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舞夜闭了闭眼,半垂了眼眸。她抽出手来,翻手覆手间手心上便多出了一个红色长盒。
长盒生的朴素,朱红色的盒身上以黑色画下了古老而神秘的图案。
南舞夜将那盒子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伸出手去将南寒月的手拉起,轻轻将手上的盒子递到她的手上,道:“四妹妹,自你失踪以来,我便一直找你,爹也在找你。每次怀抱了期望遣人去,可得到的却是一具又一具残肢凋零的尸体……”
讲到这里,南舞夜的眼神暗淡了下去,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早已经悄悄爬上了一丝愧疚和不安。
她低着头,目光避开南寒月的目光盯着手上的盒子看。
这些事情她也并非不知道,她那天回来时,在马车上王爷早就告诉过她了。
可奈何不知道究竟是谁如此的狠心,又奈何她只是知晓是尹艳芳假借南齐郦的话将她送去的。
但那些士兵被杀的七零八落的,诚然不是她尹艳芳能做到的。
莫非,还有高手相助不成?
现在她只知道一个有关的名字――沈湘芸。但又不敢打草惊蛇,只得一步一步来,步步逼近了。
她的手被南舞夜紧紧包围着,她能感觉到南舞夜的害怕,她亲身感受到了南舞夜的手由炽热变得冰冷刺骨,她亲眼看着南舞夜眼眸中的火星子被一点点扑灭。可是她又能做什么?
她始终不是“南寒月”,她能代替“南寒月”对南舞夜所说的只有这些。
见南寒月不说话,南舞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缓缓挪动了手,附在红盒上,将盒盖慢慢掀开,那晶莹剔透的珍宝便一点点地现实出了真容。
精雕玉琢、手艺精湛!那静静躺在耀眼的红盒子里的便是一管乐器。
南寒月看了有些吃惊。她不知该怎么做了,双眼望着玉笛又是惊又是喜。
此时看到南寒月这副模样,南舞夜脸上阴霾也渐渐散开。她弯了弯嘴角,露出了笑脸,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将玉笛从红盒子里取出,摆在南寒月眼前,她非常郑重地和南寒月说道:“这玉笛并非普通乐器。它是由上古盘石和泪珠石打造而成,汲取了天地之间的灵气。只要你吹响它,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三姐都会找到你的!”
南寒月看着那精美的玉笛迟迟不敢伸出手去,她抿了抿嘴,心底是知道南舞夜为什么要这么做的。
看来“南寒月”失踪一事,对她的打击还是不小的,否则,这等乐器又怎会沦落到她的手上。
南寒月有些迟疑,没有立刻就接住那玉笛。
细细看去,笛侧面缠绕满了剔透的藤蔓,藤蔓与藤蔓交界之处还精心雕刻出了一个“袖”字。
刚看到那字的时候南寒月着实好奇,笛身上刻的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南寒月的表情放眼欲穿。南舞夜又将那玉笛递近了些,柔声道:“‘袖’乃是我手下军队之命,选取了此字,代表你的重要性仅次于他们!”
这么一说,南寒月倒是有些印象了。
还记得南舞夜刚入军营的那会儿,南齐郦为了激励她,特地从自己所带的亲兵里挑选了五千佼佼者,分拨给南舞夜。
自那天起,“狼袖”军的名号便响彻了整个大陆。而军队领袖则是一个小丫头!
民间把南舞夜传的神乎其神,高不可测,非但如此,连“狼袖”也不肯放过。
更是有人斗胆且说,狼袖狼袖,无非就是暗中伺机而动的猎狼。有这样的传言,也不过就是出自于南舞夜的军队擅长敌明我暗的招式罢了。
南寒月笑了笑,这才伸出手去接过南舞夜手上的玉笛。
她放在眼前仔细瞧了瞧,不愧是精雕细琢过的玉,果真是件上等好货!
“三姐将此物送给月儿,月儿真是感激不尽!”她道。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顾虑的。毕竟南舞夜是“南寒月”三姐,本知道无需那么客气,却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了。
果真还如南寒月所猜想那样。她的目光落在南舞夜的眼眸里,之间那一抹惊骇迅速闪过后,空洞的眼眸里就只剩下了失望。
不知为何,南寒月看见南舞夜这副表情,心不由得揪了一番。
说到底毕竟是“南寒月”最亲近的人。
南舞夜没再说话,她不知道要和南寒月说些什么了,她现在变得那么陌生,分明就是要把她拒之门外,这么冷的温度,要她怎么捂得热!
她的眉宇之间稍作了一些动作,她咬了咬润红的嘴唇,心里漫漫的都是悔恨。
南寒月小心翼翼地将南舞夜赠送的玉笛放入怀里,一把便将南舞夜揽入的怀里。
她的头靠在南舞夜的脖颈之间,双手揽住南舞夜的腰抱得紧紧。良久之后她动了动头,将脸庞埋在了南舞夜的肩膀处。
寂静的大厅里,南寒月依赖地抱着南舞夜,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就响彻在她的耳畔。
她将头埋进去,没有人看得见她的表情,她颤动了两下嘴唇,从口中又说出了一句话:“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话毕,她便不再言语了。
刚才南寒月一把揽住南舞夜时,她有些惊讶。直到她听见那已经重复了两边的话语后,她才坚定下决心来:眼前的这个就是她所熟悉的南寒月!
两句话,她特意叮嘱南舞夜要小心,其实她心里真的有那么些担心。
这是实实在在的战场,实实在在的拼血拼刀的战场,绝非儿戏!
尽管她早已经熟悉了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和血洒疆边的场面,她还是愿意抱住南舞夜,就对她说那几个字:万事小心!
南寒月的头从南舞夜的肩膀处抬起时,她看到的是那灿烂的笑容。
她原以为这笑容可以陪伴她一辈子,却纵然不知,她的想法真的过于天真了。
南舞夜的笑容深深烙在南寒月的心间,当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时,只感觉头上传来一股股的温暖。
不知何时,南舞夜竟然将手伸到了南寒月的头上,像从前一样,带着宠溺的样子对着南寒月柔声道:“三姐知道,三姐一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