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次她以曼陀罗欲害我性命的事我必会寻了机会奉还于她,此次她又这般精心谋划将这虐伤帝姬的罪名扣给我,是见我尚不出手对付越加猖狂了么?
我咬咬牙将心腔窝火压了下去,对她的话也不置言,只淡淡吩咐芝风一句:“贵妃身子不好,快扶她坐下。”
郑妃轻哄了芷汀几句欲将她交予他人,拂瑶伸手去接却被她巧妙避开,将帝姬交到了奶娘手中。
她晓得我正瞧着她却也不以为意,蹙眉带着丝憎意的对萧品棹欠身道:“帝姬无辜,不论是何人所为,有何目的,都请皇上严惩此人!”
“不必你提醒朕也会如此。”萧品棹冷冷道。
他说的时候,目光却是扫着那小宫女的,她浑身忍不住战栗一下。许是见着她真正的主子都来了,也有了底气,直起身子道:“这疯兔前后只有几人经手过,奴婢几人自是万不敢伤了帝姬分毫的,旁人却是说不准了。”
我尚未作何反应,贵妃却十分不平般自椅上站起,一手紧攥椅子的把手一点了点她,弱声道:“此事至多是皇后娘娘的疏忽罢了,你是何身份也敢这样暗指皇后娘娘伤人。”
我实在看不下去他们黑脸白脸一搭一唱的,遂道:“本宫清者自请,贵妃的好意本宫心领,只是实在无须为这等子虚乌有之事辩解什么,相信皇上也会还本宫一个公道。”说着又上前两步,稍温婉了声线欠身对萧品棹道:“但此事终究是臣妾照看不周所致,请皇上责罚。”
萧品棹虚扶我一把并未作答,却是问徐之远一句:“你瞧出这兔子伤人是何缘故了么?”
徐之远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的兔子锁回笼子里,在拂瑶奉上的一盆清水里净了净手才道:“启禀皇上,这兔子不过是食了些生洋葱,被呛得狠了才会如此。”
原来方法如此简单,越是简单才越叫人防不胜防。
果见着萧品棹对我的信任态度开始有了被撕开了道口子,但到底是照顾着我的面子,只平淡的问一句:“皇后,朕记得你今日午膳的菜色中,确有一道用了洋葱吧?”
他目光将我紧裹住,我手心莫名的出了些冷汗,却犹自镇定着,不慌不忙的回答:“皇上记得不错,今日厨房是储了些洋葱。想必是有人偷偷盗去喂了兔子。”
我边说边仔细瞧着萧品棹的面色,他是一贯的面无表情,眉头皱成一座山。我晓得他身在此位,前朝后宫皆是尔虞我诈,他不可能绝对信任任何一个人。可此时明明这样浅显,他却还是疑了我,怎叫我不心伤。
原来宠是一回事,信,却是另一回事。
郑妃见萧品棹未置何言,叹一口气对萧品棹道:“即便鸣鸾宫中确然有此物,亦不能证明是皇后娘娘之意。不若将鸣鸾宫上下有嫌疑的宫人带来一一盘问,也好证明皇后娘娘确然与此事无关。”
贵妃亦是附和了她的话,她们定是算计好的,明知我绝不会让他们这样做,可我若不同意,萧品棹必定以为我心里有鬼才不肯一查。
萧品棹负手深吸口气,冷着脸环视一圈听风馆中的所有人,最后又定格到我身上,问我:“皇后意下如何?”语气是明显的不容拒绝。
郑妃她们既算计到了这一步,必是留有后招的,而我对此毫无防备,却又不能说不,一时心乱如麻,只呆呆望着萧品棹连答复都忘了。
萧品棹许是见我不言不语以为我是心虚了,声线不免更冷了些,再开口已有些薄怒,道:“皇后不言,朕便当作你是应下了。”
我闻言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忙不迭的喊道:“慢着!”
“怎么皇后不愿意?是不愿意,,,还是不敢?”萧品棹冷冷问道。
心有一瞬的刺痛,是否我在他心里也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只是我对他的幻想太过于美好罢了。
郑妃见怒火一点一点的爬进萧品棹的眼中,必然是十分得意,却依旧假作帮着我一般,道:“臣妾相信皇后娘娘的为人,必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害一个孩子,亦没有理由这样做。此事牵涉进的宫人必会不少,一一拿下盘问确然十分伤皇后娘娘是脸面,皇后娘娘不愿也是情理之中。”
又对我“语重心长”的劝道:“虽是如此,皇后娘娘还请听臣妾一言,宫中难免有些人听风便是雨,皇后娘娘若不及时澄清,此后叫人闲言碎语不是更伤了皇后娘娘的脸面么,皇上也是为了您好。”
我自是晓得,她巴不得我再次拒绝好让萧品棹对我的怀疑再加深些,却不知为何脑中一乱还是叫她得逞。话中难掩涩然的问了萧品棹一句:“臣妾说臣妾对此事原委一无所知,更不会伤害姬分毫,皇上可信臣妾?”
萧品棹却是不答我,只道:“郑妃所言甚是,查是为了堵住幽幽众口。且朕先前便说了定会将加害帝姬之人严加惩处,必定不会食言。”
我眼眶一热,泪水在眼底泛滥一阵便被我不着痕迹的抹去,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不信,就是不信。
“好。臣妾遵旨。”我说着转身吩咐绿岚,道:“但凡今日进过厨房,来过听风馆,碰过这兔子的所有宫人都给本宫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