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钗和离的事元府终竟还是知道了,善银少不了陪着二姐回了趟元府,木已成舟,老祖母并未多加责难,只是让善钗回元府住。善银瞧着善钗在大姑妈家住了这些日子,整个人明显开朗许多,倒想着她能在大姑妈家中住着,和子宓表姐刚好有个伴,无奈祖母不同意,后来子宓请大姑妈做说客,祖母也没同意只好作罢。
李云德和二姐和离仅两个月,家里就给他许了一门闲事,善银听了让人打听了一下,竟不是他心心念着的余表妹,娶了一位世家姑娘,得了这个信息,善银着实愣住了,他那样费尽心思,终是徒劳。
有些人注定有缘无分,大约就是这样。
眼下,在府上常给善银瞧病的大夫有两位,一位还是之前的许大夫,一位是新找的卫大夫,上回听子宓表姐说了那位神奇的药师后,虽恨山高水远阻隔着,但玉庭经多方打听,还是找了这位卫大夫。善银吃过他开的药丸后,就再也不愿喝又苦又浓的中药了,幸而药丸有几分功效,玉庭也就依了她。
过了年,开了春,天气又暖和了起来,善银却是喜欢,到了这时节,趁着阳光和煦,可以出房门去后园子里瞧瞧,不必再窝在屋子里,也不必怕受了冻。近又碰上了喜事,芬儿怀上了孩子,善银替着她高兴,不许她再事事亲为,平日来院子,也只让她陪着自己坐着不多说话,院子的事教放手交给了秋屏姑娘。
这一日,善银正准备带着丫头去后园子逛逛,不料早上刚出门的玉庭又转回来了,并无他事,只是让善银换了身衣裳,要带着她出门。
又是神神秘秘的,善银见他一副着急的样子,也不多问,只吩咐着桂儿和杏儿姑娘给自已换身衣裳,急急就和善银出了门,却还是让杏儿姑娘跟着出门。
到了马车上,掀帘望去,善银才觉察到自己又好久没有这般和玉庭一起出门了,大约是雨玲的事后。回转头,望着玉庭笑道:“又这么急匆匆的,这回是什么事?”
“你猜?”玉庭难得听到她这般询问,心情大好。
“难不成你们谁又得了稀罕宝贝,让我们去瞧瞧。”善银想起上回的事,转动了眼珠道。
玉庭摇了摇头,拉下帘子,回道:“李竟源回京述职了,众人给他凑个热闹,原本预备在蒋府一起聚聚,偏他不依,促狭得想到那年毓彦山庄的旧事,方才让我们众人凑齐了人数,一起去毓彦山庄,亏他想得出来,别的不说,崔允文远在江南,怎么能凑齐,能凑的也就如今在京的几个。”
善银怔了一下,不禁笑道:“还是威名远扬的少年将军,也这么随性地想一出是一出。”一提起毓彦山庄,那次人也的确是齐全,后来···善银不由一叹,“就是人在京中,也不一定能去。你这般着急,难不成等会儿到了毓彦山庄,你还要去西庄别院接人?”
“你又胡想,方才我们在蒋府分开时,大家说好了,除去庭宇,我们谁第一个到达毓彦山庄,做今天行酒的令官,这最后一个到的,是要罚酒的,而且不许入席,只能在一旁站着,我这不怕等会儿入不了席,才这般着急。”一说完,抬头却是瞧着善银一脸笑意,眼里带着几丝顽意,见他一个劲地忙解释,似在忍着笑,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玉庭瞧着她这模样,不由气结,嘴上不愿饶过道:“不过,这个却不用我去接,若平已经去接人了。”
善银一听这话,心头突然闷闷的,善银强压住这股酸意,脸上的笑容依旧,“那多可惜,方才打发人回来接我过去不就好了,你不如和陈若平一起去别院接人,正好可以接一双。”
“可不忘记了这一层。”玉庭瞧着善银笑得得意,状若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夸张地恍然大悟道:“刚才李竟源可是带着女儿出来的,还真别说,众人只怕都有样学样,少不了把孩子带上,等会儿如果若平只带上玉清,我就去接承修。”
几乎一瞬间,善银一脸笑意敛去了,根本没多想,直接拉开帘子喝道:“停车。”语气中尽是气冲冲的。赶车的常侍不由吓了一跳,忙勒住马,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里一阵摇晃,善银的身子少不了歪倒了一下。
玉庭的脸上的笑意也快速地褪去了,抿着嘴,伸手把善银拉着帘子的手掰了下来,对着赶车的常侍及众人道:“接着往前走,不必停下来。”说完这话,甩下了帘子。
“我不去了,我要回府,要去你自己去,你们借着这机会正好可以一家团聚了。”善银不依地甩开玉庭,怒气冲冲地道。
“一家团聚,就这些,你还可以胡思乱想些更多,比如我索性接她们回去。”玉庭伸手把善银圈在怀里,不让她动弹半分,近前凑在善银的耳畔一字一句道:“话是你挑起来的,就许你拿着我开涮,不许我逗一句玩笑,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要接她们回去,就接她们母子回去好了,反正太太定是开心。”善银突然熄了火,脸上笼罩上了一层疏离,玉庭瞧在眼里,心中一团怒火腾腾而起,圈着善银的手劲大了几许,恼极道:“你就非得这么闹腾,每回我说的话你一句都听不进去,还偏给我钻牛角尖。”
“我竟不知我原来这是闹腾,那送我回府好了,也免得我再闹腾你了。”还是那样淡漠的语气。
话音刚落,咚地一声,玉庭一拳打在了案几上,善银瞧着他的手打在了案几,不禁担心着他的手,抬头望向玉庭,只觉得他的目光骇人,心里竟是生出几分害怕。这几年中,玉庭冲着善银当面发火的屈指可数,这是第一遭他当面对善银动了粗,接下来他会怎样,善银心里却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