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是人类语言绽开出的一支奇葩。古今中外,那些出色的辩论家,用语言创造出了那么多的辉煌。所以说,辩论是语言的艺术,是辩论者与对手、听众的语言互动,所以,辩论者尽管在一定的时间里要进行紧张的思维,但辩论最终必然要表现为语言上的一种竞技。表面上看,语言技巧是辩论形式的因素,但它却直接影响辩论内容的表达。所以,不断提高语言技巧,是取得辩论胜利的重要条件。
客观地说,我们所说的口语艺术的全部内容都适用于辩论,但辩论和交谈、演讲毕竟有所不同,其特点决定了辩论语言也有自己的特点。
首先,辩论语言必须简短有力。绝大多数辩论都是以双方或多方较量的形式出现的,即使规定不是十分严格,但时间也很有限。这时候,提高语速并不是一个好办法。这样做,对手和听众听不清你的意思,也有损你辩论的风度。
如果能用简短的语言击中对方的要害,其效果是最佳的。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为了杜绝空谈,同时,也是为了避免由于“言多必失”而带来的漏洞和破绽。
辩论不仅是舌战,同时也是智慧的较量。辩论者发言时间长短与对方思考的时间多少成正比。也就是说,发言越精练,给对方考虑的时间也就越少,对方的困难也就越大。
其次,幽默有奇特的功效。幽默的语言能够满足听众的心理需要,因为它不仅可以巧妙地反驳对方,而且会赢得听众。辩论要有艺术性和欣赏性,听众要能够从辩论中获得愉悦,出色的辩论者就应当满足听众的这种心理需求,使用机智幽默的语言。
同时,幽默的语言,不仅能以调侃、轻松的态度反驳对方,活跃气氛,而且能在听众面前表现出一种风度。
最后,辩论语言要求严谨、准确。具体地说,一是语言本身要严谨准确,不能词不达意或自相矛盾;二是语言要视具体的场合和对象而定,否则,就会产生不良后果。
这里,我们简要介绍辩论中常用的一些语言技巧。
一、暗设圈套,巧问制敌
发问是辩论中一种不容忽视的战胜对手的技巧。在辩论的过程中,如果能对对手的观点认真分析,找出对手的矛盾,针对对手的致命点发问,即可置对手于死地,这就是巧问制敌术。
问答过程其实就是辩论的过程。在辩论中,并不一定有疑才问,而要无疑而问,明知故问,通过“问”达到自己的目的。问,本身就可以是对对方观点的反驳,或是为了达到目的之后就可以驳倒对方。因此,“问”本身就是辩论的一种重要方式。
就辩论的实际情况来分析,提问的方式有:
(一)暗设圈套提问法
这种提问法,目的是使对方落入自己暗设的圈套,从而迫使对方承认或否定某种观点。
在第二届亚洲大专辩论会关于“儒家思想可以抵御西方歪风”的辩论中,反方复旦大学有位队员向对方这样发问:
“我请问对方同学,如果有人持刀抢劫你的钱包,你是对他念一段《论语》呢?还是让警察把他抓起来?”
复旦队为了反驳台湾大学队“儒家思想可以抵御西方歪风”的观点,虽然列举了两种情况让对方选择,但其实里面含有一个暗设的圈套。对方如果选择了前者,会显得迂腐可笑,而选择了后者,正好论述了己方的观点。
(二)左右为难提问法
发问之后,对方无论作肯定回答,还是作否定回答,都感到为难,都与自己的愿望、要求相背离。这种提问的高明之处,在于利用对方观点或行为的矛盾之处,通过设问使其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逼迫对方自己否定自己的观点或行为。
中世纪的经院神学家们宣扬,上帝是无所不能的,世界就是由上帝创造出来的。对此,高尼罗问道:
“上帝能否造出一块他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
这个问题,让经院神学家目瞪口呆。若回答上帝能造出一块他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就意味着有块石头上帝是举不起来的,这样上帝就不是无所不能的;若回答上帝不能造出一块他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就意味着有一块石头上帝造不出来,上帝也不是万能的。总之,这个问题无论怎样回答,上帝都不是万能的。千百年来,这个问题如此尖刻地摆在神学家们面前,他们始终无法做出回答。高尼罗巧用问句,无情地揭穿了神学家们“上帝无所不能”的谎言。
(三)疑问代词指问法
这种提问的方法,特指问式用疑问代词提问的句式,句中的疑问代词就是要求对方回答的内容。
首届国际华语大专辩论会有则辩题是“艾滋病是医学问题,不是社会问题”,反方所要论证的则是“艾滋病是社会问题,不是医学问题”。事实上,艾滋病既是医学问题,又是社会问题,因而双方要论证自己的观点把对方驳倒都有相当的难度。正当双方论争得难解难分时,反方二辩突然发问:
“我倒想请对方辩友回答我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今年世界艾滋病日的口号是什么?”
