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
2004年6月15日
告诉你我还存在是我又坐下来记述的一个不太连贯的理由,你完全有很多别的方式从中知道我的人生轨迹,但你们这些渴望不凡的人啊,太希望了解一个成长的灵魂的诉说,而不光是看那些已临近日暮还未达到只能靠夸张而装点人生的人的自传。那么,好吧,继续阅读吧,虽然由于不满于自己成长的缓慢我减少了记叙的次数,可从这些文字中你起码可以看到一个即使撒谎也会暴露自己的二十五岁年龄的生命。
提到年岁,我不得不承认死亡及其相伴的一切的确是人生的真谛,我的平庸就因为对它们太缺乏感受与忍耐力了。这种认识部分是由我的体悟,而这又在一些较深刻的书中得到了印证。
我不想再向你空喊口号了,今生只为使自己人生奋斗的目标明晰与获得实现,而这只能从改变自己开始与终了。
所以你大可嘲笑与轻侮这个路上人,而我也希望你们这样,因为这种状态确实需要超越,而这本身即是超越。
文字啊!告诉我,百年后你的遭遇,如果你真有那样长的寿命,人们将会如何对待你,如果你有起码能引起人们关注的价值。
朋友,我这段叹息又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目前真正的懦弱。
哦,你又在笑我,为什么要伪装,一切都是那么明了,一切都是那么现实,精神的一切都逃不出精神的眼睛,你笑我暴露了懦弱与未达到的表现,可起码我没有愚蠢到向你这样的人说谎,我确实是现在这个你所洞察的人,跋涉中的骆驼,不屑于它物,在这段路上只愿有驼铃相伴。
朋友,假如那时我已死去,那么想一想这个人的一生是潦倒于半路,还是甘愿被暖风熏倒,多希望能与你们这些在我肉体必死后还存在的人相伴。
6月25日
昨天看完了黑格尔的《大逻辑》,今天开始《自然哲学》。
Isis:我是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存在的,没有一个尘世的人曾掀起我的面纱。
7月6日
在我有限的一生中,我决定追求最美好的、至善的、永恒的、绝对的、带有普遍性的个体精神。
只有最强大的自我才能融入、引领全体,而缺乏规定也就丧失了独立存在性,这也适用于一体化进程中的国家。
8月14日
您好。您不要为这样的称谓而感到吃惊。一直以来我一直称呼您为朋友,可我内心的奋争有时又那样强烈地分裂着那尚能保全成一体的自我,而除了欢愉与痛苦这两极外,我似乎是生活在茫茫的灰暗之中,虽然内心有一直被保持的也一直被叨念和被现实证实的对那个伟大命运的追求的信念。于是对把我处于分裂状态而保存一体的您,光称呼朋友是不能再概括了。而当我第一次称呼您为“您”时,内心充满了由于敬意而激发的动力。
您,伟大的虽然还处在潜在与自我中而自感有些落魄但又不愿考虑到他人对您的欣赏,而一味的符合生命阶段所要求的向外扩充自我的您,请接受我诚挚的称呼吧!
我还处在内在的痛苦与折磨中,被生命要求每个人的绝对律令所摆布,它为实现它的人准备了其牺牲自我而来的补偿,而我却恨自己这样的人竟一直被它摆布,我可不愿做中间人,而只有当我与您这样的人接触时,才稍微获得了解放。
哦,你这偷看者,在窃笑我的无力吗?是的,我还深潜于自我,并渴望保持这种孤独,但我知道我会使用“理性的机巧”,对这外界,你们看到的我不正是正在行动着你们看不到的理想吗?!
当黑格尔讲逻辑时,让人感到很深奥,但一旦把它施之于自然、人类历史便出现了矫揉造作,特别是民族是由拥有绝对精神的个人所推动,对于人,没有规定性适合他。
9月20日
通过系统的阅读黑格尔的著作,那包含意志、理智、审美在一体的整体感已略微在内心中浮现,虽然我还不认为自己有美感,也许自己还没有资格享受那幸福。
黑格尔孤独的普遍这一论断给我很积极的影响,你这时还在独身吗?
