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这还有个空位，不嫌弃的话就挤一挤吧。”
左前方站起一名大汉，举手示意道。
小店中的客人都是些中后期的武徒，像这般环境低劣的小酒馆能聚集到如此多的武者已算难得，贺正武徒大成的修为引起了大汉的注意。
“好，叨扰了。”
贺正一屁股坐下，招呼小二加酒添菜。
“这桌的酒钱都算我的”贺正一改往日低调的风格。
“道长，这怎么好意思。”
“无妨，大家有缘，况且要不了多少灵石。”
桌边坐了三人，除了为首的大汉，另外两人近三十的年纪，武徒中期，一身普通的灰衣打扮。
酒过三巡，气氛活跃起来，大汉的脸变得更红，举着杯子问道:“道长哪里来，是来参加交易会的吧。”
“嗯，从嘉禾城过来看看。”
“你们呢?”
“我们来自雍州，平时种些花草，做点小买卖。”
“哦，小买卖，是幼株和种子的生意吗?”
大汉和另一名书生样的同伴对视一眼，流露出一丝惊喜，“怎么，道长有兴趣?”
“这门生意很普通吧，交易会上做这个的多吗?”贺正避而不答。
“看情况，有的年份多，有的年份少，今年好像来的人挺多。”
“唉，连摊位费都涨了。”大汉叹了口气。
“是啊，人真不算少。”
贺正故作神秘，低声道:“听说阙仙宫的仙使都来了。”
“啊!”大汉吃了一惊，瞅了眼同伴。
“阙仙宫的没接触过，据说以美女居多，心狠手辣。”
大汉名叫詹田生，与同伴合伙租摊，不想摊位费涨得厉害，大大超过预算。
三人闷闷不乐，来酒馆借酒浇愁，巧遇贺正。
贺正和詹田生三人聊至深夜，了解到不少炼丹种药的生意经。
种植灵药，初期几乎全是赔本买卖，花钱买来的幼株和种子，辛苦培育不说，一年后增值极少，需等三年，待灵药价格翻番，才有薄利。
但本钱压上三年，时间太长，一旦中途略有不顺，药株死得稍多，赚钱的指望便会化成泡影。
至于炼丹，早期如不种植灵药，仅靠花钱买材料练习，耗费之大不可想象，难以承受，故而丹师基本都是从种药开始。
詹田生三人种植灵药，结伙做了六七年生意，勉强保本，此次来阗丰，是指望手里一批五年的药株能顺利出手，卖个好价。
“艮区二十七号位，欢迎道长届时光临。”
“嗯。”
……
三日后，盛大的交易会开幕，弘汇市场挤得满满当当，热闹程度比起东来的坊市更甚，贺正跟着冀烈晟娄一昉逛了半日，清单上的物品刚买过半，此时娄一昉的灵石袋已差不多见底。
“那日酒馆所遇散修的摊铺就在不远，过去瞧瞧?”贺正提议。
“好!”冀烈晟兴奋得满脸通红，市场的药材多得目不暇接，好东西数不胜数，只可惜师尊给的灵石太少而无法尽兴。
“詹道友，生意怎样?”贺正打起招呼。
三人神情喜忧参半，看来生意一般。
“马马虎虎吧，种子幼苗生意尚可，五年的药株仅卖掉小半。”
詹田生指了指面前摆放的数十盆花草，“这些是样品。”
“品质怎么样?”贺正问起冀烈晟。
“东西不错，品质中上。”冀烈晟盯着花草鉴别，目不斜视回了一句。
贺正心里有了主意，当即说道:“交易会还有两天，不急，到时候全卖完也不一定。”
“冀道友看看有无合适的可买。”
……
两日后，贺正叮嘱冀烈晟、娄一昉先回山庄，路上小心勿生事端，自己孤身一人再次来到市场。
交易厅里的人稀稀拉拉，没了两日前热闹的景象，詹田生三人守着摊子。
“詹道友，快收摊了吧。”
“唉，本来今年还指望赚点钱。”詹田生情绪低落。
书生接过话道:“生意难做，几年下来也就保保本，估摸着回去商量商量，做点别的算了。”
“包贤弟…不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么。”詹田生面有不甘。
贺正确定无人跟踪窥视，低声言道:“总共还有多少货，我有兴趣。”
“哦”詹田生瞪大了眼睛。
“打八折全部卖给我!”
