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晋景公据(?——前581年),成公之子。在位期间,晋霸主地位中衰。前587年,邲之战中败于楚。前594年,楚围宋达9月之久,宋向晋告急,而晋畏楚不敢出兵。前592年,齐因藐视晋而辱晋使郤克,故晋景公于前589年,出兵救助鲁、卫,而与齐激战于鞍(今济南附近),大败齐军。前586年,梁山崩,借机发动下宮之役,制造古今闻名的赵氏孤儿冤案。在位19年,其15年在故绛。前585年迁新田,只在新田4年就去世了。
(1)灵公逝世,成公即位
公元前607年,晋灵公逝世,赵盾使赵穿迎襄公的弟弟黑臀于周(今河南洛阳)回国即位,是为成公。成公是晋文公的少子,其母周女。他是文公立襄公时,被遣送入周为仕的。从入周至回国,先后历时21年。成公元年,赐赵氏为公族。按照周制,公族有两义,一谓公室同侄子弟为公族;又一谓是指公族大夫,是官名,其任务是职掌公族子弟。赐赵氏为公族,系为后者。这一职官,从晋献公起是废了的,至成公赐赵氏为公族,其间巳废了半个多世纪。晋国为什么要废掉公族制,一是武公、献公为记取历史的教训,二是因为骊姫乱晋,曾在神衹前诅咒,不许容留公子们在国内。从此就没有了公族这个职官。晋成公即位后,又恢复了这一职官。他不仅把这一职官授给卿的嫡子,并赐封给田园土地;而且又让卿的其他儿子及其庶子担任余子和公行。从此,晋国又有了公族、余子、公行这三种职官。至此,赵氏专了晋国大权。赵盾掌管公车之族,赵括为公族大夫,赵同、赵婴、赵穿、赵旃等,皆在成公驾下同朝为臣。赵氏在晋国位高权重,声势显赫,达到了顶峰。难怪人们谓:“赵盾专权”。,
成公在赵盾辅弼下,尽管任重道远,步履艰难,但晋国仍然继续和延续着文襄霸权。在成公即位的当年,郑国反水,背晋附楚。做为霸主,怎容得下盟国反复无常,由成公卦帅,赵盾任中军元帅,率上、下两军伐郑,郑归服了晋。三年后,即公元前604年,晋成公3年,楚又因郑附晋而讨伐郑国。郑向晋告急,晋又出兵伐楚。在晋伐楚的同时,秦国饮恨河曲之战失利,亦在磨刀霍霍,随时准备伐晋,以雪河曲败战之耻。秦晋之战,终于在公元前601年,即成公6年暴发了。秦本欲报仇雪耻,结果却被晋师打败,其将赤也被晋国虏去。晋成公7年,即公元前600年,成公与楚庄王争强,召集诸侯在扈地(春秋郑邑,在今河南原武县西北)会盟。由于陈国害怕楚国,没有来参加会盟,晋成公便命荀林父率领诸侯军队去讨伐陈国。讨伐战役还没有结朿,晋成公便染病死在了扈地,荀林父也因此伐陈无果而返回晋国。
在晋国史上,晋成公可谓是一位过渡性晋侯。因为晋灵公无子,即位无人。他的两位哥哥公子雍和公子乐,一个被杀,一个死在了乱军之中,他是灵公死后惟一可以即位晋侯的人选了。他于公元前600年逝世,他的儿子据即位,是为景公。景公是晋国第25位国君。
(2)将帅不和,邲战败北
晋景公同他父亲成公一样,是在赵氏专权和赵氏拥戴下即位做了晋侯的。他与父亲不同的是,父亲懦弱,无所作为,而他胸怀大志,想作出一番事业。但他,在晋楚争霸上,即位不久,就遭遇了“小胜大败”。所谓“小胜”,是说他即位的当年,即公元前599年,楚庄王即率兵侵伐郑国。晋景公忙派士会率诸侯救援郑国。诸侯军队与楚国军队,在郑国的颖水北面遭遇,两军展开激战,结果晋胜楚败,楚军逃回国去了。这次小胜,对霸权无济于事,无损亦无大益。所谓”大败“,是指邲之战将帅不和,被楚国打的溃不成軍,中落了晋霸权。因为春秋霸权,取决于战争,这一仗你打胜了,一些中小诸侯国就倒向了你这一方,这一仗你打败了,一些中小诸侯国就离你而去,倒向了胜者一方。中原的郑、蔡、陈、宋等国,尤其是郑国,在晋楚中原争霸中,总是这样倒来倒去。晋景公2年,即公元前598年的春天,楚庄王又率兵侵陈,杀了陈国的徵舒。接着,乘胜北进,又攻打郑国,打到了栎(今河南禹县)这个地方。郑国公子击说:”晋楚争霸,不致力于德行,而一味地用武力争夺我国,我国也只好谁打胜了,就归附谁了。他们俩国都不讲信用,我们哪里还需要讲什么信用?“于是郑国就依附了楚国。”郑国就是这样的墙上草,随风倒。“他的倒来倒去,总引来晋楚之战。他在景公2年倒向楚国,楚国又发现他暗中与晋国往来,于景公3年,即公元前597年,又发大兵围了郑都新郑(今河南新郑县)。