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校长许智宏,在序言中对晋侯墓地的发掘发现作了极高的评价。他在序言一开头就写道:时值繁似锦绣芳草如茵的仲春时节,“晋国奇珍——晋侯墓群出土文物精品展”于上海博物馆隆重开幕了,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文化盛事。……由北京大学考古系和山西考古研究所联合进行的晋侯墓地的发掘,被誉为中国20世纪的重大考古发现之一,出土文物数以千计。这些文物不仅制作精美,具有很高的艺术观赏价值,更因其所包含的学术价值之巨大而为国内外学术界所瞩目。在已迈入国际化大都市上海举办这样的展览,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我们十分高兴能够与全世界尊重文化、崇尚知识、爱好和平的人们共享先民们留下的这份丰厚的文化遗产。
夏商周断代工程专家组组长、首席科学家李学勤,在《夏商周断代工程与山西》一文中,从中华早期文明的长度、广度和高度上,对山西的考古发掘作了充分的肯定。他说,夏商周断代工程是我国“九五”期间重点科技攻关项目,其最终目标是为研究中国古代文明打下基础。它是发挥我国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以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相结合,兼用考古学和现代科技手段,进行多学科交叉研究,集中于夏商周三代的一个大型的、综合性的科研项目。具体的说,是研究夏、商及西周的年代学,给这段时间的历史文化以一个时间上的标尺。……山西省不管在我们工作本身来说,还是在我们工作过程里面,都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实际上我们的很多工作都依靠了山西省的成果。这里特别以西周年代为例,有晋侯墓地的科学测年数据,北大和山西有的学者为其做了大量的极其重要的工作,曲沃的晋侯墓地,已发掘了9组19座大墓,还有大量的小型墓葬,这样的西周诸侯国的墓地是保存最好的,工作也是做得最好的。当然这不是发掘最早的诸侯国墓地,最早发现的西周诸侯国墓地是上世纪30年代河南卫国墓地,但这个墓地经过了盗掘,很多青铜器都流失国外,整个墓地遭到了不可挽回的破坏。后来还有北京方山的燕国墓地、河南平顶山的应国墓地、河北邢台的邢国墓地,但基本上都被盗空。所以,能够有世代连续的诸侯及其夫人的大型墓地,及有关陪葬墓地的,并集中在一起的,曲沃的墓地到目前为止还是惟一的,没有任何墓地可与之相比。通过科技测年,曲沃墓地已经为西周年代建立了一个很好的考古学上的测年标志,把这个与燕国等考古学材料对比、结合起来,对于建立西周的年代学,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还不止如此,晋侯墓地出土了大量的青铜器,它的时代排列也是非常清楚的,这也为西周青铜器的考古学研究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据我个人看,山西今后的考古历史方面的研究对于夏商周时代的考古学研究会起很大的甚至关键性的作用。……在《左传·定公四年》谈到西周分封的三个主要诸侯国:鲁国、卫国和晋国。对于鲁国、卫国,西周统治者的政策是“启以商政,疆以周索”,就是在殷商移民基础上建立国家的,在政治制度上要延续殷商的传统,在土地经济制度上要按周人的法律执行。可是对于晋国就不是这样,这里的人民源自古唐国,封地是夏墟,这里就看到了唐和夏的关系,在治国方略上就与以殷商移民为基础的鲁国、卫国有所不同,是“启以夏政,疆以戎索”,在政治制度上要继承夏的传统,而在土地经济制度上要使用戎蛮的法,而不是周法。所以,不管在历史学上,还是在考古学上,晋国不是一个纯粹的商的传统或周的传统,这对于我们探讨夏代及夏代文化特点,山西的地位就特别重要,这同仅仅有夏的传说记载的其他地区是不一样的。