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詹田生结结巴巴道:“你…你全要了?“
“嗯”
四十余种灵草灵花近千株，连同余下的种子幼苗，折后约三万九千灵石，贺正爽气的付了账，说道:“你们的灵药不错，我准备大干一场。”
“何道长确定要这么多吗，其实要炼丹也可以分批进的。”詹田生反倒为贺正考虑起来。
这正是贺正最为看中的一点，詹田生性格豪爽，为人至诚，不利字当头，有为他人考虑之心，令贺正觉得可以深交。
“我自有分寸，回去好好种药，改日我再去问水镇找你们。”
“道长真是帮了大忙，我们灵石周转不灵，正不知如何继续。”书生样的包逸红着脸道。
詹田生接道:“要不一起去魁元楼喝酒?上次道长请过，今天又解了我三人窘迫，想请回道长。”
“是啊，是啊。”另一人随声附和。
“嗳，不用不用。”
贺正迈步便走，詹田生追了上来，“何道长留步，我有一消息对道长或许有用。”
“道长上次提起，阙宫仙使在阗丰城活动，我听人说起，近期有一批丹药灵草现世，极可能出自高通法师，不确定仙使是否为此而来。”
“哦?”
“今晚怡心斋有一场拍卖会，道长可以去看看。”
贺正没敢询问法师来历，听詹田生语气，高通一定是个厉害的丹师，他买了千株灵药，一副丹道中人的模样，岂可问出这等无知的问题。
……
城北，一条狭长的巷道，深墙古木，只有斑驳的月光洒在路面。
巷子尽头，三间一启的院门，左右青铜狮子，浅蓝色琉璃瓦顶，檐枋下玉质匾额，上书烫金的“怡心斋”三字。
门廊有锦服武者守卫，喝住贺正，问明来由后说道:“包间已满，只剩大厅雅座，收费三百灵石。”
贺正心道:“哈，怡心斋有点销金窟的味道啊，金碧辉煌不说，单单入场便要三百。”
院子两侧停放十数辆马车，贺正一眼认出那一溜排六匹赤骥，“阙仙宫的人果然来了。”
灯火通明的拍卖大厅，一排排半封闭雅座，三面是两层楼的环形包间，粗略数数，怎么也有四五十间。
形形色色的武者陆续进场，贺正闭目养神，思忖可能的拍品。
一名容貌清癯的老者上台，如电的目光扫过大厅，宣布拍卖会开始。
“欢迎各位道友，今天的拍品二十三件，有本斋藏品，也有贵客委托的精品。”
老者宣讲完规则后离开，两名妖艳暴露的女子登台，开始展示第一件拍品。
“姿色比樊如玉差一大截啊，怡心斋场面弄得不小，美女拍卖师却不咋的。”贺正想起在月谷镇神魂颠倒的一幕。
“连环魅影飞刀，一套五把，中品法器，起拍价一万。”
贺正对飞刀之类的暗器不感兴趣，他的骨钉用得顺手，品阶稍差但数量众多。
怡心斋拍卖会限于武徒后期及以上者参加，中品级的法器对武徒吸引巨大，几名拍者竞相叫价，直到一万九千被一名黑衣壮汉拍走。
“第二件拍品，凝霜匕首，中品顶级，起价一万五千。”
匕首类的武器轻便隐秘，近身搏杀时往往有出奇不意的效果。
贺正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五层煞拳攻势凌厉，新近练成的‘弥罗指’同样威力不俗，买把匕首还不如努力提高拳力、指力。
……
“第七件拍品，四级妖熊骨架一副。”
大厅里第一次响起了轻微的嘈杂声，四级兽骨用处良多，对贺正而言，炼制骨钉，打成骨粉供骨傀吸食炼化，皆是一眼可见的用途。
“一万二”
“一万三”
价格不断上涨，很快攀升至两万。
“两万二!”贺正加入竞价。
“两万四!”声音源自三楼的包间。
“麻烦，后天武者连叫两次，好像不愿放弃。”
“两万五!”贺正喊道。
得罪后天，一年前他可能不敢，但如今他的想法已完全不同。
“瞻前顾后搞个毛!”贺正咬了咬牙。
“哼!”
贺正隐约听到恼怒的声音，紧接着收到传音，“哪里来的散修，竟敢和老夫争抢!”
“前辈，四级的妖兽对您来说并不算特别好的东西，于我却诱惑巨大，不得不争啊。”
贺正继续传音:“这才第七件拍品，宝贝多得是，前辈养精蓄锐过会出手岂不更好?”
“两万八!”一个冷冰冰的女声传来。
“阙仙宫?”贺正立刻联想到那一队高冷的仙宫美女。
“哈哈，前辈，不关我的事啊，好像是阙仙宫的人在抢。”
“妈的，阙仙宫就没好人!”
“阙仙宫来干什么？听说是来抢高通法师丹药的，怎么兽骨也争？”贺正眼珠子一转，开始打探起消息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