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刮过平原大地,摘下片片黄叶,卷落在泥土中,静静等待时间催化腐烂,重新化为养分滋润大地,促发来年再焕春华。
树木如此,人亦如此,所谓一岁一春华,人们总是在挫折与拼搏中,茁壮成长为遮风挡雨的撑天大树。
也不知道陆大哥到边关了没,宁致远如是想着。与陆中游离别已有数天,虽然单人独行,并未觉得无聊,人生路途漫漫,又岂是一条无人小道就能相比的,更何况陆中游所传授的“开卢三式”,自己还未能融会贯通,‘破元’和‘截法’单论熟练度,已经纯熟无比,可是“行末”却还是不得要领,每每招行关键处,便觉察到一股阻碍之意,滞留元气运行的方向,使出的招式威力随之大打折扣。
陆大哥也说这“行末”唯有在战斗中才能加深理解,虽然依着套路,把这一式使出看起来也有模有样,可是宁致远知道自己离熟练掌握还有不小的距离。
这一式如果达到高深境界便能做到招无定式,教自己的这一式‘行末’,还是陆中游武道大成前总结出来的,想要凭此克敌制胜,还需要费一些周折。
“天元正法,至无上末”一路行来,宁致远已经不知道在心中默念了多少遍,一旦有对‘开卢三式’不理解的地方,便重新咀嚼这句话,常常便会有新的收获,不由大为感叹修行一道言浅意深,余味无穷。
陆大哥把这么复杂的武学一道,归纳为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虽然还不能说包罗万象,但也足以显示他的远远超出常人之处。
这两日静下心来,那股燥热之意便再也没出现过,但宁致远不敢大意,鬼晓得什么时候又出幺蛾子,每每将爷爷教的无名功法多运行数个周天,以确保自己无事,对于不受自己掌控的事情,心里总会觉得不自在。
“气出沧海入昆仑,意行天冲捣玉城”,宁致远边比划,边念着陆中游教的口诀,娴熟的前后左右比划着,有什么新的发现便欣喜不已,所幸一路行来无人,否者只凭他不时兴奋地大叫的姿态,就要被人认作疯子了。
随着功法的运行,宁致远能感觉到体内的元气一点一点变得深厚。有些是新近增加的,有些则像是以前遗留的,但被锁住了,最近方才取出一般,仿佛在身体里有一口盈满的元气湖,发现这一点以后,宁致远练功练的更加勤快了。
在不知不觉中,宁致远便随着官道来到永州城中,连续走了几天渺无人烟的荒道,突然看见一座魏巍雄城,熙熙攘攘的人群,就会感到特别的亲切。
越是大城,越是热闹,尤其永州城乃一州行政所在地,虽然永州算不上大州,但人来人往,处处洋溢着繁荣的景象。
宁致远随意的在城中找了个居住的地方,就径直往城中心走去,毕竟和东临镇那样的小地方不一样,这里的建筑除了高大坚固以外,无不装饰的美轮美奂,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城中最高的地方是‘钦天监’辖下的‘观天台’,比城楼哨塔还高上数十丈,要知道巍峨城墙已经达到百余丈高,而哨塔更在城墙之上,整座城池更笼罩在流光满溢的护城大阵中,如果从空中俯瞰‘永州城’,城里的居民就像是倒扣的深蓝天幕里点缀的点点繁星,不可计量。
这样的雄城,如果没有修行者的参与,是绝对无法建立起来的,理所当然修行者的地位也高于普通人。
城中广场占地极大,因为它同时也是位居城内的点将台,作为战时集结点,它有着特殊的意义。广场中心高高的矗立着一尊石刻人像,是‘天圣朝’第一代永州牧‘武鹰扬’。
石像是太祖皇帝建国之后,为分封天下而造的,‘天圣国’第一代州牧倒有三分之一是随着他攻打天下的大将,随着战乱平息,太祖皇帝分封群臣,将一个又一个的手下封到全国各地,驻扎全国各州,同时为他们树碑立像,永镇各州,尽享百世留芳的殊荣。
而石像也不负众望,矗立在‘永州城’中,历经千年,风霜不改,白玉石上或柔和或刚硬的曲线连一丝青苔都不曾出现,一如石刻当年,焕然如新。
石像是一体两面的雕像,雕像四足四手,还有两个头像,就像两个‘武鹰扬’背靠背的站在那里,所以无论从哪个方向上,你都能看到‘武鹰扬’的脸。
由于雕工精巧,无论你在哪个方向看‘武鹰扬’的雕像,你都会觉得它在看着你。当宁致远将眼神注视着雕像的双眼时,隐隐有一股战意从心中升腾而起,就仿佛石像活了过来,正在邀请战斗一样,让人不知不觉中心潮澎湃。
随着宁致远注视的目光越来越长久,那股战意也越来越激烈,宁致远心中的警兆也越来越大,宁致远强行将目光从雕像双眼移开,那股战意也逐渐平息,而当他再次向把眼神注视到石像的双眼时,顿时又升起腾腾战意。
宁致远心知不可造次,这座石像能够矗立在这里除了供人敬仰之外,一定还有其它的作用。凭自己的修为一定没有办法挑战石像的权威,虽然它是个死物,却仿佛有了灵性一样。
宁致远查看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周围的人对他的举动没有丝毫的怀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可是宁致远心里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发现不了异常,也许是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让石像产生异象。
