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我们这个时代，一位善讲故事的人是一位受欢迎的客人；一两代人以前，讲述的技巧被作为绅士风度的素养一部分来加以学习。对儿童的这种社会性修养出现异议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它只不过是一种记忆的练习。现在一篇要记忆的文章要求大量的记诵，需要许多次的反复，同时在学习过程中还正在“思考”着其他的事情，心智并没有在记忆中发挥作用。带着全副的注意力来阅读文章，以后讲述时就会产生与众不同的奇特效果。柏格森在言语记忆和心智记忆之间作了令人愉快的区分，一旦认识了心智记忆的力量，它将带来我们教育方法上的全面变化。请相信我们的心智记忆能力，我们边想象着场景边愉快地阅读着句子，并形成我们自己的记忆框架，这些受到论据的确证。
事实上，某篇文章或章节被我们接受，如同昨天的晚餐一样实实在在地变成了我们的一部分；不但如此，更甚的是，昨天的晚餐也许只有一小部分保存至第二天，但几个月，甚至几年后，我们仍然能够记叙某篇文章或章节，可以说，还能做到像第一次讲述时一样生动、具体、精确。所有这些我们称之为才能的心智力量，已经在着手解决被提供的智力问题上产生了作用。因此，我们不能通过提问来帮助儿童推理，不能通过描绘特别的画卷来帮助他们想象，也不能通过总结道德教训来激发他们的良心。
这些事情如同消化过程一样，都是不知不觉地发生的。7岁的儿童升入阶段一（A）学习两年，他们阅读同样重要的书——马歇尔先生的《我们岛国的故事》。一学期读的页数几乎与以前差不多，但是在一年级（B）中的阅读材料限制在这本书的前三分之一，体现的是更简单、更直白的历史；而在阶段一（A）中的儿童要读到这本书的结尾。照此，儿童们至少学会了热爱英国史。“我更愿意学习历史而不是吃晚餐，”一个7岁的男孩子坚定地说，他过去绝没有不吃晚餐的倾向。在阶段一（A）中，要求学生详细地叙述历史，并能用与所学的这一时期相关的短小人物自传来加以阐明，如克莱夫、纳尔逊等等；弗雷温？洛德太太的令人愉快的《威斯敏斯特教堂和圣保罗城的传说》有助于儿童把他们的英雄无限个性化。听听他们讲述富兰克林、纳尔逊、霍华德、索尔兹伯里是有益的，他们带着无比喜悦的性情参观纪念碑。唐尼本身并不能引起儿童们的极大兴趣，但是旁观者们往往能发现，在他纪念碑上隐约可见的一战痕迹倒是会引起儿童的兴奋。可能没有比让儿童熟悉伟大人物的纪念碑能够更好地灌输清醒而有用的爱国精神更好的办法了，即便他们没有机会亲眼目睹那些纪念碑。
阶段二（9～12岁）的历史课更为重要，儿童可以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加以学习。他们使用比阶段一（A）中更难的教科书，这些书籍文笔有趣且优美，这一年级的学生一学期读大约50页。阶段一（B）还要阅读这本书中所涉及的这一时期的有关社会生活的章节，即论述英国社会生活的章节，伴有插图。我们应该尽可能早地将儿童引入其他国家的当代历史中，因为单独学习英国史，容易导致心智的孤傲习性。我们自然一开始就学习法国历史。阶段二（A、B）都阅读《法国史入门》中与他们正在阅读的英国历史同时期的章节，这些章节写得非常好。儿童们在写作、讲述黎塞留河、哥尔巴德、勇武异常的人时表现出来的流畅，证明了我们早早地介绍外国历史是合适的和正确的。
儿童能将所使用的这本书中的故事讲述得明白清楚，通过这样的学习，能将儿童们带入到这样的法国历史知识中——它阐明了他们自己国家的历史，并且必定使儿童意识到无论哪个地方的历史都是在发展前进的，就像他们正在读的本国这一时期的历史一样。通过有关大英博物馆的一本以编年方式写的书（由已故W？爱波斯夫人为家长联合学校的学生所写），我们着手不同时代的古代史的学习。我已经列举了一个儿童参观帕德农神庙的例子，她利用其阅读过的知识热切地鉴别着所看到的一切，并且这将有助于掌握这本有价值的书中所提供的古代史的关键之处。
