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夫人她……她没有气息了……”为首的大夫浑身颤抖地说出了结论。
穆菱微在外面听到他的话,猛地站起来,嘴角勾起冷笑,终于死了!
碧影快步从房间走出来,对着她说:“夫人,母子不保。”
穆菱微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眼睛,口中吐出两个字:“厚葬。”
“是。”
阿苗在屋里哭喊起来,“夫人!夫人!”
她从小就跟在魏格桑身边,魏格桑待她不薄,一直把她当成心腹。
她握着魏格桑的手跪在床前,不停地流泪。
一群侍女走进来,把她拉开就开始清理魏格桑的尸体。
“你们走开,夫人尸骨未寒,你们这是做什么?”阿苗拉开她们,挡在魏格桑的尸体前面。
一个宫女冷漠地说:“大夫人有令,要立刻清理二夫人的尸体,你赶紧让开,别妨碍我们做事!”
阿苗流着泪说:“夫人才刚咽气,按氐族的习俗,要在她自己的房间停三天才收敛入棺的!”
“把她拉出去!”为首的宫女不跟她多说,直接下令要赶她出去。
其他几个宫女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们不能这么做!放开我!”阿苗被扔到院子里,她们立即把门关上。
“夫人!夫人!”阿苗扒在门上又哭又喊,屋里的侍女自动屏蔽了她,继续收拾魏格桑的尸体。
远在吐欲浑的符坚忽然感觉心神不宁,他站在高楼上远眺着兰庭的方向,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格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是该回去看看了。
他转身下了楼,对幺子吩咐道:“明日启程回兰庭。”
幺子说:“吐欲浑这边的情况还不稳定,这么快就要回去会不会……”
符坚打断他说:“我会留下梁安处理剩下的事情。”
幺子点点头:“是,我这就去安排。”
百里霆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他暂时还醒不过来,受伤的心脉需要慢慢恢复。
洛玉梳双手握着他的大手,感受着他的温度,觉得很安心。若是可以一直这样岁月静好,该有多好,可惜命运总是爱捉弄人,明天她必须离开了,就让她再好好地陪他一晚吧,过了今晚,也许以后就是红尘陌路了。
想到以后他会娶别人为妻,跟别人生孩子,她就觉得心好痛,眼泪不自觉地滑过脸颊,落入细细的尘埃里。
“阿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等一等我,晚一点再娶妻,我……就算我再也回不到你身边……最起码,给我一个……一个念想,阿霆!”洛玉梳俯身趴在他的胸口,轻轻地哭泣,滚烫的泪水滴进了他温热的胸膛,化作浓浓的情思。
“你知道吗?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温柔的笑脸,像星辰一样的眼睛,还有你为我勾起的嘴角……还有你吻我的时候呵护的样子,我都会记在心里。”
看着他安静的容颜,她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她低头轻轻地吻过他的眉心,眼睛,鼻尖,再到他的薄唇,就让她再贪恋一下他的温度,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里。
夜深了,风轻轻地拍打着窗轩,吹灭了摇曳的烛火,又拂过桌上的兰花,吹散淡淡的花香,洛玉梳安静地趴在床边守着百里霆,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窗外的星空依然灿烂,纵然万年不变地孤独着,却不改其耀眼的本质。夏虫长鸣,清风微凉,落月西斜,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吱呀……”房间的门被打开,幺子走了进来,看到趴在床边的洛玉梳,摇了摇头,走过去拍拍她,轻声说:“准备出发了。”
洛玉梳睁开眼睛,看着仍旧熟睡的百里霆,点了点头。
她松开了握着他的手,俯身再次吻上了他的唇,充满柔情地在他耳边说:“阿霆,我爱你,保重!”而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房间。
费宁渊站在院子里,看到她出来,走上前去对她说:“你要保重,我会把事情告诉岛主的,等你回来。”
洛玉梳点点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屋里,对他说:“帮我照顾好阿霆。”
费宁渊点点头:“我会的。”
“洛姑娘,你要保重啊!”莫华在一旁看着她,叮嘱了一句。
“我走了,你们保重!”说完,洛玉梳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
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莫华无奈地叹气,好好的一对有情人,就这样被分开了。没有了洛玉梳,他家公子以后可怎么办啊?
马车旁,洛玉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百里霆所在的院子,迟迟不肯上车。
符坚朝她伸出一只手,“上车。”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洛玉梳收回视线,看着朝她伸出的手,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符坚一个用力就把她拉了上去。
马车动了起来,车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离谷园越来越远……
远去的山河,沉寂;恋过的风景,如昔;就算放下过天与地,也放不下你。阿霆,等我……
兰庭正在办魏格桑的丧事,漆黑的棺椁里,装着整理过的尸体,周围无数的白幔被风吹起,号角声传到遍了兰庭宫的每一个角落。
五百宫女身穿孝衣,跪在棺椁前面哀哭,阿苗在棺椁前俯首叩地,无声地流泪。
魏格桑虽然是厚葬,但是未满三日就收棺却是不符合规矩的。单于的夫人有权利在自己生前的院子里待三天,在兰庭的正殿前停三天,供官员吊唁。可是穆菱微在她死后立刻让人将她收棺,并且只在正殿前停了一天就要出殡。
在穆菱微眼里,她根本就不是符坚的夫人,这些权利,她没有资格享受。
“时辰已到,出殡!”司仪一声号令,负责送殡的人就架起了棺木。
“奏乐!起!”
斧钺叮当,号角长鸣,棺椁被抬着缓缓地朝宫门走去。
争了一生,嫉妒了一生,到头来,孩子保不住,自己遭人害死。曾经在兰庭的辉煌日子已经成了往昔,这偌大的兰庭宫,再也没有了格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