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桂的壮举,在场的辽东精骑将士皆动容,闻讯而来的辽东其他营的军士同样满脸震撼,面对着如此心疼士卒的将军,天底下哪有,宁远城里,大明九边,还是京师大殿之上,又有哪位将军能够真正做到视士卒如兄弟,有此将军,虽死犹生也,死的值。
一个胸口上缠着白布的辽东精骑见状,直直的也跪倒在地,高声喊道“满将军,你这是何必呢,您对我们亲如手足,我们是极为感激您啊,投军之日,我等兄弟便是把脑袋拴了裤腰带上,早就做好了杀身成仁的打算,死了就死了,更何况,杀敌报国,死得其所,您与督师大人对我等如此照顾,我等又怎么会不知感恩呢,您不必如此自责。”
“将军,你做的够多了,弟兄们有你这般将军,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你要振作起来,弟兄们的仇要报啊”其余的辽东精骑也喊道。
……
此时,一身戎装,手握鎏金宝剑的袁崇焕,一脸的意气风发,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的袁崇焕满脸兴奋的骑着胯下的枣红战马,赶了过来。
看着眼前围着了如此众多的辽东士兵,心里大为疑惑,眉头一皱,心里大为不悦,自己身为如今的宁远城的“老大”,所有的人都应该围着我转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袁崇焕对着身旁的亲兵使了一个眼色,亲兵自然心领神会,急忙跳下马来,趾高气扬的走了过去,一边大喊道:“让开,快点让开,袁大人来了”一边不停的推搡着。
围成一团的辽东守军,听到“袁大人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越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眼前的一幕,让袁崇焕更是大为恼怒,只见一向与自己不合的满桂,正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所有的辽东精骑同样满脸泪痕的跪在地上。
这等“作秀”的表现怎么可能瞒过袁大人呢,袁崇焕眉头紧锁,眼神如刀,恶狠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满桂,心里杀气腾腾,杀心已现。
宁远城里最精锐的部队莫过于那两千辽东精骑,这两千辽东精骑个个武艺高强,都是从各营挑选出来的弓马娴熟的悍勇之士,不但每人配备最好的辽东骏马,而且人人皆是身披铁甲,背挎强弓,冲阵破敌极为厉害,要不是今日后金鞑子使用诡计,硬碰硬的话,后金鞑子还未必能占到便宜,虽然眼下,辽东精骑死伤惨重,可在宁远城里还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有了剩余的辽东精骑的骨架,假以时日,必定会重新建立起来。
原本孙承宗孙督师将两千辽东精骑的指挥权交给满桂,袁崇焕就极为不满,可以当时袁崇焕人卑权小,无可奈何,可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掌权的机会,又如何不好好利用呢。
可恶的满桂凭借着,这一跪,不但将剩余的辽东精骑的军心牢牢抓住了手里,看着四周的宁远其余军士的面部表情,也深深的被满桂打动了,竟然隐隐约约的将宁远军心收拢了,这对于袁崇焕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袁崇焕想到这里,压住了内心的一丝火气,急忙跳下马来,走上前去,一把将满桂扶了起来,装作悲痛欲绝的模样,缓缓说道:“满将军,不必自责,今日一战,我们必定会报仇雪恨,一雪前耻,更何况,今日一战,绝不是满将军自己的责任,我们诸将宁远将领,每个人都有责任,满将军不必自责。”
满桂满脸泪痕,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着袁崇焕说道:“袁大人,满桂在此谢过袁大人的救命之恩,要不是袁大人不计前嫌,带兵出城列阵,接应我等辽东精骑回城,恐怕我等将士必会被后金鞑子杀得一干二净了,我满桂也没有机会活着回来了。”
袁崇焕接着说道:“满将军客气了,我身为大明官员,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将士被后金鞑子屠戮呢,那岂不是禽兽不如了。”
满桂擦了擦泪痕,急忙说道:“督师大人呢,罪将要亲自去谢罪。”
袁崇焕摇了摇头,满脸无奈的感觉,接着说道:“满将军不必着急,督师大人,刚才看着辽东精骑被后金鞑子伏击,气血攻心,病倒了!”
“什么!”
