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得拉伫立卧室,拉开窗帘,阳光从两扇大窗户直射进来,亮得他眯起了眼睛。墙面纹路精细,刻着一种不知名的花,仿佛紫罗兰。淡淡玫瑰清香充斥在房间里,他结实的腹肌因穿一件白衬衫的动作而伸展。
奥黛丽·艾勒肯特,你回来吗?他想。直到下楼用餐时,他还在想着她。他身边坐着自己的妻子乌利娜,对面是安得烈。餐桌上,大家都很安静。母亲一大早就去教堂礼拜;没有母亲在这儿,爱得拉不可能暖和气氛。
安得烈刚回家不久,对他来说,只记得以前一家人热闹的餐桌。他可受不了这份宁静。于是,他开口打破了沉默,说:“哥,庄园装扮华丽,到处都是彩灯挂饰,泳池边还有香槟小山。这派对,你可下了不少工夫吧?”
爱得拉一手拿刀,一手拿叉。“这还不算什么。你待在军队太久了,交际会让你适应现代。”他切着一块八分熟的牛肉,说,“假期之后,如果可以,你就申请退役吧。家里希望你去做一些安全的事。”
“我喜欢战场。”
“不,你不喜欢。”爱得拉说。
房里突然变冷了似的,他身边乌利娜正用餐的手也慢了下来。她静静的听着,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即将降温的谈话。
安得烈看着面色冷酷的爱得拉,不解的笑着。“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得烈,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爱得拉说,“你当兵,还不是为了那点荣耀,还不是为了让父亲看得起你。现在父亲远在美国,根本顾不上你。你现在还要为他做什么?你知道母亲有多担心你吗?”
安得烈笑着,沉默不语。爱得拉的话,每一个字都在刀割着他的心。尤其还在乌利娜面前。“那你又是在做什么?”他说话的语气有些火,嘴角微微轻颤。
“你问我在做什么?”爱得拉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对!”安得烈直起身子,叫了起来。“看看你身边的人儿,她是你的妻子,而你呢?你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眼!”
“够了!安得烈。”乌利娜喊,“还不坐下。”
她的声音是颤抖着,当安得烈看到了她眼里的泪时,更是对他的哥哥怒火中烧。他一下子被激怒了。
“你是个混蛋!真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能成为她的丈夫!”安得烈吼道。
“混蛋?好啊,安得烈,看来军队的生活不仅让你忘记了礼仪,也让你敢顶撞你哥了!”爱得拉的声音不比耳语大多少,却硬得让安得烈仔细听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得烈,你爱她是吧,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么?她已经嫁人了,你觉得没希望了?现在你又要把火气全部撒在我身上,好,你该这样,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可你在期盼什么?期盼乌利娜没有结婚么?”
乌利娜怔住了。她呆呆的望着身躯颤抖的安得烈,她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爱着她。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说呢?泪从她眼眶溢出,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安得烈愤怒一拳砸向桌子,最后含意深情的望了她一眼,离开了。
餐桌前的爱得拉忽然悲痛的笑起来,一直笑。……
冬天举办派对,泳池没有水。受邀来的人大都聚在客厅,音乐和美酒环绕着他们。男男女女,笑谈品酒。也有一些人在庄园的各处角落赏景散步。这场打着“欢迎安得烈回家”的横幅的派对,主角却没有在场。他现在不知道跑去哪了,就连管家邓斯特都察觉不到他的踪迹。
安得烈在部队学到了很多东西,不是什么人就能轻易发现他的身影。派对上,乌利娜周旋在客人之间,游刃有余的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安得烈失踪的这件事上移开。
而爱得拉,他则静静得举着一杯香槟,望向庄园门口。他等待,等着奥黛丽出现。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来,也不知道她来了,又能有什么结果。他早上还训了安得烈一顿,自己不也在对一份不知道有何期盼的爱情所执着么?他对安得烈抱有歉意,他当然懂安得烈的感受,只是他实在没有心情来当一个好哥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当他觉得奥黛丽不会来的时候。她却出现了。她依旧美若动人,爱得拉的心瞬间被她吸引过去。他笑着,跑出去迎接。在一张铺着白布的桌子旁,他与她只有一米距离。
不远处,乌利娜也望见了奥黛丽。她有些惊讶,但并不是非常惊讶。她昨天下午知道派对消息时,就想过会有这个可能。只是她认为奥黛丽不会来。可她出乎意料的来了。她在想什么?乌利娜思忖着。在她思忖的这个时间,爱得拉已经将奥黛丽迎进了客厅。他为她拿下外套,问她冷不冷,并将一杯香槟递给了她。
他的招待有些太热情了。奥黛丽一个劲的道谢,并且只品酒少说话。她答应戴纳会来参加派对,也为了自己。戴纳说得对,她应该放下对爱得拉的感情了。
山脚下的一条小溪边。安得烈坐在一块巨石上,望着冷寂的风景,试图让心静下来了。他早上在餐桌前的确有些气得过火了,他不是有意要骂爱得拉“混蛋”的。只因为乌利娜也在,她总能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乌利娜知道他爱她了。他该怎么办?他本想将爱意一直存放在心底,毕竟乌利娜已经嫁给了他的哥哥。
他越想越觉得离开的好。就这样一走了之,对大家都好。他坚定了离开家的念头,准备趁爱得拉和乌利娜都不在家的时候,回家收拾行李。他舍不得乌利娜,一想到要与乌利娜诀别,心就痛上几分。
安得烈呼出口热气,一手扶额,一个人孤单的坐在这儿。
“安得烈,我终于找到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他立刻转身望去,忽然热泪盈眶。
“乌利娜,你总能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