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过帕子擦了擦她沾了些青草汁的小手,笑道:“你若觉着无趣,母后今后市场待你过去珂容华处同雨柔一起玩。你们姐妹俩年纪相仿,就该相互做伴的,只是母后前段日子养着伤不大出门,便没带你过去。”
她本就是个孩子,听得我这样说自是高兴,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道:“好啊好啊,那母后明日便带芷汀去和雨柔妹妹玩。”
我亦笑得更加开怀,抚了抚她的头,微微颔首应允了。瞧着已到了用膳的时辰,我便叫人传了膳,带她回了仪元殿里。
萧品棹恰也在这时过来了,虽眼底尚有些微青,但瞧着那容光焕发的模样,必是遇着了什么喜事。
我没料到他今日还会再过来,意外之余自然是喜滋滋的,想着便快步迎了上去,也笑着问他:“皇上何事这样高兴?”
他并不驻足,揽过我继续往里走,反问道:“你怎瞧出朕今日高兴的。”
我微微扬唇,稍往他身边再靠了靠,笑道:“皇上今日难得的将喜悦之情都挂在脸上了,臣妾虽眼拙却也瞧了清清楚楚,却不知何事令皇上如此高兴呢?”
说着便到了饭桌边,我拉开椅子让他坐下,他随意逗弄了芷汀几句才对我道:“你且坐下用膳,朕晨起到现在尚未进膳,腹中仍空空如也,待用过膳后朕再与你细说。”
我虽十分好奇,却也听从他的意思没有多问,只是瞧着他今日略显清瘦,刀削般的脸上棱角越发分明了起来,便不住的往他碗里添菜。
用过膳后,萧品棹让奶娘将芷汀带去了听风馆午休,萧品棹也躺在我的贵妃榻上休憩,却没有睡,而是与我说着一些事情。
“其实…这段时日朕一直有些事情瞒着你。”他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丝丝的愧意来。
他这样一说,我的心下倒是一慌,又忙对自己道,瞧他今日的样子不像是来与我说什么坏事的,便也平静下来,追问:“皇上既瞒着臣妾,想必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如今这样说,却是打算向臣妾坦白了?”
他笑笑:“你总是这般善解人意。朕瞒你的可不是一般的事,而是关于你远在边陲的大哥的生死安危的事。”
我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是否大哥在战乱中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笑容僵在脸上,紧张的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也看出我的焦急,并不卖关子,继续道:“前些时候我军五万将士被敌军包围之事想必你已有耳闻,朕没有告诉你的是,领兵深入敌后的真是你大哥叶一枫。所幸你大哥深谙兵法又英勇机智,不仅设法突围了出来,还斩杀了敌军好几员大将,歼灭敌军数万。只是他自己也受了重伤。不过你不必担心,他并无性命之虞。”
我听着心中不禁一纠,抬手按住心口,眼泪便滚了出来。所幸哥哥最终还突围了出来,已是不幸中之大幸,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初闻说边陲之事时,虽也有些担心大哥,却也以为他并不在其中,这担心便也淡了,却不知原来被困的是大哥和他手下的将士。
他站起身来,将我揽在胸口,温声道:“朕知道你们叶家兄妹四个自小感情深厚,朕也是不愿叫你太过忧心才一直瞒着你。又怕见了你一时忍不住说了出来,故而这段时间才一直不见你。如今前方捷报传来,又晓得你大哥也算平安,朕便第一时间赶来了。”
我忍不住呜咽了一声,是庆幸大哥没事,也有一丝丝对萧品棹的感动,他能这般为我着想已是非常难得。只是大哥终究受了伤,我也无法完全放心,又想起些什么,抹掉眼泪抬头问他:“爹爹和娘亲可知道了大哥的事?”
他摇摇头,揽着我的手臂在我肩上摩挲了几下,叹口气道:“他们二老上了年纪,经不得什么打击。若是告诉他们,必是要日夜为其忧心不止了,万一急坏了身子更是不好。且朕相信你大哥的能力,相信他必能安全回来,他也没让朕失望。”
我又追问他:“那大哥是伤势如何,虽与性命无虞,想必也伤得不轻吧。”
他笑一笑,按着我的肩颇郑重其是的道:“男子汉大丈夫,只要命还在便没有什么伤是挺不过去的,你大哥若连这些都受不住,又岂能得朕器重。”说着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朕既来与你说了,便证明他已然没事,你大可放心了。你大哥重创敌军,朕必定记一大功,待来日他们凯旋班师之时,再行封赏。”
他额头抵着他的肩,带着流过眼泪后的轻微鼻音小声的说道:“皇上如何封赏大哥,臣妾并不在意,臣妾只想让大哥毫发无损的回来。”
他将我抱得紧一些,道:“你的心思朕如何不知,战事尚未休止,朕也担忧着前方的万千将士们。但朕相信,他们终会带着凯旋之音平安回朝的。”
芝风忽然神色慌张的闯进里间来,见我与萧品棹相拥着又连忙背过身去,口中急道:“皇上,娘娘,帝姬的手被兔子咬着了,请你们快过去看看。”
我一听便慌了神,快步奔到了听风馆,萧品棹倒仍镇静,只是步伐追着我,也是飞快。
拂瑶已去请徐之远过来了,那只兔子现下被关在铁岭里,狂躁的到处抓打撕咬着,眼睛红得要滴出血来,便像是发了疯一样。
芷汀被奶娘抱在怀里,哭声里已有些疲惫和嘶哑。她肉嘟嘟的胳膊上一道醒目的咬痕,虽不是深可见骨,却也在不停的流血。
我看着她的伤口和满是泪痕的小脸蛋心里一阵阵心疼,忙从奶娘手中接过她抱在怀里,一面哄着她安慰她,一面叫人去催徐之远。
萧品棹瞪着跪在地上的几个负责照看芷汀的宫人,冷然喝道:“你们是怎么照看帝姬的,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怎让这兔子伤了帝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