(7)尚有学术问题须深究
一次考古发掘想把所有学术问题都得到解决是根本不可能的。正如北大李伯谦教授所讲的:晋侯墓地的发现解决了一些学术问题,但也有不少学术问题尚需深入研究。其中,晋国始封国君唐叔虞究竟葬在何处,M114出土的叔矢?方鼎铭文中之叔矢,是否确为我们所说的唐叔虞?晋献公“始都绛”以前未曾迁都,那么晋文侯以后直至晋侯缗被灭,各代晋侯又葬在哪里?晋侯墓地虽非按昭穆制度排列墓位,现在看到的排列的格局又反映了什么问题?晋侯随葬五鼎四簋(或六簋)、夫人随葬3鼎2簋(或4簋),究竟是使用了大夫之礼,还是诸侯之礼本该如此?总之还有许多问题。我们期盼随着考古工作的新进展和研究的不断深入,能逐以解开这些谜团。
也正如李伯谦教授所讲的,由于还有些问题的谜团尚没有完全解开,以致引发了一些弦外之音,如刘克甫先生在其“北赵晋国墓地即晋侯墓”一说质疑一文中,“对研究者一致认为北赵晋国墓地为晋侯墓地”提出质疑,他认为“北赵晋国墓地即晋侯论”有着许多无法自园其说之处……田建文、谢尧亭二位先生,也在“问疑晋侯墓”的论文中,对M113、M114墓的发现对整个墓地的排序中的位置和墓主人的问题提出了许多新的研究课题。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的刘绪、徐天进二位教授,也在“关于天马——曲村遗址晋国墓的几个问题”的论文中,提出:晋国墓地分两处,一处为晋侯墓地,一处为中小贵族和平民的墓地。两处相距1200余米,均经过较为周密地规划且遵循了一定的规则,但未实行“昭穆制”,其原因是什么?窃以为,提出这些质疑是正常的,对进一步考古发掘是大有稗益。
(8)晋侯墓地以外的古墓葬
曲沃,在曲村——天马晋侯墓地之外,还发现了羊舌、望绛、北董西堡等三处墓地。其三处墓地的情况各有不同:
羊舌晋侯墓地。该墓地在曲沃县城东北约15公里的羊舌村,故而称其羊舌晋侯墓地。它与闻名遐迩的、地处在滏河北岸的曲村——天马遗址遥遥相对。曲村——天马遗址位于滏河北侧约1公处的腹地,羊舌晋侯墓地则位于滏河南岸的岭地上,两地直线相距约4500米。说来蹊跷,该墓地是在2003年非典期间被盗而发现的。发现后,县文物部门组织人员到墓地进行了钻探,初步探明这里有三座中字型大墓。2005年8月,山西省考古所羊舌考古队介入,在3座大墓以东约70米的地方又发现了一组2座中字型大墓。在发掘大墓的同时,对墓地及其周围进行了考古调查、小范围钻探和抢救性的发掘清理,初步搞清了该墓地的性质和大致分布范围。墓地大体范围东西400米,南北550米,总面积约220.000平方米。初步探明,该墓地由大型墓葬和中小型墓葬组成。大型墓地在北部,沿岭线边缘东西分布,目前已探出5座中字型大墓和一座车马坑,东部的两座为一组,西部的三座是否为一组尚不清楚,两者之间相距60多米,均为南北墓道的中字型大墓。通过对墓葬形制、出土物品的认知,其墓地的时代约为西周晚期到春秋时期。对其墓主人,一说是勤王攘夷的晋文侯,一说是曲沃代翼的晋武公。若说晋文侯,与曲村——天马晋侯墓地最后一座墓的认知相抵牾;若说晋武公道有可能,但尚不能确指,还有待于进一步考古佐证。
望绛墓地。望绛村位于曲沃县城东2.5公里的浍河北岸,北距曲村——天马遗址12.5公里。地处望绛的墓地是东周时期的大型墓地。该墓地,东西约250米,南北约300米,总面积约75000平方米,估计墓葬总数在1000座以上,时代跨度迄春秋晚期到战国中期,以战国早期为盛。这一墓地发掘和发现,以及大量资料的获得,将有助于曲沃地区墓葬资料序列的建立,并从考古学角度进一步认识战国早期社会变革过程具有重要意义。
北董西堡墓地。此墓地处于望绛墓地东南,望绛墓地在浍河之阳,它则在浍河之阴的西堡村东,南距黑水北岸约1000米,墓地没有经过正式的考古发掘,据初步钻探结果,墓地南北约500米,东西约400米,地面发现有东周时期的陶片,估计墓地的时代也应与之相当,其墓地详尽内涵有待进一步考古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