郑国派使者向晋国告急,求救于晋。晋景公便命荀林父为中军元帅,先谷为副帅;士会为上军元帅,郤克为副帅;赵朔为下军元帅,栾书为副帅。赵括、赵婴齐为中军大夫,荀首、赵同为下军大夫,韩厥为司马。同时,还有魏琦、赵旃、荀莹、逢伯、鲍癸等数十员骁将同行,共发兵车600乘(一乘4马、25人),于夏6月从绛都出发。待到晋兵行至黄河口岸,前哨马报告:“郑都城被楚人围困日久,等待我救兵不至,无力与楚相争,郑襄公已出城降楚,楚庄王正准备率兵南归而去。”荀林父听到这样的禀报,欲收军回师,他对众将说:“我们还没有赶到郑国,郑国就投降了楚国。这样劳而无功,出兵有什么用?我看我们不如班师,等楚军去后我军再出动,讨伐郑国降楚,也不算睌。”士会也附和着说:“救之不及,战楚无名,不如班师,以俟再举。”中军副帅先谷坚决反对班师,他说:“不能长楚国人的威风,灭吾晋国的志气。不能回师,说什么也不能回师。晋国之所以能称霸诸侯,是由于他的军队勇敢、将帅尽力,敢于扶倾救弱,济困解难。我们现在由于不敢与楚作战,而失去诸侯,不能说是尽力;有了敌人而不去迎战,不能说是勇敢。由于我们的懦弱而失掉霸主的地位,不如死去。而且是整国军队出动,听到敌人强大就退却,这不是大丈夫所为。任命为军队的统帅,而以不是大丈夫告终,这只有诸位能办到,我是不干的。”说完,就甩袖走出军帐,帶领中军副帅所属部队渡过了黄河。下军大夫荀首见先谷率军渡过了黄河,对大家说:“先谷这部分军队危险了。《周易》上有这样的说法,从《师》卦变成《临》卦,‘出兵用律令治理,否臧,凶。’执行顺当而成功就是‘臧’,反其道就是‘否’。大众离散是柔弱,流水壅塞就成为沼泽。有律令号令三军如同指挥自已一样,所以叫做律。执行不顺当,法制号令就穷而无用。从充满到穷尽,阻塞而且不暢通,就是凶象了。不能流动叫做‘临’,有统帅而不服从,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临’吗?说的就是这个了。果真和敌人作战,一定失败,先谷将会是罪魁,侥幸免于战死而回国,也免不了斩首示众,。以振军法。”中军司马韩厥对荀林父说:“先谷率领一部分军队失陷,你的罪过就大了。你作为三军统帅,军队不听命令,这是谁的罪过?失去属国(指郑国),丢掉军队,作为罪过已经太重,不如干脆进军,作战如果不能取胜,罪责可以由大家分担,也不能让你一人带罪受过,我们六个人共同担当,不是还好一点吗?”于是,荀林父就命令全军渡过了黄河,去追赶先谷的部队。先谷瞧见后续大军追上来了,高兴的说:“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敢不来!”晋国大军进至敖、高两山之间就驻扎了下来(杜注:二山在荥阳县西。在今河南荥阳市境内)。
楚军驻扎在今河南荥阳市东北有个名字叫邲的地方,与晋军正好遥遥相对。历史上晋楚争霸,曾发生过三大战役:第一大战役是城濮之战,发生在公元前632年,结果是晋胜楚败;第三大战役是鄢陵之战,发生在公元前579年,结果是楚败晋胜;第二大战役,就发生这里将要进行的邲之战。邲之战与城濮之战相距37年。这次战役的结果如何?请看下面的文字:楚令尹公孙敖,是一位足智多谋、历来谨慎的军事家。他面对晋国大军到来,对楚庄王说:“晋国人过了三个月才来救郑国,可见他们并不打算同我们打仗。咱们不如同他们来个先礼后兵,先派人同他们讲和,两方面既免失和气,又都有好处。要是晋国人不答应,咱们就有理了。师出有理,打起仗来,咱们肯定能占上风。”楚庄王采纳了他的谏言,立即派使者到晋营里去说明要讲和的意思。荀林父本来就不想打这一仗,挺痛快的对楚使说:“两国能够罢兵讲和,这是大家的造化,百姓的幸事。本帅完全同意,请回去告诉你家主公,可择日求成。”楚使满心喜欢地走出了晋营,出来就遇到了浪头犟先谷和毛头小子赵同、赵括,被他们狠狠地羞辱了一番。他们说:“中军元帅答应同你们讲和,我们不答应他讲不成!快回去告诉你们蛮子头儿,他们早晚是我们的剑下之鬼,叫他们多留点神,再不要到中原来闹事!”一场好端端的和平求成,就这样被这几个浪头犟给破坏了。
