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来自一个少年,叫完颜不破。自从进入寒冰宗,不管他如何嚣张,总能听到有人在身后议论:“瞧,那就是骠骑大将军的二公子。听说在青华会,被一个胖子打下了水……”
所以当他发现李帽帽,尤其看到司徒兰和他坐在一起,杀意再也压抑不住。一向高傲的表妹,为什么会和他们玩,就因为自己曾经败给他?一想到这种荣誉是来于自己的耻辱,手中的长枪便不受控制,瞬间化作一道斗转的旋风!
正是剑崖寒冰宗的绝技——仙人指路!这杀气突然出现,又快又急,令地面惊起一片急风。
丁夏首先反应过来,双手一翻就把烤火的铁网推出去,那四五条鱼飞在半空,被枪尖的旋风搅成肉碎,火炭的碎屑四溅。枪尖继续陡直刺落,又遇到一把铁扇,两者稍一碰撞,铁扇便倒飞出去。韩语白这种贵族公子,哪里是从小练武的完颜不破的对手。
李帽帽在烤鱼飞出去的时候,就开始抽刀。长刀自下而上,用的司徒兰教的一式刀法,于低势攻高,以后发先至。然而长刀劈入枪风,却仿佛受到漩涡的力量,竟然差点没能握住。
用李帽帽的感觉来形容,他仿佛劈在一头奔跑的野猪身上,连刀都差点被对方带走。他慌忙脱手而出,下一刻精准的再次抓住刀柄,奋力将枪尖拨向天空。自己却连退数步,差点摔到地上。
这回兵器没碎,但李帽帽终于在招式上落了下风。
那枪尖刺向半空,荡出一圈圈寒冰真气,终于惊动四周众人。所有人都慌忙退避,露出一片空地。长枪倒转而回,招式连环横扫,枪尖弹出两层重影!又是剑崖的绝技——梅花三弄!
李帽帽挥刀挡住一道,另一道却刺向他的脖子!还好被一把扇子挡出……韩语白好不容易捡回的扇子,又被打飞……
“表哥!你!”司徒兰摔倒地上,被丁夏拖出战圈。她今天没带武器,根本帮不上忙。所有人被逼出长枪的扫射范围,只剩李帽帽在枪花之中,狂舞长刀抵抗。
三个月后的再次交锋,双方的实力都有了提升。然而完颜不破得寒冰宗真传,招式愈加斗转凌厉,而且劲力开始夹带一丝寒冰真气。长刀和枪身对撞数十下,李帽帽的右手已经麻痹,结上薄薄的冰层。
一声对撞,长刀脱手而出,被击飞上天。
完颜不破冷笑一声,枪尖直刺李帽帽的胸口——
“嗡!”两只修长的手指,上下夹住枪锋,枪上的劲力顿时好像打在水中,向四面八方散去!李南山及时赶到,水能散劲,震荡八方,真是《五行意》中的上善邪。
丁夏双眼一亮,连忙上前扶住李帽帽,将他躲到轮椅后。
完颜不破用力想抽回兵器,却发现长枪被李南山夹得紧紧,不能动弹丝毫……
“不破,够了。”一个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越众而出,正是寒冰宗的大师兄,无崖子。他按住完颜不破的肩膀,对李南山微笑道:“多月不见,李师弟的五行意又精湛了。
李南山松开枪尖,拱手作揖算是回礼。有人欺负自家师弟,他也是动了怒火。
无崖子看了韩语白一眼,又瞥向完颜不破,皱眉道:“师父老人家在,他不喜欢你惹事。”其实他早就看到完颜不破闹事,要不是韩语白站在对面,他才懒得管。如果将军儿子和王爷儿子打起来,寒冰宗的脸就不好搁了。
区区五行门,根本没人放在眼里。
完颜不破当然明白这一点,他瞥了韩语白一眼,又望向李帽帽,意味深长地道:“不是总有人,能护你一辈子。”漠然转身而去……
虎盯上的猎物,从来只有死。
丁夏不改本色,捡起一块石头朝完颜不破的后脑勺砸去——
但他却忘了,现在根本不是他这个级别的游戏。
无崖子目光骤寒,双指并剑猛地一弹,石块顿时向丁夏倒飞回去,夹带着仙人指路的剑息,比完颜不破不知要强大多少倍,仿佛指向一条白骨深深的死路!
李南山气势徒然高涨,左掌青光流转狠狠切入剑势,用土行意“不动真”缓冲石头的速度,右拳再用出火行意“大狮子冲”,整个手臂似瞬间剧烈燃烧,将石块狠狠打向天际!
蕴含两个大师兄功力的石头,在半空再也承受不住,爆成一团飞屑的火花,形成一片真气凝造的烟花。让远处的众人还以为又放了一朵烟花。
这交锋电光火石,近处根本没多少人看清。
丁夏还懵里懵懂地,就看见李南山突然咳嗽起来,连忙抱着他:“大师兄,你怎么了?”
李南山轻轻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把丁夏和李帽帽搂在身前,心里才踏实。
“不错。”无崖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融入人群。
人群哗的一下炸开,这时才开始窃窃私语。没想到青华后会明天才开始,这群大师兄在今晚就干上了。完颜不破的枪法更是令人吃惊,没想到入门才三个月,就摸到了一些剑崖的精髓。
这只是一小段插曲,烟花夜会继续举行。只是人人都不再唱歌跳舞,纷纷私下谈论起明天的青华后会。对各派大师兄的对决,更是隐隐充满期待。
李帽帽低着头沉默不语,长刀已经捡了回来,但他似乎没力气再握住。
丁夏盯着寒冰宗离去的方向,很想开咒杀人,如果不是他的心脉被咒力缠住,完颜不破刚才就可能中招了。
两人默默无声,推着李南山的轮椅,走向沙滩。
诸葛错早在开战的时候,就消失不见。精明的商人,最会趋吉避凶。
韩语白看了看寒冰宗的方向,又看了看丁夏的背影,毅然转身,跟在丁夏身后。
三个少年,心情都不是很好。他们三个联手,都不是完颜不破的对手,心里别提多糟糕。
司徒兰左看又望,还是决定先回硫磺宗那边看看。没走两步,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快步追上丁夏道:“还有件事。”
“嗯?”丁夏回过头。
“你说的那个黄世仁,我打听了很久,才有一个长老知道。确实有一个叫黄世仁的筑基修士,但是五十年前,已经在一次海难中死了。”
“死了?!”丁夏微微一怔,心里毛骨悚然。
司徒兰点点头:“所以,你说的那个应该是假冒,我硫磺宗的人,又怎么会是骗子。”
李帽帽也从失落中回过神,皱起了眉头:“他的功法我们见识过,确实和你们硫磺宗一样。”
司徒兰脸色一滞,郁闷道:“那也不能说明,就是硫磺宗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丁夏的心里很不舒服。那封藏在怀里的信,也突然像变成可怕的异物,让他很想马上丢掉。咒师天生能贴近事物的真相,直觉让丁夏觉得,那个车夫,就是黄世仁本人。
“师弟,什么事吗?”李南山好奇地回过头来。
丁夏连忙打岔:“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我有一个同名的故交而已。”
韩语白听得一头雾绪,正无聊地看海滩,突然眼睛猛地瞪大,结结巴巴地道:“妖、妖潮、有妖——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