也许历史真是趋赴真理、不断毁灭,在新生中吸取以往的一切,而发展。
当我没考虑到黑格尔这些观点时,我感到自己沉重的身躯落在奔流而逝、一去不返的大潮之后,眼看着一切流走,自己呈现出无力状态,甚至总在发问“这有什么意义”,也许重要的是这个我的整体前行。
假如人先死一次再来生活就好了,而这只能靠多亲近老人才能部分实现。
10月3日
当你为衣食打算时,才能体会露宿街头的人的无助状态。
10月5日
没有人关心与赞美那在路上的跋涉者,他们能不受贪图路边一处小小风景而止步不前者的讥笑与拖累就该感到比较满意了。
生命首先是对既定的一切的一种坚韧的认定,人生就是要把最美好的献给最值得的,而在你实现它前先不要问为什么。
青春真的是一个朦胧的整体,这是一种美,但缺乏与实际相接触才有的那种坚定。
10月11日
最坏的定义是对个体的人所下的规定,这简直是对那个被规定者的侮辱,他再也不能变化了,他被人当做了死人,要来给他盖棺定论。
当今的自由是自己确定自己的命运。
10月15日
当永恒的生命集中于个体时,其显现之美只有少女才具有,那种幽远与神秘感,只有在阳光下独自静坐的青年才可感受。一些人忍受不了精神旅途的漫长与孤独,他们把海市蜃楼似的远方的报酬当做止步的理由,结果美被琐屑所打扰而破碎,也不再有这样的个体之美丽。
我还不会作诗,因为那永恒的整体既未被不信奉任何实体宗教的我们这一代人之一所信仰,也还未通过普遍教养而实现。而诗的词句却是从永恒之创造之源的整体中涌现的,而韵律与对仗不过是少女般形态与向他者显现的,所以现在及以往的记叙都是散文式的,只是偶尔体现出一点光亮。
我感到自己的发展主要取决于对哲学著作的阅读,其它的学习不过是对头脑的一种锻炼。
人不应奢望理性的直观,因为理性本身也是发展的。
你知道青年人的痛苦吗?你能区分痛苦的种类吗?对于这种感受就像其类一样受思的决定与规定,因此我们可以从其隐含之本质之思来对其分类。其一有思对其外在不符合的两种痛苦,即思超前于定在,活着说思与定在之未来理想相合,这种痛苦对于勇于实践的睿智者带来的是福,假如其理想与整体之未来理想相符;思落后于定在,它所引起的感受又随定在的本质之与整体及思对整体的思的关系而进一步细分:(1)定在符合整体,个体之思落后于整体,个体精神必须要前进;(2)思真实地意识到定在的虚假,只能坚持。其二为思自身的分裂,这如何可能哪?假如没有体现精神的表象及第一种思与定在的关系,而只是思自体或者思与普遍的思通过外界载体如著作等相关,而进行进步与发展,可这若不可能,那全体学习与深造即不可能,所以,还是要肯定思个体与外界之思的顺从与依附关系。你不觉得这很奇妙吗?既有科学,又有技艺,还有误人子弟的邪说,那么渺渺之我所载之思如何发展于浩浩之人类思之全体哪?这里是同性相吸,若磁石吸聚越来越多到一定量的铁屑,也即干脆承认精神的一体性,人们生而有一定的识恶的能力,经过后天的客观化精神培养而更坚定,但怎样又不是灌输哪?希望在于思是对其自身能力的认识,与决心对其的改善,其原型在何处,这句话提的对吗?哪有理想,是探索之路吗?向何处,还是永恒的无定向的脉动即是理想。
一切的规定还只是对其所做的人有效,但由于思之性质,也可显现,其长久时思之本质的体现,这样又把思交付于客观精神,是大众吗?大众只是此在精神的体现,但由于此在结合以往,故对落后其能鄙夷。
个体的思向外界靠拢,但教化的结果是对整体的思,思考其活力式的实现。
10月18日
“为什么”这个被视为人类进步的推引之语也许最不适宜于思辨。
当儿童问“为什么”时,会有人向他根据儿童的已有知识来解说,儿童接下来或是根据已有知识进行推理,也即利用抽象思维形式容纳具体事物为其内涵,于是其知晓该物而获得思维自身扩展所引发的愉悦。可有时其抽象思维没有如此发达时,人们往往要求其进行记忆,也即将外界文化等转化为其个体知识,而这种过程“为什么”带来的不是推理而是客观精神主观化,较为发达的个体在此可能会感到个性的抑制而克服之,获致主观精神扩展,而不学者只是被其自身阻挡在宝库前面。这里引出一个小问题,人们说死记硬背是不好的,可在接受者自身抽象能力已定的前提下,只能如此,特别是他要获得一种较具体的技艺时,当然,人们学习也就应该重视训练自己的抽象水平。
较广大且涉及许多重大现象的问题与上述分析有比拟关系。这即是对于大事件可以问“为什么”吗?当我读史诗时,心中总涌出由于问“为什么”而产生的不快。大事件就是这样,凡人除了套用俗世的感官理由外还能有什么自身给出的答案哪?这种大事件所代表的,是客观精神的进展。可是它们是如何进展的哪?如果儿童由成人引导与教育,客观精神又是如何进展的哪?因为已没有什么比它更高明。
黑格尔给出了一个解答,也即绵延了千年的抽象信条在世界范围内一直存在,人们为了维护它而努力客观化,从而为这些信条增添具体内涵,经过这种发展最终趋于相对的绝对精神。
用中国人的话,这些信条是“道”与“德”。
可是我们能否利用某种可能被称为异端邪说的观点怀疑这些信条哪?那自甘堕落,沦于客观精神支配下而享受符合客观精神一角的自然人,即使他们思维有了一定发展也不配来问这个问题。可对其他人这些信条也是亘古不变之法吗?我们是迷信破除前那些坚守它的人吗?