伯诺小姐写了一本《世纪之书》，提升了历史学习的价值。儿童们在书中画了些与他阅读的这个世纪的历史相关的插图，诸如他们见过的家用品、艺术品等等。我们发现对大英博物馆的这种浅尝辄止的研究也是非常有价值的。无论儿童们有没有参观大英博物馆的机会，只要他们存有这种希望，并且他们的心智能感觉到当地博物馆中的珍宝就可以了。在阶段三，儿童与在阶段二中一样继续学习英国史，继续学习相同的法国史和大英博物馆志以及“世纪之书”。他们还要阅读20到30页关于印度史的一本小册子，这是一个令他们非常感兴趣的话题。对英帝国其他领地的历史学习归到地理课中。在阶段四中，儿童上升到学习加德纳的《英国史的学生读本》，这本书清楚明了，写得很棒，但比他们迄今为止所学过的内容都难。除此之外，他们还学习魁奈夫妇所著的《英国日常事物的历史》（阶段三也学它）。阶段四年级的学生将增加概略的欧洲史的学习，并将继续学习《大英博物志》和《世纪之书》。老师们开始明白这样一个事实：寻找十分适合儿童阅读的书籍极其困难。多少年来我们一直为此深深遗憾——诺德的非常令人欢愉的《现代欧洲》已经绝版了。阶段五和阶段六（15～18岁）的历史课，将学习更加高级、涉猎更广并且需要用这一时期的文学作品来举例说明的课本，例如格林的《英国人民简史》是英国史的教科书，它被麦考利的《弗雷德里克散文集》和《奥地利传》所扩展；我们还让儿童学习同一时期的西欧美国史以及值得赞叹的法国史，后者是从杜瑞里的原作中很好地翻译过来的，可能其他同样出色的历史著作也可以成为学习法国史的阅读材料。虽然要继续详细地学习希腊史和罗马史是不可能的，但是德伯格教授的《远古世界的遗产》向我们提供了一份热情洋溢、极为出色的关于祖传之物的调查。学生们制作每百年的历史图表，这是已故的赤耳顿那的贝尔小姐改编或发明的方法，一个正方形每条边分成十份，形成了一百个小方格，每个小方格中有一个符号代表着发生的一次事件，这样我们就能够看到代表某个特定十年的历史事件。
比如，交叉的战斧代表着一场战争。历史课中涉及到的地理学方面的知识，被归入地理学这门课中。学生们的历史阅读课有着极其重要的价值，因为它能提供历史的知识，对现在有一定的启发作用。作者回忆起曾遇见过的一群才华横溢的牛津大学学生，敏锐而且富有趣味，但却无知得可悲，他们问：“我们想知道一些关于历史方面的知识。你能建议我们读些什么书吗？我们一无所知。”也许没有学习过英国、欧洲、尤其是法国历史的学生不应升入大学，但我们家长联合学校提供那种历史学习的课程。这样的一项普遍的调查应该先于任何特殊的过程，应该在为学生从事“研究工作”做准备的更理论化的学习开始之前，向学生们提出要求。
很快我们就可以观察到，所有年级的学习都将按时间顺序渐进。学生很少复习旧知识；但是在1920年末，整个学校开始重复旧知识，对学校而言，除了重新开始别无他法，学习的课本启发了学生们，并将他们带入现代研究之路。但是，阶段五和阶段六在特定时期对历史教学的任何概略，都取决于对“文 学”装备的重视程度，因为戏剧、小说、散文、“生活方式”、诗歌甚至可能建筑、绘画等这一时期所制造出来的东西强烈要求为历史学习服务。为此，将关于测验和记录学期阅读状况的问题一一描述如下：1.牧师状况；2.军队状况；3.海军状况；4.1685年左右的公众状况，“追溯一下在弗雷德里克之前，普鲁士是如何兴起的”？“路易十六所持的统治理论是什么？请对他的重臣们作些描述”。“描述俄国的兴起及它在18世纪初的状况”。“假设伊夫林（阶段四）或佩皮斯（阶段五）是国际联盟的法律顾问，请你写一写他三天的日记。”“概述爱迪生的性格和行为方式。他在埃斯蒙德中是如何表现的？”在一个人的思想背景中，拥有一幅幅历史盛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们也许记不起种种详情，但“想象力没有冷却”、我们知道就每个问题的两方面都可以进行大量论述，且通过粗糙的观点和轻率的行为得以保留下来。现实因为有历史财富的铺垫而变得充实。或许学校课程中最严重的失误，在于他们无法对历史作出一种综合的、聪明的、有趣的介绍。
