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参照日本有关出版法律,由商部写出草案,巡警部加以修改,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12月由民政部会奏,颁布了《大清报律》。大体内容如下:
1.凡开设报馆,发行报纸者,应开具报纸名称、体例、发行人、编辑人、印刷人的姓名、履历及地址,发行所及印刷所的名称、地址呈交政府衙门。
2.出版报纸,发行人应交押金,每月出版四期以上的交银500两,以下者押金250两。
3.每天发行的报纸,应该于发行前一天晚12点钟以前由报社所在管区官署随时查核,按法律办理。
4.报纸刊载有失实、错误的地方,应该在第二天更正。
5.法院审判、军事、外交等方面的新闻,必须经有关部门审核同意后才得刊载。
还有一大批违律处罚的条文。
这期间出版了一些专业报纸,如《外交报》《农学报》《实学报》等。
戊戌变法虽然失败了,但要求民主共和的人越来越多,孙中山成立了同盟会,革命力量借助报纸进行宣传。
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胡璋(铁梅)创办了一份《苏报》,在日本驻上海领事馆注册,内容多是社会新闻,无关政治。1898年(也有人记为1900年)由陈范(梦坡)买下《苏报》,作为爱国学社的机关报,先后由爱国学社社员汪文溥(芝皋)、章士钊(行严)等担任主笔,宣传民主革命,刊载《客民篇》《贺满洲人》《杀人主义》《谈严拿留学生密谕有感》《康有为与觉罗君之关系》等。邹容写有《革命军》宣传民主革命,《苏报》刊文以外,又发表《读革命军》《介绍革命军》等文章,影响极大。
清政府以违犯《大清报律》为名,逮捕了章炳麟(太炎)和邹容,蔡元培逃到德国统治下的青岛。后邹容死于狱中。
孙中山侨居日本期间,派陈少白至香港办报进行革命宣传。1899年以“中国,中国人之中国”为宗旨创办报纸《中国日报》,陈少白主办,洪孝元、陆伯周、陈春生等参与编辑、发行。《中国日报》除每天出1期外,10天再出1期出《中国旬报》。人们认为,《中国日报》是中国革命报纸的元祖,是宣传民主革命的主要力量。他们在香港、内地派出多位“访员”,即今天的记者,所以内地新闻立即可以报道,如黄冈事件、徐锡麟事件、镇南关战役等,《中国日报》都有独家新闻,及时详细地进行报道。
借助香港之地是因为香港为英人管辖,清政府无权干预,因而革命党人也借助德国人统治下的青岛出版报纸。
1898年清政府与德国政府签订《胶澳租借条约》,将胶州湾周围“租给”德国为殖民地,称“胶澳”,即胶州湾之意。但德文音译不是“胶澳”,而是“胶州”。有人认为是胶州湾之简称,有人认为这里地属胶州(即墨县属胶州辖),因而有些中文文献也将殖民地称为胶州。
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在胶澳租借地(青岛)创刊了《胶州报》。《胶州报》创办人是民主革命者朱淇。朱淇,字季直,广东南海人,康有为的同乡,清末时反清组织兴中会的成员。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参加反清广州起义,失败后赴上海,在上海租界办报宣传革命。德国占领青岛后又来德国租借地办了《胶州报》,宣传反清和民主革命思想。
《胶州报》社址在斐迪里街(今中山路),每星期四(后改星期二)出1期,书页式印刷,铅印,每期8开8页,同杂志类似。
周馥(1837年—1921年)字玉山,安徽东至人,初任直隶(今河北)按察使,1902年任山东巡抚,12月来胶澳租借地,拜会胶澳总督,互相宴请,决定在山东路矿公司增加中方投资。他在青岛会见中国商人,“悲怆时尚”,即席写诗:“朔风吹雪海天寒,满目沧桑不忍看……”为使中国人知晓中国大事,有话语权,遂买下《胶州报》,而朱淇由青岛去了北京。民国政府成立后,军阀混战,南北不和,朱淇感到事与愿违,于是闭门修道,不再过问政治。
