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修罗岛,清晨。
五行门练功的青石广场,此时刚刚洒落阳光。
一个稚嫩的少年,四平八稳地扎着马步,手脚翻飞舞动。他就像一棵扎在大地的小树,无风自动地乱晃。
丁夏很快习惯五行门的生活,开始融入其中。作为五行门的入室弟子,陈小豆很快安排李南山,传授五行门的武流核心——《五行意身法》。此法由第七代掌门所创,模仿五行特性,巅倒劲力微妙。
有金的刚硬——金刚钻劲,
有水的柔和——上善邪,
有木的缠绕——藤蔓手,
有火的狂野——大狮子冲,
有土的稳定——不动真,
五种身法,具足五种特性,据说一旦炼成,便力从五行起,筋能无边伸。
丁夏在广场中上跳下窜,整个人时而腾空而起,时而贴地滚动。他既要想象金的强硬,也要明悟水的柔和,不一会就累得满头大汗。李南山传授时曾说过:《五行意》讲究一心多用,累的不是身,而是心。
练了一会,丁夏就躺在地上,很想睡觉。他眯眼看着天空,突然发现一只白色的海鸟飞过。
“信鸥?!”丁夏记得这种腿上绑布的飞禽,是南海诸派流通的海鸟。陈小豆曾经弄丢过两百只,被各派掌门骂了一顿。
难道有人偷信鸥?!丁夏一下来了精神,跟着海鸥就跑。然而鸟类飞行极快,追出几栋建筑就没了影。丁夏连忙吹了个口哨,大海鹰从屋檐里飞出来,向海鸥追去……
不一会,倒霉的海鸥就被抓了回来,在鹰爪下腾腾发抖。丁夏捏住鸟脚,发现并没有什么信物。他只好再次放飞海鸥,一路紧随。
海鸥左摇右晃,飞出了五行门的楼阁,来到海岛边沿的高墙上。一个墨家弟子正在巡逻,伸手接住了海鸥,然后消失在高墙另一头。
丁夏爬上高墙,悄悄探出脑袋……
整座修罗岛,一共有两层防护墙。两层墙的中间地带,就是协防修罗岛的各派弟子。丁夏只看了一眼,就眼花缭乱。
这片防护带里,摆满各式机关铁械,有投石的云塔,有升火的铁炉,一座座炮台耸立墙头,下面围满浮台荆棘,绝对让人无法攻陷。无数身影在其中走动,大部分都在玩耍,闲聊的闲聊,斗蛐蛐的斗蛐蛐。
丁夏扫视一遍,发现一个天英弟子都没有,全是地杰辈弟子,不由担心这群家伙能否守住修罗岛。但看到那些黝黑的墨轩神炮,他就明白了。妖潮来袭的时候,靠的自然是器械的火力。除非是金身境的强者,否则个人的武力极其有限,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丁夏正在思索,突然视野自动升高——他被人拎了起来~
一个墨家弟子大叫:“抓到一个小奸细!”
“松手!”丁夏恼怒不已,脑中闪过刚才练习的《五行意》身法,整个人扭转翻飞,施出大狮子冲,左脚狠狠踢中对方的手腕——“砰!”对方手臂一麻,丁夏趁机落地,迅速后退:“我是五行门天英弟子!”
墨家弟子愣了愣,停止了后续的攻击。
下面的墨家弟子顿时被吸引,纷纷拿起兵器,高呼道:“二狗,上面什么情况!”
“没事没事!是五行门的天英弟子!”陈二狗挥挥手,示意无恙。
“五行门有新的天英弟子?!”
“陈掌门收了新徒弟?”
下面的墨家弟子议论纷纷,好奇地打量了丁夏一会,便继续斗蛐蛐去了。
陈二狗撇撇嘴,笑道:“你的脚没事吧?”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墨家弟子全身都是装备,手腕上也戴着护铠。丁夏薄弱的力劲根本破不了防,反而脚背青淤了一块。
“没事……”丁夏死要脸地强撑着,在墙头坐了下来。
“小师兄,你怎么不在五行门,跑到这边来了?”陈二狗打趣地看着丁夏。他是地杰辈弟子,叫丁夏一声师兄,也是敬称。
“我无聊。”丁夏实话实说。
“也就是你敢上来这里,其他那些,看到我们屁都不敢放。”陈二狗笑了笑,得意地双手抱臂,继续放哨。
丁夏不理他的嘲讽,随口又道:“你们在这里玩耍,不怕妖潮突然来袭吗?”
陈二狗咧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墨家营造的机关防线,谨慎无比。海岛方圆三百里,都漂浮着我们的竹蜻蜓。再说妖潮来临之时,海水变红,漫天赤潮,谁都能发现。”
丁夏点点头:“辛苦了,你尽忠职守的模样,和我家沙皮狗一样。”
“你……”陈二狗脸色一涨,还没来得及反应。
丁夏便一跃而起,从墙头滑了下去:“我也下去玩两手!”
海岛的高墙,都是防洪的梯形设计。
丁夏嘴角微翘,他可不怕陈二狗,有本事别来修罗岛。丁夏知道,他们都是奉了师门的命令,想不来也不行。但来了就是客,那就不要太嚣张了。以前李南山懒得管他们,其他五行门弟子也不敢管他们。但是丁夏来了,事情总会变得有些不一样……
墨家弟子们,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天英弟子,从墙上滑了下来,顿时纷纷上前作揖。
“欢迎欢迎!”
“小师兄稀客啊。”
“你好,我叫罗二丁。”
他们敬的不一定是五行门,大部分是想巴结丁夏的家族,毕竟能得到天英牌的少年,家里都非富即贵。
丁夏如果知道,肯定会请他们到沙虫村吃咸鱼。
他揉了揉因为摩擦而发烫的屁股,向斗蛐蛐的地盘走出。
众人顿时让开一条路,把他围在中间。只见场地中央,摆着一个金属堡垒,宛如层层叠叠的金字塔,中间是一个透明的斗兽场。两只蛐蛐正在中间,张牙舞爪地蹦跳,你撸我一拳,我踢你一脚。
“墨家就是墨家,连斗个蛐蛐都这么讲究……”丁夏心里默默暗叹,然后露出天真的模样:“怎么玩呀!怎么玩呀?”
墨家弟子们纷纷窃笑,好像看到一个熊孩子进城,警戒心大降。
做庄的少年笑道:“押输赢,押生死,一局两层,一赔二。”
“赌什么?”
“当然是大明国钱币。”
丁夏伸进袖子掏了掏,抖出一大片粉尘,郁闷地道:“没带。”
众人被呛了一脸,纷纷咳嗽。
少年捂着鼻子道:“没钱,信鸥也行。”
丁夏心头一震,好啊,这些墨家弟子,果然拿信鸥来做赌注,竟然害我师父背黑锅。他心念一转,吹了个口哨,大海鹰顿时从半空飞冲而下,乖巧地落在他的肩膀。“我没信鸥,海鹰行不行?”
一众墨家弟子顿时双目发亮,仿佛饿了十几天的狮群,看到美味的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