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君臣听了解扬的喊话,信心倍增,情诸高昂,斗志旺盛,决心与城共存亡。围城的楚军,急于求成,攻城的劲头,破城的力度,愈来愈猛。城内坚守,城外猛攻,从公元前594年下半年一直到第二年,时间过去了9个多月,晋国也没有派来一兵一卒。城内城外,内外交困。城内粮尽援绝,城外后勤不继,双方都到了难以维继的地步。人到着急处,就有出奇处。宋元帅华元,在掌握了楚公子侧的一切情况之后,于一个晚上,伪装出城,潜入楚营,活抓了楚司马公子侧,威逼公子侧与他签定了和约。第二天早晨,公子侧把华元的行踪报告了楚庄王。庄王埋怨说:“宋国穷困如此,其城指日可破,你坏了寡人的大事。”公子侧说:“区区弱小的宋国,尚有不欺人之臣,难道我堂堂楚国,而反有欺人之臣吗?故而臣不敢隐讳,也以实情告了华元,为了两国百姓免遭涂炭,我答应了宋国。”庄王听后,即命公子侧入城,与华元歃血为盟,结束了这场楚宋之争。
(4)郤克受辱,引发鞍战
弱国无外交。自楚国在邲地打败晋国之后,齐国欺视晋国,侮辱了晋使节郤克。郤克耿耿于怀,景公也耿耿于怀,为了挽回盟主的面子,晋景公于公元前590年的冬天,在断道(今山西沁水之西断梁城)与卫侯、曹伯、邾子会盟,商议讨伐对霸主三心二意的国家。这次结盟,拒绝齐国参加。晋在野王城(今河南沁阳),逮了齐使节晏桓子,遂后在原地(今河南济源市西北)逮了蔡朝,在温地(今河南温县)逮了南郭偃。晋大夫苗贲黄在出使返国途中,见到了晏桓子,回国后对晋景公说:“晏桓子有什么错?从前随齐侯事奉我们的先君,都急得像赶不上的样子。今天齐侯对我们有三心二意,不敢亲自前来,所以派了四个使者前来会盟,高固在敛盂(在今河南濮阳县东南)就逃走了,他们三人没有逃,我们全给逮了。逮了他们,就证明高固逃走是对的,这不是把是非弄颠倒了吗?我们做错了,又逮住人家不放,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使与会的和没有到会的诸侯害怕,以后谁还会来呢?”景公听后频频点头,就命人把扣押的三位齐国使者放了。一日早朝,景公甚感霸权中落,便萌生了复伯之念,他召集众大臣廷议。谋臣伯宗进谏说:“先君文公,始盟践土,列国服从。襄公之世,又会盟于新城,列国诸侯不敢有二心,一心事晋。自灵公令狐失信,始绝秦好。及齐、宋弒逆,我又不能讨伐,山东(系指函谷关以东)诸国,遂轻晋而附楚。至救郑无功,救宋无果,复失二国。而今晋之麾下,只有卫、曹、赤狄三、四国了。今天下之期望在齐鲁,主公如欲恢复霸业,务必亲齐睦鲁。臣下若说得可行,请主公派使者前往二国,以叙其情,建立友好,伺机挺进中原,恢复霸权。”景公采纳了伯宗的进谏,命上军元帅郤克,带上厚礼出访齐国和鲁国。
郤克访鲁结束,便偕鲁上卿季孙行夫,卫上卿孙良夫,曹大夫公子首,一起去齐国访问。这四人,各有残疾,一个独眼龙,一个秃子,一个跛子,一个罗锅。四人凑到一起,也真难得,也真是若人发笑。齐顷公见其四位使者的容貌,暗自称奇。他为了母后萧夫人欢心,故意派一只眼为郤克御车,派秃子为季孙行夫赶车,派跛子为孙良夫驾车,派罗锅为公子首为御。八个人走起路来,一高一低,一晃一闪,一摇一摆,煞是逗人。萧夫人及侍女,在楼阁窗帘内,看到这四位奇人,发出了笑声。这时,四人感到我们好意来聘问,却遭到了妇人羞辱,愤愤不平,回到馆驿,便歃血结盟,不雪此耻,决不为人。