常信得过的人,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否则必定会惹来事端”
“大哥放心,我会谨慎一些,也会戒骄戒躁,至于那些阴谋诡计,既然避不开,我自然应当迎难而上,如此方不负青春少年头。”
“好!宁兄弟这番话深合我意,令我重新想起我的少年年华,虽然多了一些冲动,却慷慨而热血,不像现在有许多顾忌,反倒少了许多洒脱。”
“大哥谬赞了!”
“既然你有此信心,我便多说两句,我以武入道多年,终于明白天下万事万物都在‘变’中,要改变一件事,那么和它相关的其它事,必定也会有所改变。比如挥剑,会在空中留下剑痕,想要不留下剑痕,就必须以秘法锁定你的剑,使它不留痕迹,或者用其它的方法将剑的痕迹抹去,这些都离不开一个‘变’字。”
“比如“破元”一式,不仅可以用在拳法中,我就常常把这股拳意化入剑中,等你真正掌握化实为虚,融拳于剑的道理,‘破元’就算真正练成了。”
“即使别人有什么阴谋诡计,你也可以料敌机先,趋利避害,只是在料敌机先这一点上,连大哥也有所未及。”
“大哥说的这些,倒是和我爷爷教的易理相通。”
“这不奇怪,万事万物其实都是相通的,万流归海,只是选择的路不一样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你虽然年少,但根据我的观察,你体内的元气量远超同侪,只是你不能熟练掌握劲力运转之妙,还不能将元气丰厚的优势发挥出来,劲力在转圜之间也不够如意,时断时续,时有时无,这在平时或者看不出来,但要是你碰到旗鼓相当甚至更高明一筹的对手时,就会暴露出严重的问题,所以今后你都要注意锻炼这一点,等你将来做到劲力收放自如,攻守由心,实力必定更上一个台阶。”
“陆大哥,我一定会努力的”宁致远郑重的道。
随后陆中游把之前缴获的腰牌递给宁致远,“这块腰牌你拿着,说不定对你有用。”
“大哥,这是何物,给我有什么用?”
“这是‘监察院’人员的身份标牌,每块标牌独立核发,在检察院中都有记录,这个标牌的主人身份不低,有了这个东西,你行事会有很多便利,天下府县,你尽可去得。”,接着陆中游又讲起监察院的职能,以及这块标牌主人的地位和用途。
“可是万一有人追查?”
“放心吧!府县之中无人追查,真要有人较真追查,你就说是我给你的。”
“那岂不是害了大哥!”
“不碍事,大哥我得皇上钦赐,有选拔才能之权,只要不是谋逆大罪,出了事,大哥都为你一力承当。更何况这些来杀我的人中带着这块腰牌,我必定汇报到‘监察院’那里,他们的人犯了这么大的错,拿他们一块腰牌抵债,想来那些老家伙也没道理说什么。”
宁致远想了想,便将腰牌收下,“既然是大哥厚爱,我却之不恭,不过宁致远可以保证,绝不会滥用这腰牌,给大哥带来不便。”
“既然把腰牌给贤弟,自然是信的过你,事已至此,也是我们离别之时,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大哥,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陆中游不再多言,一腾身,身形昂扬而去,就像一只雄鹰直冲云霄,留下一条长长的波浪形痕迹在空中,动作霸气而无拘无束。
宁致远顿时明白,陆中游这样做,绝不是他性格张扬的缘故,而是故意将他离开的行迹暴露出来,将有可能的刺杀计划引到他的身上,同时也是一个警告,警告对手,在陆中游没倒下前,如果有人为难他的手下,就会遭到陆中游最为猛烈的报复,以保证手下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