由朱钟琪主持新的《胶州报》,但报纸的革命性质已变。朱钟琪原是袁世凯的幕僚,袁世凯任山东巡抚时相助出谋划策,尚未出道的徐树铮求见袁世凯,让朱钟琪出面代为接见,他对徐树铮不正眼看,使徐拂袖而去。民国时期,徐树铮任国务院秘书长,袁世凯为朱钟琪谋得候补道官职,周馥继任山东巡抚后给以实职,出任《胶州报》主编。1909年购置新型印刷机,社址迁往潍县路。此时《胶州报》的内容有谕告、论说、北京新闻、各省新闻、各国新闻、山东新闻、本埠新闻等。
1912年清廷退位,民国政府成立,《胶州报》停办。
《苏报》被查封以后,章士钊、何扉施、陈去病等又于光绪二十九年(1909年)创办了一份《国民日日新闻》,发行才几个月,就被政府查封。于是,《国民日日新闻》改由陈和生出面,在英国驻上海领事馆注册,利用“涉外法权”,使清政府不得干预重新发行。
新的《国民日日新闻》依然抨击满清政府,宣传民主革命。刊载的《南渡录演义》攻击清政府不遗余力,由于报纸已在英国注册,清廷无法查封,于是通令在上海以外不准发行。通会中称,上海逆党(指孙中山的同盟会)煽惑人心,大逆不道,出刊《国民日日新闻》煽动民心,各地方商民不准买看,如果有寄递售卖者也要惩办。并通令海关,邮局不能寄发该报。
蔡元培在上海租借地创办《俄事录闻》,初期仅报道日俄战争。1904年改为《警钟日报》,同样进行革命宣传。1905年3月,清政府致函上海公审公堂,要求逮捕报社的主笔余少甫、刘师培,经理李春波,结果只捕了2个职员,报纸停刊。
据戈公振所著《中国报学史》以及《清议报》的调查,清朝末年全国出版报纸的城市除以上海为中心外,还有北京、天津、青岛、广州、汕头、桂林、台北、潮州、苏州、无锡、扬州、芜湖、安庆、南昌、九江、赣州、汉口、武昌、长沙、重庆、济南、烟台、太原、沈阳、吉林、长春、营口、哈尔滨、伊犁、杭州、宁波、厦门、福州、贵阳、梧州等36个大中城市,发行各种报纸几百种之多,可谓风起云涌,在内地之外的香港、澳门及各国侨民地区也出版了众多中文报纸。
大部分报纸倾向于革命,为辛亥革命的爆发起了舆论作用,而除少数采用石印术以外,多数采用铅活字印刷术。
民国以后多采用动力机械印刷术。
1912年民国政府成立,由于政治、经济因素,有些报纸停刊,有些新报创刊,但是数目却有增加之势。
民国三年(1914年),大总统袁世凯指定国务总理孙宝琦、内务总长朱启钤副署颁布了民国政府《报纸条例》,1915年又加修改后公布。大体内容如下:
1.用机械或印版及其他化学材料印刷之文字图画,以一定名称继续发行者均为报纸。
2.报纸分下列6种:1.日刊;2.不定期刊;3.周刊;4.旬刊;5.月刊;6.年刊。
3.发行报纸应登记名称、体例、发行日期,发行人、编辑人、印刷人的姓名、年龄、籍贯、履历、住址。
警察、官署认可后给予执照,并在内务部备案。
4.同清朝一样,要先交一定押金。
5.每号报纸,应予发行日送警察官署存查,这与清代不同,前者是发行之前要送审。
6.违禁的内容包括政治、妨害治安、败坏风俗。
据戈公振统计,民国成立后全国有报纸500余种,这里的数字只是狭义的报纸,不是《报纸条例》中的报纸。《报纸条例》中的报纸实际上包括了杂志。
民国时期,定都北京,北京出版的报纸有近100种,占全国近1/5。但不久,袁世凯实行独裁,要当皇帝,国民党进行“二次革命”。这时,又像清朝一样进行“禁报”。
为了保护报社权益,成立了中国报界促进会。报社及代表人如下:
《民立报》邵仲铎,《民强报》王河昇,《神州日报》王瘦岑,《民报》杨若春,《天铎报》邹亚云(以上属同盟会所办的报纸)。《太平洋报》朱少林,《国民新报》吕天民,《申报》孙起渊,《时事新报》徐寄倾,《大共和报》王伯群,《时报》狄南士,《新闻报》王汉溪,《黄报》倪寄生。
因为处在南北对立、军阀混战的时期,有些报纸时而创刊时而停刊,变化频繁。
《大公报》是中国近代有影响的报纸。1902年6月17日创刊于天津,当时北京为首都,天津为近于京师的工商口岸,创办人为英敛之。民国成立后,1916年转让给王致陆,1925年11月27日曾一度停刊。1926年9月由吴新昌、胡政之、张季鸾3人接办,办报方针为“不党、不实、不私、不言”。抗日战争爆发前夕,日本势力已侵及华北,华北局势日趋紧张,增出《大公报·上海版》,又开办《大公报·香港版》。抗日战争期间迁往重庆,抗战胜利后天津、上海、香港三地均出刊,与《申报》《新闻报》并列三大报之一。