楚使者回去,把在晋营所受的一连串窝囊气,对楚庄王和将帅们一讲,楚庄王臉色铁青,一声不吭,将帅们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要同晋国人比个高小,杀个天昏地暗。晋军将帅不和,楚军义愤填膺。先谷、赵旃没有中军军令,就擅自出阵,到楚国阵前叫阵。楚庄王大怒,亲自擂鼓,向晋军发起猛攻。晋中军元帅荀林父一下子慌了手脚,只好传令三军出战应敌。晋军将帅,由于认识不一、思想不齐,在战场上形不成强有力的拳头,很快就被楚军杀得溃不成军,素有好汉之称的先谷被战的遍体鳞伤,下军大夫荀首的儿子荀莹做了楚军的俘虏。赵同、赵括像长上了兔子腿,已经逃过了黄河。晋军溃败到黄河渡口,又因船少人多,急于逃命,一条不大的船,挤上上百人,几乎就要把船掀翻了。先谷在船上喊:“谁抢着上船就砍谁的手指头!”他这一喊,上了船的砍争上船的,刹时船上的手指可用手掬。掉在河里淹死的士卒不计其数。这不是楚国人乱了晋国的士兵,倒是晋国的将帅自已搅乱了自已的队伍,自已打败了自已。战后,史臣有人在历史上评价这一战役残败,谓“晋霸权中落。”
(3)楚围睢阳,景公救宋
邲之战,晋国败北,楚国崛起,晋楚中原争霸的局面已经形成;大欺小,强凌弱,弱肉强食的争霸战争屡屡发生。
邲之战,晋国败北后,国内发生了不少事情。景公四年,先谷因败军河上,恐诛,畏罪逃狄,与狄人谋伐晋国。景公命人族诛先谷之族。先谷是先轸元帅之子。从此,先氏望族在晋亡矣。景公五年,因邲之战,郑背晋附楚,景公派兵伐郑。景公六年,楚借邲之战之威伐宋,宋向晋国告急,景公欲派兵救之,大夫伯宗对景公说:“此时,楚天方开之,庄王强盛,楚师正雄,势不可挡,不如派使者去宋,让其固守,待机出兵。”景公说:“当前中原诸侯,只有宋国与晋国亲近,如果我们不派兵救援,不是连宋国也给丢了吗?若丢了宋国,我国在中原即没有了立足之地。”伯宗说:“上次邲之战,荀林父率上、中、下三军,合计600乘兵车,还被楚国打的一败涂地。这回要是还派600乘兵车去,也末必能胜卷在握?”说到这里,伯宗望了景公一眼,景公默不作声,他继续说:“楚国距宋国上千里地,他们那么老远的攻打宋国,粮草运输比打仗还困难,他们在那里不敢久战。我们只要派个使者到宋国去,告诉他们援军随后就到。他们得到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尽力守城的。只要宋国能够守住几个月,楚国就不得不退兵而去。这样,我们就会获无敌楚之劳,而有救宋之功呢?”景公乃派解扬出使宋国。解扬路经郑国,被郑人捉去献给楚国。楚围睢阳,几月不下,得到解扬,如获之宝。庄王问解扬:“晋侯派你来干什么?”解扬早就知道庄王喜欢听实话,他毫不掩饰的回答说:“我不骗您,我是奉了晋侯的命令,前去宋国让宋国人用心守城,等着晋国大军来救援的。”楚庄王说:“你们晋国这是何苦呢?眼看着宋城就要被我们攻破。您这么去一说,不是让宋国军民多受几天罪吗?依我之见,您还是对他们说:‘晋国有事,一时不能发兵,特意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省得你们瞎等着。’这么一来,宋国人没有盼头,一定投降,省得两国人跟着受罪。您不必回去,我带您回楚国去,封您为县公,您说好不好?”解扬随机应变,便佯装答应了,说:“谨遵大王之命!”第二天,庄王令解扬站在楼车上向城里喊话。庄王哪能料到解扬在楼车上变卦,他对着宋城大声疾呼的说:“我是晋国的使者解扬,被楚军捉住,他们要我来诱降。你们切不可上当,我们主公将帅大军来救援你们,你们就好好地守城,坚守待援吧!”楚庄王听了,火冒三丈,立即把他押回中军大帐,责问他:“你为什么出尔反尔,欺骗寡人呢?”解扬说:“我并不骗您,我是奉了晋侯的命令来的,现在我巳把晋侯的命令传给宋人了,足见我是守信用的,决不是大王说的我是不守信用的。话又说回来了,要是大王派遣的使者被敌国逮住,他违背大王的命令,卖主求荣,讨好敌人,大王您会喜欢这样的臣下吗?”楚庄王见自已的将士们,对解扬的话议论纷纷,他要利用解扬这种忠君精神教化他的臣下,他称赞解扬是个难得的忠君之臣,于是把解扬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