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弟子,最喜欢的就是动物,因为他们无法制造生命。那些听话的妖兽,对他们极具杀伤力,有些墨家的天英弟子,甚至帮他们的宠物制造铠甲,像宝贝一样带着。
他们认得这是一只青翼海鹰,这种南海天空的霸主,哪怕被杀死也无法被驯服。也就是丁夏运气好,在它受伤的时候捡到。
一个墨家弟子道:“我用三只鸥跟你换!”
“我出五只!”
“你有这么多吗?”
“你先借我!”
“草你滚开……”
他们把丁夏围在中间,都想把大海鹰占为己有。当然,抢是不敢的。地杰牌弟子还好说,天英牌弟子可是掌门的徒弟,万一丁夏找陈小豆告状,他们也得倒霉。
丁夏恍若未闻,指着场上两只蛐蛐道:“我赌它们能打赢所有蛐蛐!赌你们所有积蓄!”
“你这海鹰,不值这么多钱吧?”做庄的少年皱眉道。
“我有三十只鹰我会告诉你?”丁夏把双手捅进衣服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三、三十只……”少年不可置信。
“师兄,有这个可能!我听说,有一些家族精通驯兽之术……”另一个少年小声道。
“我赌!”
“我和你赌!”
“押了!”
墨家少年们眼睛发亮,纷纷开始掏钱。能得到一只海鹰,说不定会有天英弟子高价收购。连陈二狗都从围墙跑了下来,把自己二十个铜币压下去。
很快,蛐蛐场另一边,就堆起一座铜币。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开始掏出自己的宝贝蛐蛐。
斗蛐蛐亦称“斗蟋蟀”,流起于大明宣德年间。这种搏戏,利用的是公蛐蛐为了争夺地盘,互相撕咬的特性。
丁夏盯着两只蛐蛐,在衣服里的双手快速结印……
阴阳乱,这是一种毒咒,由一名精通咒术的太监所创。据闻那太监年老还乡,却时常受人耻笑,说他不能尽人事。于是他悄悄爬上屋顶,诅咒男人缩阳入腹,诅咒女人脸上长须。
咒人当然不好,但是咒蛐蛐,丁夏没多少罪恶感。
他催动咒心,‘阴阳乱’瞬间形成——
墨家弟子已纷纷拿出自己的蛐蛐,一股脑丢进斗兽场里。那狭窄的空间,从来没试过存在这么多蛐蛐,一时间蟋声大叫,群虫互相吞噬撕咬,场景血腥悚人。众人紧张地盯望,只要丁夏那两只蛐蛐死,他们就赢了!
然而结果往往让人心碎~
公蛐蛐争夺地盘,为的是配偶权,当然不会攻击母蛐蛐。当群虫毙命后,丁夏那两只“人妖蛐蛐”爬出尸群,开始舞骚弄姿,它们已经忘了自己是雄性了。
所有人都傻了眼……
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丁夏拿走了所有的铜币。
“小样的,还治不了你们。”丁夏拖着装满铜币的袋子,回到了五行门。
不知道是不是袋子太重,他的心脏痛了一下。不过想起那些墨家弟子的表情,丁夏还是很得意。
“阿呆,阿呆。”丁夏叫住一个弟子。
少年吸了一口鼻涕:“小师叔,我叫圆头,不叫阿呆。”
“阿呆,过几天你带上这些铜币,去找那些墨家弟子,买他们的机关玩意,什么竹蜻蜓、指妖针……记住,他们要是敢抬价,你就说小师叔还来斗蛐蛐。”丁夏拍拍阿呆的肩膀,把装满铜币的袋子交给他。
“师叔,我不敢,他们老打我……”阿呆摇摇头,但是又悄悄地摸铜币的袋子。
“呔!气势!气势懂吗?”丁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把袋子塞给阿呆后,就急匆匆往宿舍走,他的心脏越来越疼了。
……
五行门的面积很大,各种建筑楼阁错落,足以容纳几百人。天英弟子的房间,被安排在掌门殿最近的位置,都是独立单间。
李帽帽刚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碟馒头,准备去找丁夏。这家伙难得出门,发现吃东西竟然不要钱,开始拼命的拿。这是穷孩子的习惯,过段时间就会好。
李帽帽推门而入,就看到丁夏坐在床上,双腿盘膝地打坐。他便悄悄坐到桌子前,小口小口地吃起馒头。
吃到第二个的时候,丁夏睁开了眼:“喂,不给我来一个。”
李帽帽扔去一个馒头,疑惑道:“你最近怎么了?”
“不知道,感觉有些不对劲……”丁夏看着手里的馒头,脸色有些苍白。
李帽帽想了想:“是不是湿肺病?大师哥说,岛上湿气重,有的人一开始不适应……”他最近没事就会跟着李南山,在后面推轮椅,学到很多知识。
“拉倒吧,我从小在海边长大。”丁夏郁闷地把馒头掰成两半,练功会损耗精气神,他怎么也得吃点东西。
李帽帽冷冷地来了一句:“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饿死的都是胖子!”丁夏吃着馒头,恶狠狠地道。
“胡说……”李帽帽有点心虚了。
“胡说?”丁夏重复着这个词,脑里灵光一乍,猛地想起咒术的一个禁忌。
咒者,是言出法随的修行者。要令语言生效,当然要遵守语言的规则。也就是说,修炼咒术的人如果作出承诺,就必须要实践。否则他们施给别人的咒术,就会像一条条绳索,慢慢箍紧他们的心脏。古往今来的大咒师,无一不是一字千金的人。当然,他们也极少会答应别人的要求。
丁夏猛地丢掉馒头,在床上乱爬:“包袱!我的包袱在哪里?!”
李帽帽指着书柜道:“在那上面。”
丁夏踩着凳子,两三步就跳了上去,一把拉出包袱。
“五行意?”李帽帽眼睛一亮,他听李南山说过这种身法,没想到丁夏练了几天,身手就变好了。
然而丁夏哪是身手变好,他是慌了……
打开包袱,一封黑皮信件映入眼中,这是车夫黄世仁交给丁夏的信件,上面写着:“入南海后,再开信封。”
持天英牌的人,最低也会成为地杰弟子,黄世仁知道丁夏一定能进南海,这也是他让两人上车的原因。丁夏曾经答应会替他送信,就是因为忘了这件事,所以咒力才开始束缚丁夏的心脏。
丁夏两三下就把信封拆开,里面又是一封信笺。
“海牢,戌时仓,七四二七号房。”
李帽帽刚把地上的馒头捡起来,吹干净准备吃,听到丁夏的话,顿时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海牢,戌时仓……”丁夏抖了抖信笺:“我们要去这个地方一趟。”
“不行的!”李帽帽严肃地道,他听李南山说过这个地方。
看李帽帽的表情,丁夏就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他低头看了看信封,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自问如果再给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答应。
如果上不了车,他们根本来不了五羊城,更不可能参加青华会。
海牢,哪怕是火海地狱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