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站在大金阵营后面的黄太吉,满脸的笑容,看着自己麾下的将士,肆意的屠杀着辽东精骑,眼看着突然看着自己的甲喇章京竟然直直的冲向了宁远守军的车阵,顿时大怒,接着气的一边跺脚一边怒骂道:“狗奴才,真是蠢到家了,老子手里就这么点兵力了,你还要霍霍老子的兵力,等他回来,我要亲手剁了他。”
塔拜面露难色,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忍不住上去去劝说,塔拜走到黄太吉面前,缓缓说道:“大将军不要生气,那奴才也只是立功心切罢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抽他几鞭子,解解恨就算了。”
可惜啊,那个“蠢到家了的”甲喇章京再也捞不着挨黄太吉的鞭子了,凶悍的冲上去,瞬间就被虎尊炮的弹药,炸的连尸首都被打成筛子了。
好在冲击的正白旗铁骑均是骑兵,见势不妙,立刻纷纷撤退,损失也不大,仅仅有数十人阵亡,其余的人马都撤回来了,不过连同那个甲喇章京还有几个正白旗的巴牙喇甲被当场击毙,这是最可惜的。
那个正白旗的甲喇章京的几个巴牙喇甲亲兵抱着残缺不全的那个甲喇章京的尸首,跑到黄太吉面前,哭嚎的喊道:“贝勒爷,我们章京大人,阵亡了。”
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奴才,又是自己的本族人,黄太吉满腔的怒火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反而心生悲切,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好了,厚葬吧,告诉他的族人,他是我大金国的英雄,另外再赏赐他的家里一百两银子,好好安抚他的家里。”
“喳,奴才明白!”那几个正白旗的巴牙喇甲兵顿时被黄太吉的关怀感动的热泪盈眶,齐声喊道。
塔拜微微一笑,接着上前拱手说道:“大将军,如此一来,宁远城的明军,是真的吓破了胆了,这下,我们可以集合队伍,一心一意的对付戚家军了,只要歼灭了戚家军,我们两白旗就是大功一件啊。”
黄太吉听到这话,点点头,兴奋的说道:“没错,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赶过去,堵住戚家军。”
“喳!”
……
宁远城下,看着仓皇出逃的后金鞑子铁骑,顿时突然爆发了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所有的宁远守军纷纷欢呼了起来,欢呼着胜利!
袁崇焕紧锁着眉头,锐利的眼睛里含着一腔热泪,忍不住悲愤的吼道:“大明万岁,陛下万岁!”
所有的宁远守军同样纷纷高呼“大明万岁,陛下万岁!”
正白旗的后金鞑子遗尸甚多,粗略的望了过去,竟然不下四五十具之多,虽然是以城池之便利,火器之优势,以车营列阵,可也是实打实的在野战中“击溃了”后金正白旗的铁骑,尤其是刚才隐隐约约里似乎是击杀了正白旗的一个甲喇章京,虽然尸首被抢回去了,可那也是军功,实打实的军功。
想法这里,袁崇焕微微抬起右手,昂起头来,望着天空。
辽东的阳光还是如此柔和,可与平常似有不同,也许是心境的不同,如此大胜,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惊喜。
宁远城的诸将纷纷跑到袁崇焕身旁,讨好者有,献媚者有,百将诸态。
一个宁远城的参将一脸献媚的拱手说道:“袁大人,今日一战,真是让我们这些宿将钦佩不已啊,我们宁远大军以无一人伤亡之代价,以车营列阵,在野战里,击溃后金八旗铁骑,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功劳啊,袁大人不愧是督师大人的门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对啊,说的太对了……”
虽然宁远诸将心里很清楚,偷袭的后金鞑子也仅仅是只有后金两白旗的数千余人马,可九边明军之首的辽东军门自古一贯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习惯,直接改成了后金八旗铁骑。
袁崇焕征了一会儿,然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缓缓的对着身旁的宁远诸将说道:“各位都是我辽东军门的中流砥柱,是我大明王朝的英勇悍将,我辽东自古以来就是大明王朝九边之首,今日之后,我希望各位同心协力,共同奋战,收复失地,还我大明辽东太平。”
宁远诸将纷纷拱手说道:“愿为袁大人死战!”
此时败退回来的辽东精骑,从旁门缓缓的撤进了宁远城内。
作为宁远精骑主将的满桂阴沉着脸,楞楞的望着身后的血战而归的辽东精骑,顾不得处理身上的箭伤,满脸的无奈,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赵将军,辽东精骑还有多少人马啊!”