(1)一切皆思,思的斗争,胜方的依据。
(2)我自知我无知,个体的我听说了一门科学,自认对其具体内容不了解;绝对的精神也知晓其不足吗?这个整体到底如何向未知领域进展的。套用现在的话,如何真正创新,而不是使所成之事成为模仿他人已有的。
(3)你敢问“我为何这样思考”吗?
尽管现在论文数量大增,可作者们都少了罗素担心自己著作百年后可能被人从图书馆清除出去的那种情绪。
10月22日
已有整体与当代的结合谓之客观精神,对整体的认识与个人活力的结合称为主观精神。
当青年人的认识足够广阔与深刻,思考到世界上竟然还有恶、不公、堕落甚至是自甘沉沦,当他认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明显的渴望善与永恒,当他那原本平和的认为人人都应享有通往永恒的实际行动,并且人人似乎在这方面都应是平等的,而他发现似乎人性本恶的观念更能激发其奋发,而周围的一切都还依旧,那种远足者才有的与众人离别的情绪时常涌现到他的心头。
实践是主观理念的客观化,从1850年那次分裂起,才明确提出从自然与社会等已有实存吸收给主观,可这除了知识还有精神因素的吗?古典的先验和谐被人化的物质所击破,代替平和的是感官的享乐。这是一个非常偏狭的方面,毕竟近150年是科学与艺术极大昌盛的时期,技术受科学指导,感觉被思左右。
11月3日
看来恩格斯对黑格尔的批评即认为他还沾染着德国庸俗气是有些理由的,假如非日耳曼人看了他用逻辑的观点对别国与时代的哲学、美学与在整个世界史中所处地位的纯思辨评述。
简单的知性启示有决定标准,这样就能永逸而无劳,可那样人只在猪牢中生活而不自知,除了抽象地认定某种理论是绝对外,而这种认定只对知性才有作用,往往它又需要人的奴性与外界的权威与欺诈。科学自古即承认真理是个永无止境的追求过程,当然康德认为此永远为“应当”,而黑格尔承认我们已经抽象地占有真理等,只是过于抽象,任务即在于具体化,实现“Gottes Reich(神的国度)”。
真正的人生的意义也许不是我现在所能知道的,问“为什么”只是自甘沉沦的表现,这时的确该问“我为何在此”,于是出现震动与不安弥漫于周遭,而最终将脱颖而出。
内容的真实与否取决于形式的普遍程度。形式的用与无用由内容而显现。
11月8日
在这个日趋杂多的现代科技社会内,人们开始区分古典哲学与现代观点,而后者的特征以感官享乐为其表征。虽然由于社会的庞大性,显现的复杂是以实质的深厚为基础的,因此在学习者看来,他应是透过现象抓本质,那对于生活者哪?一个如此活生生的人的旅程该向何处去哪?我不认为这样指手画脚有普遍意义,只是每人都应该独立地、安静地思考如何体现那实体,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实现实体的绝对运动,当然是在认识者或观察者看来。
当个体听说了这个观点,假如他性格中不乏抗争的因素,而不是安于平常,其定会感到压抑与愤怒,而这种观点若总是盘亘在其脑海中,其简直接近疯狂。可这却恰体现出思之威力,这种体现在遭受外界巨大苦难的人民表现出的顽强中也是有的,尽管这两者——思与感受是处于顺从的一体,而抗争者哪?其主要的表现则是个体与普遍的不和谐,当他问“为什么”时,当他如此高呼,向上天那表征绝对之力的天呼喊时,一切却还是照旧,这个凡人眼中的疯子只是弄得自己如此筋疲力尽,可当他清醒时,那些与其异化的想法依旧会浮现。于是有人拒斥思想,遁入外人看的植物状态,这样的呼喊一直延续,从远古下溯到几千年后的现代,而以后将尤甚。
永恒在哪里?难道人只配被族类及更直接的历史命运所支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