看罢石像,宁致远继续往城里走去,在宁致远前方不远处,就是州府衙门。
州府大门自然也是气势恢弘,两只镇宅狮子光高度就有三丈,使得路过的人只要靠近衙门,就会产生敬畏的心思,雕梁画栋处尽显官府奢华气派。
宁致远正要继续往前走,一个人影陡然从他前方飞驰而来,“别让‘花蝴蝶’跑了。”几个人扯开嗓子大声喊着,第一个人影后面还跟着一票人。
这群人沿着同一条路往宁致远的方向追逐而来,而宁致远身侧刚好停着两辆马车,路上只有一个身位的空余位置。
发生了什么事?宁致远正准备询问,就见最前面的那个人已经突然加速,微微作了个揖,示意宁致远让开,等宁致远侧过身子,最前面的那个人便迅速的往前方疾驰而去。
“滚开”,后面追来的人看到宁致远刚好站在路中间,便破口大骂,最前面那人更是伸手要往他肩头抓来,攻势之凌厉,普通人要是被抓实了,肩膀都要被废。
本来宁致远也已经准备让路的,被人这么一训,又看到那只让人很不爽的手,心里就很不乐意了,这些人这么跋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仅不让开身子,反而微微往中间一站,完完全全把路给堵死了。
宁致远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脚底一滑,身子往后方倒去,好巧不巧的,滑倒的双脚往后面追来的人的腿上蹬去,那人避无可避,只看到宁致远双脚乱蹬,只觉脚下一痛,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往前方倒去。
宁致远双掌一扬,把来人玩后方推去,第一个倒下的人身体情不自禁的向后方滑去,又将第二人绊了一下,后方的人一个接一个,群情汹汹,那知道前方的变化,由于挨的太近,就像糖串葫芦,一个接一个摔倒在地。
“哈!有意思!”,宁致远摔倒在地的瞬间,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猛地一下回头,眼角余光正好看到被追的花蝴蝶‘嗖’的一声,拔地而起,冲入他旁边的大宅,消失在院墙里。
“哎呦!”宁致远仆倒在地后,装作疼痛万分,又十分怕事的模样,抱着头不敢稍动。
当先的人摔倒后,马上爬起来,拽着宁致远的衣角,就要痛打一顿,“薛绿,追花蝴蝶要紧!”,薛绿却不肯善罢甘休,一个老拳已朝宁致远当胸锤去。
宁致远伸掌一档,迅捷的垫在自己的胸口,拳头结结实实的擂在宁致远手掌之上。
薛绿这才恨恨的把宁致远放开,可是薛绿后面却还有人不放过宁致远,一抬腿往宁致远大腿踢去。
眼看着一个比一个更加跋扈,宁致远也不客气,周身元气流转,圜于大腿之上,一股暗劲藏而不发,运于腿上,躲也不躲,任那人一脚踢来。
“啊哟!”,宁致远被那人一脚踢开,往前滚出数丈,一个滚地葫芦,双腿胡乱蹬去,此时宁致远却下定决心,要给他们一个好看,结结实实的后方几个人踢去,从旁人的眼光看去,却是宁致远挨了重重一脚,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被宁致远这么一耽搁,几人早已失去了花蝴蝶的踪迹,等后面几个人也翻上院墙,哪里还能找到‘花蝴蝶’的身影。
“又让他跑了,这‘花蝴蝶’真是狡猾,下次不要落在我手上!”王欢恨恨的道。
“要不是被那个小子耽搁了下,花蝴蝶早就被我们抓到了,花蝴蝶抓不到,就拿那小子顶罪!”,薛绿最早被拦下,出了个大丑,心中恨意最深。
“啊!我的腿!”其中一个人爬上院墙之后,一个倒栽葱又摔了下来。
旁边的人连忙跳下来查看,“怎么了?是不是中暗器了?”
仔细检查一番,才发现没中暗器,只是似乎腿骨骨折了。
“凭他的修为,这么点院墙不可能会摔断腿的。”
“咚!咚!咚!”,还没来得及回答,又有几个人栽倒在地。
“怎么回事?王欢铁青着脸问道。
“也不知道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突然腿上一疼,就没了力气,这才摔了下来。”
“你刚才都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就刚才踢了那拦路的小子一脚。”
“这个地方人来人往,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就在刚才那地方碰到拦路的人,糟了,那小子必定是‘花蝴蝶’的同伙,那小子呢?”薛绿一拍大腿,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不好,我也中招了”,薛绿拍了下大腿,才发现整个手背连着手臂都已经肿了起来,伸手一摸,才赫然发现,手指骨也断了两根。
“快把那小子抓回来,定要抽他的皮,拔她的筋!”王欢咬牙切齿的道。
等几人回头去找,那里早已仙鸿渺渺,那里还能找到害他们跌倒的宁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