闻言,赵率教眉头一皱,眼神闪过一丝悲痛,然后缓缓转身望了一眼,语气略带哽咽的说道:“辽东精骑大约还有七八百人,几乎人人带伤。”
出城应战的两千辽东精骑,归来的不过七八百余人,而且人人带伤,连主将满桂也身中数箭,可以说是辽东精骑再也不成建制了。
满桂望着身后的七百辽东精骑,满脸的悲愤与自责,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身为领兵大将,我失职啊,这两千辽东精骑是督师大人费尽千辛万苦才建立起来的,今日一战,折损大半,辽东精骑损伤如此大,我……”
还没等满桂说完,忽然身后撤进来的一众辽东精骑里有几个辽东精骑摔下马来。
满桂急忙跑了过去,一把就抱起了摔倒在地上的一个辽东精骑,这两千辽东精骑哪一个都是满桂所熟知的,一个个年轻的面庞,原本就生龙活虎的站在眼前,转眼间,就人鬼殊途,这如何不让满桂心疼。
受到箭伤的辽东精骑还好说一点,保住性命还是没问题的,可有几个胳膊被砍掉,手掌被切开的就麻烦了,在没有高效消炎药的古代,这种情况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尤其是那几个摔下马来的辽东精骑,伤势尤为严重。
其中一个年轻的辽东精骑,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左右,一只胳膊被后金鞑子一刀砍掉了,血都流干了,苍白的脸蛋,露出一抹苦涩,躺在满桂的怀里,眼神带着些许空洞,颤抖的说道:“将军,我……我不后悔……跟着……您!”刚刚说完这几个字,发白的嘴唇便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了。
这个年轻的辽东精骑同满桂将军一样,都是地道的蒙古汉子,也是满桂的族人,是满桂将军极为熟悉的,他的父亲也是满桂的老部下,作为家中的长子,他的老父亲将其托付给了满桂,这小子也极为争气,不到一年,就入选了辽东精骑,成了辽东精骑里的一员,可惜,今日首战,便死在了满桂的怀里。
望着怀里的年轻面孔,满桂泪如雨下,不停的抽泣着,四周的辽东精骑闻着无不悸动。
满桂握住怀里那个年轻面孔的手,感受着冰凉的手温,那个年轻人已经死去多时了,可满桂还是舍不得放开,怀里的这个蒙古汉子呆呆的望着湛蓝的天空,满桂一低头,看着怀里少年那空洞洞的眼睛望着远方,也许他是在想远方的父母吧,看着自己老部下儿子的尸首,满桂一时间,泪如雨下。
满桂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剩余的辽东精骑的弟兄,看着他们一个个几乎人人都是伤痕累累,满桂仿佛是心如刀割,忍不住猛的昂天喊道:“狗靼子,今日之仇,我满桂必夷灭你的族种,必将你们挫骨扬灰,不死不休。”
所有的辽东精骑都低头抽泣着,几乎每一个名辽东精骑都有兄弟手足,死在了鞑子手里,可却没人能体会满桂内心的深处的痛苦,看着眼前倒地的一具具朝夕相处的弟兄的尸首,听着耳朵里传来受伤将士的惨叫声,虽然这并不是满桂自己一个人的原因,可这些在满桂心里认为都是自己指挥不当造成的。
满桂满脸泪痕,诺大的蒙古汉子,草原上的英雄,哪怕是身中数箭,都未曾掉一滴眼泪,可面对着眼前的一切,满桂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也确有几人能知道,“万骨枯”后面的一句话啊,“多少手足埋骨他乡。”
满桂缓缓放下怀里的尸首,看着四周的尸首,想起了出战之前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又想起了从前的一幕幕。
备受煎熬的满桂再也挺不住了,膝盖一软,慢慢的就跪了下去,紧接着鼻头一酸,眼泪又一次盈眶而出,满桂的猛的把头磕在地上。
额头狠狠地磕在地上,哭喊道:“弟兄们,我对不住你们,是我害了你们,是我无能,我害死了你们。”
一旁的赵率教等将领,看着陈金哀举,心中大为感动,赵率教连忙起身走到满桂跟前,就要把跪在地上的满桂拉了起来,此时的满桂猛的甩开赵率教的手,死死的跪在地上,就是不停的把头猛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