袁崇焕接着说道:“现在没事了,在太医的照料下,督师大人已经脱离险镜了。”
满桂急忙说道:“袁大人,请恕卑职无礼,我要去见见督师大人”说罢,转身就走,一众辽东精骑紧紧跟了上去。
看着远处的背影,袁崇焕面露狠色,眉眼之间,一丝杀气闪现出来。
此时援助宁远城的戚家军,丝毫不知道,宁远城发生的战事,急如风火,迅猛善战的后金鞑子,凭借精锐铁骑众多,将宁远城与戚家军之间的联系切断了。
戚金派出了十余骑哨骑,前往联系宁远城,竟没有一人返回,种种迹象表明,宁远城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今天一天,戚金的右眼皮都不停的直跳,心里也总是“扑腾”着,总是静不下来,虽然,戚金早就知道,支援宁远城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恐怕是凶多吉少,可戚金还是下定决心,哪怕是全军覆灭,也要前往支援宁远城。
经历过前面几场战斗的戚金,早就小心又小心了,麾下的戚家军虽然也是人马皆疲,可精锐就是精锐,即使是再累可还是凭借一腔热血,排着整齐划一的队伍不停的向前行进着。
戚金作为总兵官,一路上广撒哨骑,将原先的一刻钟一报告,改成了半刻钟一报告,避免鞑子铁骑偷袭,三军以车营为前,缓缓前进,虽然这样大军行进的速度极其缓慢,可一旦有任何突发变故,车营都可以迅速变阵,一点也不会让鞑子有可乘之机。
戚家军的车营大军缓缓向宁远驶了过去,戚金有了陈金资助的五百杆鲁密铳,补充了火药。弹丸,信心更是倍增,有了凶悍的鲁密铳,后金鞑子想碰到车阵,都是难上加难的事。
山海关通往宁远城的官道上,在一处平缓的山坡后面,隐蔽着足有万余后金鞑子,这些后金鞑子鞑子躺在草地上正在休整,虽然后金鞑子凶悍善战,可也毕竟是人啊,而不是“神”,是人就有累的时候,为了保持高昂的战斗力,必须休整。
一杆了白色龙旗下面,黄太吉与塔拜以及一众两白旗的将领围成一圈,直接坐在地上,黄太吉紧闭着双眼,打着盹,连续作战的这几天,黄太吉一天也没有合过眼。
突然,黄太吉猛的睁开了眼睛,满眼的血丝,楞楞的望着倒在地上的两白旗将领,黄太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哎,要不是如今两白旗的将士,大多都是最近刚刚征兆的旗兵,又怎么会这样呢”想想以前部下那些悍勇的将士,不知道疲倦的战斗,黄太吉露出一抹怀念的笑容来,接着取出一张地图来,看了起来。
一旁的塔拜也被身旁的声音惊醒了,睁开眼睛,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黄太吉,见到黄太吉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地图,急忙起身,缓缓说道:“大将军,您醒了,您都好几天没有合眼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啊!”
黄太吉闻声望了过来,合上地图,然后继续说道:“你不是也没有睡多大一会儿那。”
接着两人相视一阵苦笑。
黄太吉接着将手里的地图,递给塔拜,面色愣重,目露凶光,语重深长的说道:“我看了一下地图,又结合眼下我们手里的兵力,恐怕没法打个漂亮的伏击了,别忘了,明军将领可是戚金,明军步兵又是久经沙场的戚家军,我们占不到什么便宜,眼下,只能是,硬生生创破明军的军阵了。”
塔拜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的点着头,然后缓缓说道:“嗯,也是,如今我们两白旗多为旗兵,披甲兵太少,铁骑突入的话,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
黄太吉恶狠狠的说道:“我们就用盾车,让两白旗的披甲兵下马,列阵,其余的旗兵,旗丁全都手持强弓硬弩,我就不信了,戚家军能抵挡得住我们的大箭攥射。”
塔拜面露喜色,接着说道:“大将军英明,再让两白旗的巴牙喇甲兵,马甲兵,整军待战,一旦戚家军出现溃败的迹象,我们两白旗的巴牙喇甲铁骑立刻杀入,戚家军必然溃败,剩下的,将会是我们大金八旗铁骑屠杀的场面了。”
说到这里,塔拜与黄太吉想象着,八旗铁骑屠杀戚家军的画面,两人尽皆面露喜色,满脸的疯狂之色。
要是陈金在场的话,知道自己的一个“大敌”,从自己手里漏了出去,不知道该多么的懊悔不已。
当初要是,一狠心,杀掉塔拜这个“大祸害”,也就没有以后的种种了,可惜,世上本无后悔药。