正方辩手不知道这一问题,面面相觑,为了不至于在场上失分太多,正方一辩站起来答道:“今年的口号是‘更要加强预防’,怎么预防呢?要用医学的方法去预防啊。”
反方二辩:“错了!今年的口号是‘时不我待,行动起来’,对方辩友连这个基本问题都不知道,怪不得谈起艾滋病问题来还是不紧不慢的。”
反方的问句“今年世界艾滋病日的口号是什么?”使用的是特指问式,其中的疑问代词“什么”就是要对方回答的内容。这一发问,在对方的阵线上打开了一个缺口,瓦解了对方的防线。
在辩论中,问句的形式结构虽然不同,但只要使用得恰当都可以收到奇效。如,是非问式的答案“是”或“否”,看上去很简单,但却可以使对方进退两难;选择问式对方只需从所给的答案中做出选择,但无论怎样选择都会不妥;特指问式则要求对方对某一问题做出全面的、准确的叙述,对于一些看似简单的问题如果答不上来或出现失误,往往会令对方气焰顿挫。正因为巧问制敌法有其独特的辩论效果,因而每一个辩论者都应事先准备一些问题,作为辩论场上奇袭对手的“独门暗器”。
在辩论中,如能灵活运用以上这些技巧,使用巧问的武器,会比陈述性的反驳更有力,更有助于攻垒破敌,取得辩论的最后胜利。
二、指桑骂槐,明知故问
拿破仑有个秘书叫布里昂,有一次,拿破仑对他的秘书说:“布里昂,你也将永垂不朽了。”秘书布里昂迷惑不解,拿破仑提示道:“你不是我的秘书吗?”布里昂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反驳道:“那么请问,亚历山大的秘书是谁?”
拿破仑答不上来,便高声喝彩:“问得好!”
拿破仑之所以认为自己的秘书问得好,原因就在于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秘书知道拿破仑肯定不知道亚历山大的秘书是谁,但却不好直接指出拿破仑的错误,就巧妙地使用了一个问句。这里,拿破仑的秘书就是使用了明知故问的方法。
在辩论中,为了说出一些难以说出的话,这时不妨装作自己不知道的样子,以发问为借口将问题巧妙地提出来。尽管是十分难说的问题,但这样一问,却能够变得易如反掌,达到自己预期的目的。
据史料记载,齐景公一匹最心爱的马突然得暴病死了。齐景公知道后暴跳如雷,下令当场肢解马夫,并大声说:“谁敢为他辩护就杀死谁!”
相国晏子对齐景公这种行为十分不满,为解救可怜的马夫,劝谏齐景公,晏子急中生智,走上前去一把揪住马夫的头发,右手举起刀,抬头问齐景公道:
“大王,有个问题我不清楚,要向您请教:古代尧舜这些贤明的君主肢解人时,不知从哪个部位开始下刀?”
过了好一会儿,齐景公这才明白:晏子原来是在指桑骂槐,讽喻自己,他只得挥手说道:“相国,好了,我不肢解他就是。”
晏子发问之前明明知道古代尧舜这些贤君是不会随随便便地肢解人的,但他明知故问。这样便暗示了齐景公,肢解人是古代贤君所不为的,所以,要做贤君就不能随随便便肢解人。晏子明知故问,巧妙地达到了目的。
使用这种发问方法,关键是要明明知道却又装作不知道,而且要尽量装得像,所谓不知者不为罪,这样有些十分难于说出口的问题也就很好开口了。如:
唐高祖时,国家还未统一,李世民率领将士正在前方浴血奋战,而唐高祖李渊却大兴土木,修起了极为豪华的披香殿。时任谏议大夫的苏世长在庆善宫披香殿陪唐高祖进餐,酒喝得正酣畅尽兴,苏世长突然向唐高祖发问:
“这座披香殿是隋炀帝修建的吗?”
唐高祖非常不满,对苏世长说:“你的劝谏好像很直率,但实际上很狡诈。你难道不知道这座殿是我修的,却故意说是隋炀帝修的?”
苏世长答道:“我的确不知道是陛下修的,我只看见披香殿奢侈得就像殷纣王的倾宫和鹿台一样,就断定不是兴天下的君王所为的,所以误认为是隋炀帝修的。如果真是陛下修的,那实在是不妥了。我以前在武功旧宅侍奉陛下的那一阵子,看见陛下的住宅仅能遮风挡雨,而陛下已很满足了。如今续用隋宫留下的宫室已够奢华了,可又建新的,陛下怎能避免重犯隋炀帝的覆辙呢?”