结束或者开始我们本国的历史都是致命的。我们不能孤立地生活，除非我们了解到别国的人民和我们一样具有自己的特质，他们国家的历史和我们一样有特色，他们也有代表性的诗人、艺术家，他们也有自己的文学和国民生活。我们一直在沉睡，我们的觉醒相当可怕。我们没有教过的那些人，蒙昧无知的“乌合之众”起来反抗我们——“就像这世界初创时，忘记了古风，不知道习俗，他们大叫——‘选择我们！’”（《哈姆雷特》）造物主帮助他们作出选择，因为选择其实就在他们身边。他们确实不知道每一个显现的言语行动的批准者和支持者就是古风和习俗！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但我们不能耽搁为国家中的每一个儿童提供自由慷慨的历史营养的时机。它们将赋予儿童果敢决定的力量，三思而后行，行必稳定。稳定性的缺乏已使我们陷入了动荡的、狂风暴雨的海洋中。据显示，稳定性是受教育阶级的标志。当我们思索由动荡不安引起的国民生活失调，又再思索政治和社会力量正传递到大多数人手中，作为劳动阶级的大多数人手中时，我们只能感到每次当感情用事、蒙昧无知的劳动阶级成为一种特殊的危险时，各个阶级的人民受教育能力的无限性就展现出来了，这实在是在这种情况下的一种超凡的适合和神圣的适应。我不相信包含在旧的等级制度中的教育会有助于国家的安宁。这是对的，成为第一的平等机会应当被提供给所有人，但这已不是什么新生事物。我们的历史被起义反抗的人类不时打断，罗马教派像中华帝国一样，主要是以机会平等的原则为基础创建起来的。但是让我们不要忘了，往上攀登的人往往是不安定的社会成员，另一方面，为知识本身而追求知识的渴望在知识中找到了满足。
年轻人看到了种种美景，生活的艰辛减轻了，而敏捷的、见闻广博的心智导致了端庄有礼的生活，但它不会为了普通的动乱带来的机会而引起搅乱社会的不安欲望，华兹华斯是对的——受到适当训练和养育的人性是谦逊的。
我们生活在每个人都有决定性意义的时代，但老师尤其具有决定性意义，因为学生需要依赖老师，来决定是否应该以个人的善或普遍的善为目的，是否教育仅仅是一种向上爬的手段，或者是通向高深的见解和朴素生活的普遍进步的手段，并因此成为最伟大的国民善良的工具。
2．文学
除了阶段一年，其他阶段的学生在进行文学科目的学习时，同时开展历史课程的学习。神话传说（例如安徒生或者格林童话）令阶段一（B）的学生感到欢愉，他们大段大段地、生动地、带着惊人的准确性复述着这些故事。我们可以预料，变更了故事中的一个词语或一处细节的讲述者，会令他们多么着恼。《伊索寓言》在使用中也取得了很大成功，一听完以后，儿童便能简洁扼要地加以叙述，并且敏锐地获悉其中寓意。加蒂太太的《自然界的寓言》又服务于另一目的——培养儿童的好奇心，以增强其讲述故事的能力。这并不是试图将这种形式或那种形式的学习降低到某种设定的“儿童水平”。
阶段一（A）（7～9岁）的儿童一章接一章地聆听并讲述了《天路历程》。这些儿童的叙述是令人愉快的，没有遗漏任何美妙的思想和雄浑的图像。安德鲁？朗的《特洛伊和希腊神话》，一大本，是每一学期都要学习的压桌菜。英雄世纪的伟大传说灌输到了儿童的心灵中。他们生动地构思，热切地讲述，那些令人头疼的经典名字变成了令人愉快的事物而不是绊脚石，原因正如公立学校的一位老师所言——儿童有天生的力量，他们依靠它来感知整篇文章的意思，即便是一些令人头疼的词语。这位老师下面的话进一步阐明了这些美丽惊人的经典名字对儿童的吸引力——
我们学校中有一个7岁的男孩，有一天，他问妈妈为什么没有给他起一个在学校听到的故事中那样美丽的名字。他认为尤利西斯比他的名字肯尼思要美得多，而他的一个叫阿兰的玩伴喜欢让妈妈叫他阿契里斯。当我们被这样的恐惧所恫吓——伦敦将要失去那些使它的大街小巷光辉灿烂的历史底蕴的美丽光环了，它可能变得跟纽约一样，将有一条街命名为X500，就像贫民习艺所里没有称谓的儿童；当我们把喜马拉雅山的第二高峰命名为D2来表现它的辉煌美丽时；这时，培养对美丽名字的喜爱之情成了意义深远的需要。在这样的世纪，儿童对美丽名字内在的倾向性是他们心智中希望的源泉，宣称自己名叫“电话”的非洲黑人听力很好。金斯莱的《水孩子》、《爱丽丝梦游奇境记》、吉卜林的《故事就这样》，许多精美的文学名著是专为儿童所写的，但并不是降低到儿童水平来写的，它们适宜这个时期的儿童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