新中国成立后,天津版曾改为《进步日报》,1956年与上海版合并迁北京出版,1966年9月10日停刊。香港版一直出版。《大公报》同《申报》一样是查找中国近代历史的重要史料来源。
《益世报》也是近现代有代表性的日报。由中国的罗马公教(天主教)教会于1915年10月10日创刊日报,亦在天津。抗日战争时期一度在重庆出版,抗战胜利后1945年12月1日在天津复刊,1949年1月停刊。《益世报》曾在北京、西安、南京、上海设分馆,虽是教会创办,但不单为传教,时政要闻、评论均有一定影响力,副刊也有许多名家作品。
第三节杂志
在近代印刷术中,报纸与杂志不太好区分。这里以半月以上出刊一期的作为杂志,但有一点,报纸有用16开甚至32开小张印刷并装订成册的,而杂志没有对开大张纸印刷的,最难区分的是16开纸印刷,每周出一期的,有的是报纸,有的是杂志,这种现象是近代的特色。到现代,在注册、登记时已加区分。
一般来说,办一份报纸有印刷所,有发行人,但办一份杂志,多数是在报社、印刷厂印刷,罕有办杂志的自己有印刷厂的;同样,过去的报纸都由报社自办发行,而杂志主要在书店发售。
办一份杂志比办一份报纸简单得多,所以,近代杂志出版了有多少种,是无人能作出一个完全的统计的。
一、综合性、政论性杂志
《时务报》虽称为“报”,但实在应该划分在杂志里面,因其主要发表文章,并没有发表什么新闻。
《时务报》由上海强学会出版,由梁启超任主笔,1896年创刊。戊戌变法也叫“康梁变法”,康是康有为,梁是梁启超,这份杂志是唯新派的舆论工具。
《时务报》是旬刊。梁启超是天才的宣传家,他是强学会的书记员,又是西方翻译家李提摩太的私人书记,文笔犀利,胜过康有为。他在《时务报》上每期亲自撰文发表政论,极有煽动性。《时务报》当时能发行到1万多份,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也可以说明中国人民渴望变法图强。
戊戌变法失败,《时务报》也停办了。
《国闻报》是严复主办的一份报纸,1897年在天津创刊。
严复,字几道(1854年—1921年),幼年聪慧,14岁时入船政学校,被派赴英国海军学校学习海军战术,也学习英文,擅伦理学、进化论、社会法律,为他在中国学术界、翻译界奠定了基础,他曾在北洋海军学堂当教授。1912年任京师大学堂总监督,5月更名为北京大学,严复成为北京大学首任校长。
严复以翻译著称,是近代翻译大师,翻译了《原富》《法意》《群学肄言》等西方学术著作,提出译书三原则,即信、达、雅,一直被翻译界当做准则。
《国闻报》是一份日报,又增出一份杂志是旬刊,10天出1期,赫胥黎的《天演论》就发表在上面,然后才出单行本。《国闻旬报》和《国闻报》在维新变法中都起了积极作用,被称为南有《时务报》,北有《国闻报》。
《清议报》,其实是一份杂志,1897年创刊。戊戌变法失败后,梁启超逃亡日本,在横滨出版了《清议报》,旬刊,分论说、名家表述、新书译丛、群报撷华等。中心指导思想是保光绪皇帝,而抨击西太后(慈禧太后)、荣禄、袁世凯等一派。慈禧知道之后十分恼怒,但因是在日本发行,又无可奈何,于是下令沿海港口严查从日本进口之印刷品,凡带有《清议报》的人严加惩治。
《清议报》发行了4年,因火灾而停刊。停刊之后,梁启超又创办了《新民丛报》接续《清议报》,仍在横滨出版,半月刊,出至72期停刊。
戊戌变法失败后,孙中山领导的革命派主张推翻封建政权建立民主共和国,成立了同盟会。为了宣传,于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在日本东京创办机关报《民报》,大型月刊。由张继、陶成章、章太炎(炳麟)主编。发刊词由孙中山亲自题写,执笔撰文的有章太炎、马君武、胡汉民、陈天华、陈去病、柳亚子、苏曼殊等。
清朝使者唐绍仪到达日本向日本政府交涉,要求查封《民报》。日本为保持与清政府的关系,查封了《民报》,而《民报》以法国巴黎仆侣街4号的假发行地址继续出版,到第26期停刊。
留日学生创办了一份《译书汇编》,1900年创刊,月刊,由留日学生杨廷栋、杨荫抗、雷震等主持,被当做留学生杂志之元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