唐高祖思考再三,肯定了苏世长的话。
唐高祖修披香殿,是朝廷的一件大事,苏世长自然不会不知道,但他明知故问,劝谏得恰到好处。
三、合理引申,说服对手
有一个11岁的少年徐揖,到郭林宗家玩。郭林宗家中有一庭院,院中有一棵树。郭林宗想把树砍掉,他说:“住宅犹如方口,宅中有树,如同有木,口中有木岂不成了不吉利的‘困’宇?”
徐揖却很不以为然,说:“如果宅中不能有树,那么宅中也不能住人,因为口中有木成了‘困’字,口中有人就成了‘囚’字,‘困’字不祥,‘囚’字更不吉利;如果因为‘困’字不祥而砍掉树,那么由于‘囚’字更为不吉利,人也就不能住在院子里了。”
徐揖的话,让郭林宗无言以对。徐揖对对方的观点进行了合理引申,轻而易举地驳斥了对方的观点。
辩论是智慧的角逐,也是语言的较量,辩论双方唇枪舌剑、刀光剑影,呈现出一种尖锐对立的态势,而一个高明的辩论家却总是善于引申出与对方针锋相对的结论,以此与对手抗衡。所以说,引申辩论是人们在辩论过程中常用的一种方法。引申辩论的特点是:为了驳斥对方的论点,姑且先假设对方的论点正确,然后从中推出非常明显的荒谬结果,再根据逻辑学中充分条件假言推理的否定式(否定后件必然否定前件),就能够把对方的论题驳倒。
相传,有个佛教徒正在宣讲“轮回报应”的佛教教义。他说,人不能杀生,因为今世杀了什么动物,来世就会变成什么动物。比如:“你杀牛,来世就变牛;杀猪,来世就变猪;即使杀了蝼蚁,来世也会变成蝼蚁。”
他正讲得起劲,有一位姓许的男子插言道:“照你的说法,大家都去杀人好了!”
佛教徒气急败坏地说:“胡说!佛门弟子连蝼蚁的性命都不肯伤害,怎么可能去杀人?”
许姓男子说:“你刚才不是说杀什么将来变什么吗?杀牛变牛,杀猪变猪,照你的说法,那么只有杀人,来世才能变人。这不就是号召大家杀人吗?”
一句话把佛教徒问得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又如:阿凡提有个做买卖的朋友要出远门,来跟阿凡提道别,看见阿凡提手上戴着只金戒指,便打主意想把那只金戒指要过来。朋友说:“阿凡提,长久不见你,我可真过不了日子。如今我要出远门了,以后一定会很想念你。我说,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把这只金戒指给我戴上吧!我一见到这只金戒指就会像见到你本人一样安心了。”
阿凡提说道:“承你好心,不过,长久不见你的面,我也是过不了日子的,你还是让它留在我这儿,让我一见到它就会想:‘噢,朋友讨过,我没给。’这就想起你来了!”
从同样的为了想念对方的前提中,双方所得的结论却截然相反:送戒指与不送戒指。阿凡提巧妙地使用引申的方法,将对方的无理要求驳倒。
四、取喻说理,通俗易懂
加里宁是俄国布尔什维克一位杰出的宣传鼓动家。一次,他向农民代表讲解工农联盟的重要性。尽管他作了详尽严谨的论证,但听众仍然不得要领。有人问:“谁对苏维埃政权来说更珍贵,工人还是农民?”
加里宁乘机反问:“那么对一个人来说,什么更珍贵,是右脚还是左脚?”
全场静默片刻,突然暴发雷鸣般的掌声。农民代表们都会意地笑了。
长篇抽象的论证没能说服农民,而一句浅显的比喻却说尽了其中深蕴之理。
所谓比喻辩论,就是指运用一些本质不同而又有相似之处的事实作比拟的一种辩论艺术。一个优秀的辩论者不会在辩论过程中翻来覆去重复自己的观点,而是要多从平时掌握的各种知识中,采撷精华,用生动形象的事例做出巧妙的比喻,增加辩论的文采和说服力。
比喻能化深奥为浅显,化抽象为具体,化生僻为通俗,又能启发人们丰富的联想。在辩论中,如果能运用贴切的比喻,则能化难为易,易为听众所明白。成功地运用比喻方法,不仅可以给人以神奇的想象,而且使辩论语言具有所向披靡的摧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