郤克回到晋国,便要求景公发兵攻打齐国。景公不允。后又请求率自已的部属攻打齐国,景公也不答应。这件事便搁置了下来。时过一年,即公元前591年,执政卿士会告老还乡,景公命郤克补其缺,做了执政卿。恰在这时,齐国背晋与楚友好,借机侵鲁攻卫,晋国便联合鲁、卫诸侯去伐齐国。景公答应郤克率700乘出征,郤克决心战之必胜,要求率800乘伐齐,景公答应了。郤克将中军,士燮将上军,栾书将下军,韩厥做司马,去救援鲁国和卫国。鲁大夫臧宣叔迎接晋师,做了晋军伐齐的向导,在莘地(今山东莘县北)追上了齐军,驻扎在了莘山之下。齐顷公派使者请战说:“贵国大军压境,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请明日决战胜负。”郤克欲战已久慨然应允。
第二天,晋、齐两军,在鞍地(今山东平阴东,亦可谓济南附近)摆开战场。邴夏为齐侯御车,逢五父为车右。晋解张为郤克御车,郑丘缓为车右。齐顷公信心十足,属下劝他吃了早饭再战,他说:“让我消灭了这些晋人再吃早歺!”说完,马不及备鞍,就冲向了晋军。郤克为箭所伤,血流到鞋上,但鼓声不断,说:“我受伤了!”解张说:“从开始应战,箭就射穿了我的手和肘,我折断了箭杆继续御车,战斗进行的正酣,哪里敢说受伤,您忍着点吧!”郑丘缓说:“自交战以来,只要遇到险地,我就下车推车。帅旗是全军的旗帜,鼓声是战斗的号令,只要旗帜不倒,鼓声不绝,只管战!”晋军将帅齐心,士卒协力,只一晌功夫,战场上的情况大变。晋军追着齐军绕着不注山(在今济南北)转了三圈。齐军不支,从丘舆(今山东费县西)败退到了临淄(齐都)。齐顷公立即遣国武子,带上祖藏宝器去晋营求成。郤克提出答应三个条件:一、尽东其亩(地一律改东西畛);二、要萧夫人作人质;三、归还侵占的鲁、卫土地。答应这三条,就准于求成。国武子说:“一、三两条,可以照办,唯第二条让国母作人质,于礼不合。试想,求成后即是盟国,我齐的国母,也当是盟主的国母,哪有将国母做人质的?”郤克一想也是,就免去了第二条,以一、三两条同齐国签订了和约,结朿了这场晋、齐鞍之战。这是晋景公即位以来第一个大胜仗。仗后,景公在想:战场上的胜败取决于军队。于是在当年的秋天,他就把三军扩建为六军,潜越了周制。
(5)景公受惑,下宫之役
下宮之役,有两个背景,须在文前做个敍述:一个是晋景公;一个是赵盾和杜岸贾。
晋景公受命于危难之际,即位于多事之秋,他即位之初,晋楚争霸,邲战败北,霸权中落,卿大夫不睦,国事不和,使他忧心重重,百事待举,忙不暇接。但他自伐灭了潞氏,降服了齐国,建立了六军,与鲁国、卫国修睦,邾子、小邾子也加入了晋霸主联盟,地处中原的郑国和宋国,以及蔡、陈两国又叛楚附晋,晋霸权一时又得到了恢复和加强。从此,他有些飘飘然,骄傲自大了起来。
赵盾、屠岸贾,在先朝灵公时,同朝为官。赵是上大夫,是忠臣,谋事为国、为忠君、为江山社稷;屠是下大夫,是奸佞,谋事为已、为昏君、为荣华富贵。他俩一忠一奸,形同冰炭,水火不容;他俩志不同,道不合,不与相谋。他俩一个心底坦荡,一个心黑手辣;他恨他不忠,他恨他挡道;他们在灵公执国时结下了深仇大恨。屠岸贾对赵盾,耿耿于怀,伺机报复,但无懈可击,一直没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终于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